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后宫》泠潋湮

2、一、锋芒太露（二）

　　额尔图．芊芊伸身便捉住了蓝衣少女，正要扬身往她脸上打去，萧暮突然在一旁喝道：“且慢！”

　　额尔图．芊芊停了手上的动作，眼尾一瞥萧暮，不屑地撇撇嘴，手亦同时往蓝衣少女脸上打。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额尔图．芊芊的藕臂。

　　“姑娘请自重。”郑参领以凌厉的眼神看着比他矮一截的额尔图．芊芊，额尔图．芊芊用力地挣开他的掌握，喝道：“你才该自重！”

　　萧暮踏步上前，走到额尔图．芊芊的跟前，温言道：“姐姐莫气。姐姐寻的可是这个水袋？嬛儿姐姐取水回来时不慎扭伤了脚，这才耽误了事儿。妹妹已替姐姐取好了水，嬛儿姐姐不过是无心之失，姐姐原谅她便是，免得伤了和气。”

　　额尔图．芊芊斜眼看着萧暮，冷冷“哼”了一声，回过头对蓝衣少女发下恶言：“你最好小心点儿，可别忘了你阿玛有今日的一切，靠的都是谁！”语罢，狠狠抢去萧暮手中的水袋转身离去。

　　蓝衣少女脸色微微发白，嘴唇不停在微微抖动。黄衣女子面上隐忧重重，她细细地道：“姐姐莫要将此话放在心上。”

　　蓝衣少女露出苦笑：“习惯，便好了。”说罢，将话题一转：“今日幸亏有姐姐相助，嬛儿感激不尽。请姐姐受嬛儿一拜。”说着便要盈盈福身，萧暮连忙扶起蓝衣少女：“姐姐如此大礼，萧暮受不起。姐姐日后可要小心行事。”

　　蓝衣少女颌头道：“得今日教悔，往后定必加倍小心。倒是姐姐今日为我出言，不怕日后徙添烦忧？”

　　萧暮笑了笑：“与其杞人忧天，何不努力眼前？姐姐不必为我担心。”

　　黄衣女子走了上前，打趣着说：“都快要进宫了，还这样没规没矩。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有心要来选秀。”

　　无人知道，萧暮跟本不想参加选秀，不过奈于当朝规定，凡官家千金必须参加选秀。她只不过是“应酬”而已。萧暮向黄衣女子做了个鬼脸，没有回应。

　　“瞧这丫头，越发顽皮了。难怪萧老先生的发白如雪。”黄衣女子无奈地摇摇头，对着杨蓝衣少女说。

　　萧暮听了，大为不满，插嘴道：“爹的头才不白呢，你可别胡说。”

　　蓝衣少女轻轻蹩起柳眉，毫无留意两人的对话，萧暮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关心问道：“姐姐莫要担心，额尔图氏做不出什么。”

　　蓝衣少女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萧暮心料她有难言之隐，故意引开话题：“聊了这般久，妹妹还不知姐姐芳名，姐姐可否告之？”

　　蓝衣少女福了福身：“杨家长女杨嬛，见过两位姐姐。”

　　萧暮扶起杨嬛，道：“原来是姐姐名为杨嬛，果真是人如其名。暮儿向姐姐请安。”

　　黄衣女子也向杨嬛福身：“徐家二女若洳，见过姐姐。”

　　杨嬛急急上前扶起两位，显得不知所措。

　　徐若洳心细如尘，握起杨嬛的手，“姐姐若不嫌弃，此行路上便我姐妹二人相伴。”萧暮亦点点头，“不错，而且上批秀女中也有一位是我和徐姐姐的知心好友。待哪天，我便把她介绍姐姐认识。”

　　杨嬛笑颜渐开，向二人福了福身，“多谢两位姐姐。今日受两位姐姐大恩，嬛儿此生没齿难忘，他日定会百倍以报两位姐姐之恩。”

　　萧暮急忙扶起杨嬛，轻轻蹩眉：“初次认识姐姐，便向我行了两回礼，日后见了姐姐，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我姐妹无尊卑之分，尚且还未入宫，更无需行这般礼数。姐姐快快请起。”

　　杨嬛尴尬地　　笑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轻声说道：“礼数是断断不能少的，往后我多加注意便是了。”

　　正当三人沉默，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郑参领的叫唤：“秀女们请赶紧上骡车，若再晚便来不及了。”

　　翌日神武门

　　无边秋叶萧萧落。金灿灿的枯叶在空中一个旋转、两个旋转，轻轻落在满布黄叶之上。突地又被秋风吹了起来，伴着满天飞舞的秋叶。飘悠悠、荡悠悠，愁绪散落满地游。但他们似乎并不留恋枝头，而是在苦苦寻觅自己的归宿。既已展开了一个不寻常的生命，就该有个不寻常的结局。这正正是这帮秀女们的写照。此后紫寅城才是她们的归宿，而当今皇上，才是她们的良人。

　　应届秀女共一百三十人，每五人一排，共分二十六行。因按照年龄顺序，萧暮、徐若洳及杨嬛三人均散落在不同行数。站在杨嬛旁边的是额尔图．芊芊，她不时以厌恶的眼神瞪着杨嬛。杨嬛一直低着头没敢往她瞧，至直负责初选的公公唤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徐若洳则带着微笑，审选的公公无一不投以她欣赏的目光，并将她的名字纪录下来。途经萧暮，她挂着一如往日的梨涡浅笑，尽得公公加赏、好评。

　　初选不够一个时辰便结束了，通过初选的面露喜色，落选的则是黯然销魂，形成极大的对比。骡车已在神伍门等候，落选的秀女们垂头丧气地坐上骡车，各归其所。

　　通过初选的秀女由姑姑带领，一行人步到东六宫的锺萃宫。分到各个所阁以后，换好衣服便到前堂听姑姑指示。

　　前堂名为紫韵堂，是锺萃宫中最大的一个堂阁。到达紫韵堂门前便可看到门外栽满紫色的绣球花。跨过门坎，更是紫红一片：迎面是一张桃红木雕花靠榻，铺着一张淡紫色榻垫；左边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矮桌，上置一个淡粉色的小香炉，散发出幽幽清香；右置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屏风，上面绣有含苞待放的红梅。

　　四十多名秀女并排而立，静心听着姑姑的指导。

　　“奴婢是负责管教各位小主的姑姑，榆夕。陈公公告诉榆夕，复选日期定于十月二十八，即是二十天后。在这二十天内，榆夕会负责教导你们宫中礼仪。每日的巳时及申时是学习时间，各位小主请准时到紫韵堂外的巩茗园等待……”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秀女们陆续从紫韵堂步出，回到自己的所阁。萧暮携着一名身穿蓝色旗服的秀女向徐若洳及杨嬛走去。

　　萧暮对着杨嬛盈盈一笑，“姐姐，这便是上次妹妹跟你提起的另一位知心好友，她是许筝。”

　　许筝向杨嬛微微一福，含笑道：“筝儿向姐姐请安。”

　　杨嬛一时慌了，她慌忙地走上前扶起许筝，“姐姐请起，嬛儿受不起。”

　　一阵秋风吹过，寒意涌上心头。徐若洳在一旁提议：“院子里有点儿冷，不如回房里聊吧。”

　　萧暮点点头，表示同意：“也好，天气渐冷，着了风寒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