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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每个店都有老板而每个老板都有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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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今天又没开业!”
“不是吧,一个星期关门两天,比上班族还规律的假期。”
“午饭没着落了,只能晚上来看看,不过说不定今天是去钓鱼,那就有口福了。”
“好吧。”
中山街上有家小店,内外一体的实木装修不算华丽,油漆成天蓝色的门上画着云彩,哦,此时不止有云,还有“休业”的木牌,这家闹中取静的小店还有个不知所谓的名字,叫做半杯海洋,一个不算特别醒目却绝对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彼时,那位正被老顾客叨念的店老板正如他们所想在钓鱼,只是鱼杆斜支在一旁,钩上的食儿早已被吃光,而那人还是自顾自躺在椅上,头顶还斜扣着一顶遮阳帽,将原就不大的脸遮的仅能看到淡薄的双唇。面相师曾说,唇薄定是能言善辩且寡情薄幸,色淡俱因身带顽疾。所以这个薄情寡性的某某人,在星期一的午后,太阳逐渐走西时,很不客气的打起喷嚏。一两次震动后,帽子滑落,露出遮掩的面容,呲呲,让人怎么形容呢,除了精致的过头,还是剩下淡薄二字,至于表象于内心是否一致,这谁又知道!
“睡醒啦”先开口的是旁边一起垂钓的老者,年纪在六十开外,精神矍铄,“你的鱼都跑光了。”
“跑就跑吧,也不急着吃”应话的人因为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已有了鼻音。
“起风了,收拾收拾回去吧”老者开始收拾鱼具,可年轻人看看空桶有些迟疑,“我还没掉到呢?”
“我这有,赶紧回去吧,就你那身体”说完老者动手帮年轻人收拾,两人又合力将所有器具放到车后座,年轻人就熟练的攀上副驾驶。
“咳咳~~”听着这人又开始咳,老者颇为无奈,“就说不让你搬,非要逞能。”
年轻人听了讪笑两下,“那成什么样子,你搬,我看,多不合适。”
“你就是不受教,本来出来就是散心,结果累出个好歹,你那两个弟弟以后恐怕不会答应我带你出来。”
“不会的,我身体很好。”阿嚏,年轻人话刚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就颇为尴尬的看着窗外,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心虚模样。
见他这模样,老者也不愿一直揪着不放,只是边开车边感慨,“人啊,还是要常常出来透透气”,说着老者特意看了看旁边年轻人的脸色,见没什么不妥才突然问,“听他们说你最近上网上到很晚?”
“那他们怎么没跟您说我白天起的也很晚。”
“多休息少操劳准没错,不过我也不赞成他们天天让你待在家里,小环境里窝久了心容易变窄,还是要适时的多接触大自然,心宽路也会宽,再看很多问题都会不同。”
“是呢”,微风吹过窗户,穿透身上的衣裳,年轻人顿时觉得哪哪都很宽敞,尤其是心。“晚上来我店里吧,带上鱼”,车开到店门口,年轻人下了车又和老者说了好一会话,才
慢吞吞的掏出钥匙打开门,顺便摘下休业的木牌。
叮铃~~零~~零~~
一踏进店里就是一串铜铃声,金属的轻微撞击音总是有着其他材质无法比拟的穿透感,碰到错落的桌椅和斑驳的绿植后,在空间里反弹,让原本安静的小店,瞬间有生气起来。年轻人提着水桶和鱼具穿过吧台走到厨房将东西收妥,才开始做着开店准备。先给咖啡壶倒进矿泉水然后点燃酒精灯慢慢的煮,然后整理头上悬挂的不同颜色的杯子。其实吧台很干净,每天那两人要去读书前都会整理一遍,所以自己要做的清洗部分很少,只是他还是喜欢再做些调整,让它们使用起来更顺手。
零零~~今天的第一位顾客上门。
“老板今天开店很晚啊!”
“是你来的早,我店还没完全收拾好。”
“可你休业的牌子摘掉啦!”
“你等等”,年轻人半点玩笑不开的起身拿了牌子,“我去重新挂上。”
“别啦,我今天下班早,没地方想去就来坐会,不会打扰你,等你收拾好再给我点单就行”。顾客熟门熟路的越过年轻人走到自己喜欢的位置,首先拉开桌上的小台灯,才从包里掏出书看起来。一时间店里又静了下来,只是除了吧台里的橘色光芒,店里的一角也朦胧亮着。渐渐随着时间推移亮光不断增多,从外面看去每个桌子竟像星辰的一端连着另一端,忽明忽暗只能看见人影浮动却又不十分清晰、显得尤其神秘、静溺。
直到完全准备好,年轻人才开始手写今天的菜单,淡蓝色的毛边纸,黑色的宋体字,寥寥几行后,就送给每位顾客点单。然后回到吧台,期间年轻人没有介绍,脸上更没有惯常开店逢迎的笑容,一直安静的雅致着,除非•••••
“哥,大哥我回来了”,大家这才能从那副淡莫的表情里看到类似温暖的松动。
“欢迎回来!”
五年时间,无论对于沈逸还是双胞胎来说,都可谓漫长,经过4年多的逃亡,今年初他们终于决定在这个南方的边海城市定居,而此时,他已不叫沈逸。
“苏潜,我把鱼做好带来了。”
“好的。”
取母亲的姓,苏,又取了潜之一字,出于千字文‘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之潜字,沈逸是为了告诫自己要带着弟弟们潜下去,淹没在人海中。
“谢谢啊齐大爷,好几桌都等着尝鲜呢!”
沈逸,不,如今的苏潜,在送走了一起钓鱼的老者后,完全看不出他自己之前所说的被催促的急迫,反而不紧不慢的将做好的鱼摆盘,并且细心的放上柠檬去腥。
“谢谢老板。”
看着别桌的顾客或不解或羡慕的样子,得到老板额外送餐的顾客暗自得意,开玩笑,这鱼可是VIP才有的待遇。
而每次也例行有顾客对这种例外表示不满, “老板,菜单上没写这个啊?”
“不是常备菜色,是特定的,今天下午刚钓上来的海鱼。”苏潜回的十分客气。
看着那几桌止不住的得意,又是拍照又是合影的,不相熟的顾客立马追问,“那还有吗?我也要点!”
“抱歉,没有了。”苏潜转身,不再多做推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物以稀为贵和人的好奇心是多么好利用的商机,所以他才敢一杯咖啡卖45块,而两块鱼开出69元的高价。
端着剩下的一整条,扔下顾客,苏潜上了二楼,“尝尝”。
楼上靠窗并排摆着两张书桌,而少年们正在灯下用功读书,“哥,大哥,今天又去钓鱼啦?”
沈逸摸摸鼻子,“嗯,不过没钓着,这是齐大爷钓的”
“海边风大,可别像上次一样吹感冒了”沈安一听大哥钓鱼就不是很放心。
“不会,我穿的很厚,快吃,凉了会腥”。坐在两人身后,沈逸很享受看着弟弟们争抢食物的样子,明明是够吃的。
如今沈平和沈安已经高一了,可他们的个子仍不及同龄人高,所以安定下来的沈逸,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补充营养,把之前缺失的补回来。摸摸两人的头又嘱咐他们别闹,沈逸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这可是自己从小豆丁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身体每一寸成长,面容的每一丝变化,都带给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欣喜,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
只是有时还是不免想起过去,想到这几年让两个弟弟跟着自己东躲西藏,受的那些苦,沈逸就自责不已。他也不想的,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给予他们完整的家,舒适的居住条件,接受最好的教育。可是没有,一切都在五年前被迫改变了。那时自己带兄弟两刚跑到临近城市,本来决定暂住一段时间,等待父亲得到消息赶回来了结这些事,可邮件发出一个星期,没有得到任何回音,这在以前十分少有。被迫沈逸只能再次侵入北方军区内网窃取信息,而结果是惊人的,原来再此之前不久母亲在行动中被抓,而父亲也携带重要文件下落不明,这就难怪虞墨的爷爷会坚持要把沈平和沈安交给别人抚养,原来是想分别控制。
沈逸怎么可能让自己和弟弟沦为人质,变成父亲营救母亲的绊脚石,所以他连夜带着弟弟沿火车线南下。为此三个人被迫尝试扒火车,住铁皮屋,甚至风声最紧的时候挤在桥下涵洞。因为他不敢冒险带着他们出现在任何一个需要用到身份信息的地方,即使在柜员机上取钱也不行,所以只能靠出走时带着的几千元等待一个转机,而这一等就是四年。四年里沈逸在23个城乡结合部任职了70个网吧管理员,直到他可以靠自己的技术摆脱行迹追踪,直到他可以用这项技术去赚钱吃饭,才带着弟弟离开最后一个小镇,那时弟弟们已经走到初三,有着优异的成绩。
沈逸觉得是时候该给他们更好的教育,因为在此之后他们必须用真名完成教育。于是他选了两所临近市的重点中学让他们分开去学习、去考试,果然升学成绩很好,只是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被有心人注意,所以沈逸再次带着他们四处求学,而且绝对不让他们同读一所学校,可是这一次搬家路上两人同时病倒了,沈逸觉得像天塌了一样。
“孩子还是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生长,这对身心都很重要”。已经不记得那次在医院是听哪位大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沈逸的感觉犹如醍醐灌顶。是呢,弟弟们一直很乖,自己说明天要搬家,头天晚上他们就会乖乖配合收拾东西,甚至连刚熟识的朋友都来不及告别,即使这样,他们也从不抱怨。那次之后想通了的沈逸决定要找个地方落脚,哪怕要承担风险,可这一切都抵不上让弟弟们身心健康来的重要。
“哥,想什么呢?”沈安作业写了一半,发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忍不住伸手摸摸大哥额头,担心他发烧。
“没什么”,沈逸很怕弟弟们这种懂事和温柔,所以越发感慨,“就是觉得让你们吃了不少苦”,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
“哪有啊,大哥!”
沈平听了也急忙拉过椅子坐在沈逸旁边,“就是就是,哥别这么说,我们也只有和哥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何况受了最多苦的明明是你,我们只是一直读书,都没帮你什么。”
沈逸摇摇头,“你们能一直陪着我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亏欠,日后慢慢补偿吧,只要弟弟们还像现在这样积极开朗,一切就不算晚。
又嘱咐了两人几句,沈逸听着楼下有人叫便站起,“客人叫我,先下去了,你们复习好了就先睡,别等我”。拿着盘子,沈逸又看了看两人,才下楼。
其实开这家咖啡店,几乎占去了沈逸所有和兄弟两独处的时间,每天晚上营业结束弟弟们已经入睡,而早上他们去上学自己又还没醒,再也不能向小时候一样,给他们早安吻,也不能在入睡前和他们道晚安,可是这也没办法。在决定要在此定居下来后,他才有时间、才会发现原来弟弟们都不怎么教朋友,为此他特意去咨询了心理专家,对方说可能是怕再次离别会伤心,便干脆让自己不和任何人产生交集,听对方这么分析沈逸断然回绝了大公司安全顾问的邀请转而开了这家咖啡店,他想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两人这次是真的不用再搬家了,至于为什么,他没说,兄弟两也没问,有些事还是烂在自己肚子里就好,不想给他们增加不必要的不安,就像•••••
某军区会议室,“你们这次新的反追踪渗透系统弄得怎么样,那个灰兔抓到了吗?”
这几年西北军区一直有黑客闯入,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攻击,可这就好比把刀架在子上,随时挨宰,所以军区会议上,虞司令极为震怒,每次例会都亲自询问进度,令全员严抓狠防,甚至已将其上升成总参的头等大事,可是还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能发现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已经投入使用,可是最近这一个多月灰兔都没有出现。”
“那就是有效果?”
“司令我有个猜测。”
“说。”
“我感觉他应该是在持续的找某些信息,所以才会甘冒风险,一再现身,而最近他没来,可能是因为他想知道的信息已经得到了,或者•••”
虞胜治见对方满腹为难的便秘样子,当下一拍桌子,“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对方看着架势,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便如实说了,“或者他比我们成长的更快,
技术上已实现了让我们无法扑捉。”
“我养你们这些技术有什么用,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现在西北军区就像窑子,随便谁
都能来逛逛,而且还是嫖完不收钱那种。”
资讯处长一听,浑身皮都绷紧三分,赶忙补救“我只是说可能。”
“我不允许这种可能,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给我抓出这个兔子,否则全员取消休假。”
“是”
彼时遥远的另一方,沈逸关了店门,正在恣意的浏览西北军区任何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神态十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