12、chapter 12 ...
-
告别了梅森一家，乔带着迪兰连夜离开了城市。
“别担心，小家伙。这只是暂时的告别，我们还会回到鲁昂的”，乔这样说，“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教给你。忘记我向你承诺的事儿了吗？没有，那很好。时间可能有点紧，我打算从现在就开始”。
他们来到了鲁昂城外的一家农舍。
天已经黑了，大片的云朵遮蔽了月光，地面上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影子，仿佛潜伏的野兽，随时打算择人而噬。乔敲开农舍的门时，开门的农夫只穿着睡衣，似乎之前他正打算要上床休息。
农夫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现在他正用力举高它，用来看清客人的脸，“您好，先生。天色已经晚啦。鲁昂离这儿也不算太远，如果你们需要一个房子来休息，只要再赶一段儿路，就可以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啦”。
农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在过去的时代，夜晚总是意味着危险。不论是石器时代的人们夜晚躲在洞穴里瑟瑟发抖，还是现如今的夜晚，人们躲在屋子里围着篝火讲故事，它都证明了人类对黑夜的畏惧。夜晚使善良的人沉淀放松，更使得恶意和恐怖完美遁形。就像孩子们对于黑夜的诸般想象，许多危险可怖的事情就在夜幕下悄然发生。
农夫很快打了个寒颤，投宿的旅人通常在日落前敲开房门。如果是在几个世纪前，天黑以后根本不会有人冒险将房门打开。但是提灯照亮了乔的脸和前胸，他的容貌不算顶和善，但他的那副打扮使农夫安心。一个神父？不管他想干什么，起码总不会和那些黑暗里的可怕怪物是一家！
“你好，先生，打扰了”，乔的神情严肃而冷峻，他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头金色的短发，“您还记得十几年前的约定吗？或许是二十几年前？我有些记不清了”。
“约定”？准备关上大门的农夫愣了愣神，反手推开门，向外迈了一步，“请问您是”？
“乔，还记得吗？我和那时候或许有些变化，不过您的样子我也记不大清了，如果这些年来您没有搬过家的话，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地方”。
“当然，先生”，农夫打量着乔的脸，表情有些恍惚，但他很快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是的，我记得您。已经过去十多年啦，我都快要忘记这些了……”他侧转身体，请乔和迪兰从门口进去，“去年我的孙子也出生啦，我以为您不会再来”。
“我大约暂住一个月”，乔示意迪兰走在自己前面，“一切照旧。您的家人没必要知道我的来访，我不想麻烦他们”。
“当然了，先生，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农夫把他们领进后院，领进一间小小的旧屋。屋子很小，大约只有五六平方，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简单的摆着几间粗糙的家具。
乔很快环视了整间屋子，然后他向农夫点了点头，“谢谢您，先生。我想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用到这里”，他并没有向他介绍迪兰，“非常感谢。再见吧，先生”。
农夫离开以后，从外面锁上了门。等他回到了温暖的床上，他的妻子等着他，问他是谁在敲门，他只是说，是路过的旅人，而他已经说服他们多赶一段路。
屋子里没有照明的东西，门关上后只剩一片漆黑。迪兰觉得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咳，问，“乔”？
“稍等”，乔摸黑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放出那个只有指尖大的火球。火球很小，但它把不大的空间照的明晃晃的，却并不刺眼。
“帮把手”，乔弯下腰，用力拖动放在墙角的大柜子。迪兰赶忙把手搭上去，他们把木柜子挪到一边，柜子下面的地板上，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拉环。
“地下室”？迪兰看着乔走过去，在地板上敲了敲。乔没有回应他的疑问，他单腿跪在地上，用一只手支撑住身体，另一只扣在那个金属拉环上。迪兰站得很近，他稍微退开一点，眼睛里露出好奇的神情。他的视力很好，那只小巧的金属拉环，它的形状，似乎是一条蛇？
乔已经用力把木板拉了起来，木板下面，露出一条幽深的甬道。他又从木板下面摸出一根金属把手的小棍子，把小巧的火球固定在上面。
“你看起来真像个魔法师”？迪兰忍不住笑起来，在他的时代，电影里面的魔法师拿着的手杖好像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魔法师？或许我本来就是”，乔用一只手举着棍子，率先走了下去，“跟我来，小心头”。
等到迪兰也完全站在甬道的地面上后，乔合上了木板。
“外面的柜子怎么办”？
“没关系，他会处理的”。乔当先向前走去。
有过上次地底探险的经历，这种行走在地下的感觉并不会让迪兰感觉哪里不舒服。相反的，甬道处处透露着人工的痕迹，这让迪兰无比好奇。
“我们要去哪，乔”？
“一个地方”。
迪兰一直很敏感，所以他知道乔只告诉他他需要知道的，对于那些他认为他不需要知道的事物，他总是守口如瓶。但他从不气馁，“这条地道是你做的吗？”
“我？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鼹鼠”，或许乔也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这条甬道早已存在，我只是发现它以后善加利用。这里有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会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在这里，我会教你一些东西，希望你会用心”。
甬道纵横交错，虽然不至于像上次在地底那样崎岖，却更容易使人迷路。幸好有乔的引领，他们终于来到一扇木门外面。
“欢迎来到我在法国的秘密据点”，乔打开门，大步走了进去。他用手杖上的火点亮了墙上的火把，随后他环视四周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
迪兰想，他或许只在故事里幻想过这样的地方。地下的炼金实验室？当他走进那扇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宽阔的书桌上方，那副巨大的版画。一条丑陋的蛇，它咬着自己的尾巴，弯曲成一个完美的环形。
屋子里摆着许多巨大的书桌，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而在门后的角落里，还整齐的垒着许多大大的木箱子，有几个散落在地上，仿佛当时有人急着离开，所以东西只收拾了一半。
乔用手指抚摸着桌上的尘土，他的手边，还零散的摆放着几块金属，它们中有一些已经生锈了，红红绿绿的，很是难看。
“当时我离开的很匆忙”，乔感慨了一句，“而且我也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回到这里”。似乎是注意到迪兰的沉默，他回过头，发现少年盯着书桌上的那副版画，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迷惑。
“那是urborus”，他走到迪兰身旁，“这是一个拉丁文的字眼。你也可以叫它ouroboros，它代表着世界的规律”。
“世界的规律？”
“是的，是开始也是结束，是永恒也是束缚。它代表圆满，穿越过去、现在和未来。这就是炼金术的真谛”。
“埃舍尔……”
“什么？”
“它就像埃舍尔的画”。
“那是谁？”
“抱歉”，迪兰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那只是一个画家，一个您没听说过的画家”。他顿了顿，再次看向墙上的版画，“炼金术真的那样神奇？我读过一些书，说它们只是……”
“只是？”乔打断了他，“我当然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那是因为他们从未了解过真正的炼金术。炼金术不仅仅是想要制造金子，当然也不是嬉闹的魔术，虽然它可以做到。它包含了宇宙的真理，而我们只是试图追寻它，想要让它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让每一个人都可以理解”。
“那您做到了吗？”
“是……不”，乔很快的说，“它始终和我们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谈话似乎到此结束了。
乔再次沉默了下来，他在这间地下室里打扫出一片角落，迪兰和他今晚将要睡在这里。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他本人却了无睡意。
他从门后的箱子里找出一些书，这些书几乎都是手写的，按理说在潮湿的地下放了这么多年，上面的墨应该花得都不能看了。但是相反的，它们保存的很好。乔把这些有着厚重封皮的读物放在迪兰头顶的桌子上，迪兰伸手拿了一本，里面绘制了许多草药的形状，旁边是漂亮的手写体，介绍这些草药生长的环境和功用。另外一些则是矿物的记录和妖怪手册。对于曾经出现在迪兰生命里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奇异生物，迪兰确实很有兴趣去了解。他在里面找到了小妖精、鸡蛇和石像鬼，那些绘像十分生动，就好像活生生的一样。他还想再看下去，乔从他手上抽走了书本。
“我们明天才会开始学习。如果你不希望一大早起不来的话，我建议你尽快休息”。乔把书本摆放好，脱下外衣放在空着的铺位上。随后他熄灭了火把，在黑暗中低声道了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