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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奸商也要奸的有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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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板,下次还有新菜记得打电话通知我们啊!”
“这是我新建的群,如果有新品或者休业信息都会在里面公告”,双胞胎不在身边,沈逸又恢复成客气疏离的模样,此时他是苏潜,半杯海洋的老板。
“苏老板的字好漂亮,搞得我都想把你写的菜单带回去。”每次都是这样,熟稔了一些的顾客,总是妄图从这个年轻雅致的老板这讨一分笑容,可每次都失败,不过越是如此,他们反到越想看冰山融化的瞬间该是何等美丽。
“不如你先想好要写什么,等我有空了就会专门写给你。”
“好啊,好啊,那我得好好想想,老板回见。”
“再见。”
将人送到门口,沈逸才回到吧台掏出暗屉里的药盒,其实当年的手术并没能完全改善他的病状,毕竟当时那样危急,事后又没能好好调理,可这样就够了,如今还能和双胞胎生活在一起,沈逸很知足。
“老板还有没有位置?”
沈逸匆匆吃了药,就赶忙招呼客人,今天天好,出来逛街的也多,“不好意思,客满了。”
“那在外面加一桌吧”
“如果你们不介意自己搬的话”,沈逸指指墙角,“那有桌子”。
“没问题”放下包,顾客很自然的自己去搬,完全没有觉的自己动手有什么不对,可他带来的朋友就不这么想,“有没有搞错,还让顾客自己搬,什么服务态度,我们换一家吧。”
“老板不方便,再说你来过就知道了,这点辛苦绝对是值得的。”
见同伴这么坚持,对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随后他就看见老板从店里出来,手臂上搭着翠绿的亚麻台布,偶尔一阵微风吹过,米白的流苏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柔和。对方看了看居然是这么精细的东西,忙伸手挡了挡,“这就没必要了吧,我们几个大男人,等下弄脏了,万一还让我们洗。”
“苏老板别介意”老顾客拉着朋友坐下,“他这人就是个大老粗,呵呵。”
“让你们洗是不至于”,反正这类顾客沈逸也常见便只是留下一句,“等下走的时候麻烦将桌子收起来放回原处”便转而走开去打电话。
“这连菜单都没有,怎么点?”
“安静会,上蹿下跳的,店里就老板一个,忙不过来很正常。”
不多一会他们就看见来了一个伙计,送了沈逸一些东西,然后对方点头谢过又回了店里,对方以为老板已将他们忘了,当下又催,“还要等多久?”
“你很饿吗”同伴也被搅合的没了兴致,结果这时老板出现了,手上似乎还端着某样东西,直到一个个点燃,四人才看清面前是只缠枝莲纹的青花瓷碗,里面注了7分满的清水,在浮力作用下,本就不甚重的白色烛台悠然的漂浮,而碗底盛放的是去枝的康乃馨和满天星,只因沉在水中,花开的异常妖异,竟是无风也摆动,水面上在铺撒零星花瓣,随着人呼出的气流细细的打着转。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这是今天的菜单”,沈逸开口打断了静谧。
牛皮纸上黑色的瘦体行楷,边缘自然磨损的毛边,带着一些沧桑。这才是咖啡店惯常的菜单,里面没有主食,只有一些饮料、甜品和果盘,当然还出售一些酒,只是下面注明了每人限够数量。很多第一次来的顾客都会很仔细的阅读上面的说明和原料,因为相比较满是图片的菜单,这样一笔一画的描述更见用心。
布置妥当,沈逸便静静的站在旁边,没有催促也没有介绍,只是等着对方告诉自己结果,当然不管之前的不满还是此刻的惊艳,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直觉得,人需要将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有必要的人、事、物上,至于那些不相关人物的评价和态度,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列。
“老板你推荐下吧,弄的这么雅致,我们都不敢随便点了。”
“今年的秋茶上了,要试试吗?”见对方答应,沈逸才回店里又拿出一本小册,翡绿的花笺纸装订成册,里面是细硬的瘦金体,开篇第一页是关于茶的宝塔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只为这句子,四人便决定品上一品,“我们几个也不懂哪个好,您看上点什么?”老顾客捏着还带着浮花的菜单,有点紧张,这明显是纯手工刚做好的东西,忒斯文,给他们这些人捧着,有点浪费,而且感觉很脆弱,让人不得不爱惜。
沈逸一听对方让自己点,就收了菜单回去准备了一壶铁观音,“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秋茶当中,这铁观音当属代表。”边简单介绍,沈逸边摆上烧水的电磁炉,配上铁壶、茶具放到桌面,“水乃茶之母,器乃茶之父,有了好茶叶,更需好水、好茶具,才能将其神韵表现淋漓尽致。”沈逸说着又简单示范一番如何冲泡、如何品香,只见一盏盏的青花茶杯从他手里转到客人手中,之后又留下一叠花生酥糖,沈逸便转身回去招呼其他客人。
“擦,老子真没见过这么冷淡的老板,不过这东西还真是精致。”
老顾客见朋友终是不再挑剔,忍不住絮叨,“下次别毛毛躁躁的,来这的都讲究生活品质,你这么咋咋呼呼,还不如蹲旁边喝矿泉水去。”
“知道了,至于嘛”,见朋友还带怒色,对方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店,“不过这调调小雅可能喜欢,下次带她来,说不定在这老子就能把她追到手。”一群人听了哄笑。
最后这一单沈逸收了249元,看在老顾客面子上让利1块钱。
营业结束关好店门,沈逸便开始结算今天总的流水。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成了一个奸商,原来成本只需20块钱的东西,在他这里一定要赚到10倍才甘心,而且还要让对方满怀感激、心甘情愿的付钱,不得不说他已经将经营这家店当做一门艺术去钻研。比如像今天来的这种性子急躁的客人,他就会刻意选用一些易碎的脆弱物品,一方面能平和对方性子,另一面也想着不小心被打破了正好狮子大开口让人家赔,当然他不会做的特别明显,但是效果和收益总是出奇的好。看着盈余不断增加,沈逸收了台账,晚上12点过后是城市陷入睡眠的时间,而对于他来说无声的战斗才正要打响。
“这个世界不是0就是1”沈逸边敲击电脑边如此想。黑色的屏幕上不断跳跃着白色数字,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世界离自己并不遥远,而是指尖接触键盘的距离。更严格来说能将沈逸奸商本性发挥淋漓尽致的是自己白帽子黑客的身份,他从不主动攻击和擅自篡改别人的电脑程序,只是找出一些大企业的漏洞进行技术支持,当然绝对是有偿的,品尝过没钱存步难行的滋味后,沈逸对于自己付出的任何一项服务都要求最好的回报。
当然想要高回报就需要比别人更精确、更完美、更疯狂,所以在这个高度虚拟而又精确的世界里,他不断挑战完美,但从不轻言自己最完美。不过最近听说圈里有人给他起了诨名叫跳狐,跳脱在圈外无法扑捉痕迹的狐狸。这个名字沈逸很不喜欢,但比灰兔稍好。等到对方完成支付,沈逸这边快速抹去痕迹,将钱转移到瑞士账户,一切才算完美收官。
简单的洗漱后,时针走到了数字2,沈逸对着电脑又输入一串指令后,隐秘的文档弹出,轻敲键盘,一个年轻的脸庞铺满屏幕。如果说这世上沈逸还做过什么赔本的买卖,无疑就这一桩。明明当初只是觉得欠了对方一份情,可是随着这几年接触的人多了,心复杂了,沈逸越发觉得那人当年最后给予的温柔是那样难能可贵,只是自己已经那般冷硬的回绝,对方怕也是恨毒了自己,所以到头来,只落得人家脱离苦海,而自己却奋不顾身的跳下去,真是太不划算,真是••••
果然如自己当初所料,遇见那人就是遇见麻烦•••••••
喝干杯里最后一点红酒,沈逸过热的头脑才算平复,灭了楼下的灯,轻轻踱上二楼。这世上的颜色有很多种,五彩斑斓,而不知从何时起,沈逸对外界只能感知到非黑即白两种,所以沈平和沈安的存在才格外不同。
关掉两人刻意为自己留下的壁灯,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沈逸看着他内心中最耀眼的璀璨,这才是他人生一切的开始和最后的皈依,所以他发誓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宝贝,连自己都不行。又坐了一会,沈逸感觉酒劲让视线变得朦胧,才再次给弟弟拉了拉被子,轻吻额头,把一天中最虔诚、最真实的自己留给熟睡中的孩子,才去入自己的梦。只是朦胧十分,沈逸忍不住想起,那人好像两个月前就出了行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是很艰难复杂吗?
答案是无疑的,虞墨确实接了一个任务,确切说2个月前就收到,只是这次不是枪林弹雨的绝对武力控制,而是一种更艰难更不愿的渗透。
“说说你的计划”虞墨从没想过有一天爷爷会命令自己去执行这项任务,或者说他无法想象爷爷会亲自下达这项任务。
“我可不可以先问为什么?”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是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里面还有人性呢,感情呢?都不要了吗?
“五年前你擅自协助他将两个弟弟带走,从此下落不明,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难道你不该去挽回你的错误?”
“可那不是错误,他需要他的弟弟,他只是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花五年时间去找三个孩子?”
“我知道”虞墨一直努力否认的答案呼之欲出。
“知道就行,对他们必须要控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所以我才希望你去,毕竟你和他们接触过,有感情,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而别人怕是不会那么温柔。”
“是”有最后这个原因在,虞墨就无法再拒绝。
“那么好好想想你的计划,别天真的以为不期而遇对方会相信,我可是命人持续追踪了五年都一无所获,直到那两兄弟升学才找到零星线索。你想想五年时间,换做任何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都不可能完美的摆脱追踪,可这事就是发生了,我怀疑是沈穆安排了这一切,所以你要就进监视,掌握他们的计划,最好渗透进他们的生活、取得信任,好打探有用信息。另外那个沈逸你也不能小看,他10岁前都是和沈穆夫妻俩在境外生活,一个能走过战场并且正常生活的人,都不会是什么温顺角色,而且沈穆曾骄傲的和我提起他大儿子侦查和反侦察经验丰富,所以你必须要有万物一失的伪装。”
“是”。
于是,带着学成的厨艺和紧急护理知识,虞墨被迫动身去侦查、监视自己最初爱,仍旧爱,持续爱着的人啊,可他要怎么告诉对方,‘我必将带着背叛而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