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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涂料事件 ...

  •   新的一天,从丰盛的早餐开始。
      单煎荷包蛋,凉拌黄瓜,酱油炒面,还有一大串新鲜马奶葡萄。
      骆桐边吃早餐边用手机看电子书,顺便拍张早餐的图发到微信。
      有电话打来,是骆枫:“姐,待会送条薄毯过来好吗?空调吹整晚,冻不住。”
      “哪里?”
      “工地上吧。”
      “哗,这么敬业。想吃什么,我做好一并带过来。”
      “你看着弄吧。这里没冰箱,少带点。”
      亲手做菜给家人朋友吃,这种满足感骆桐很享受。朋友打电话聚会,骆桐就会提议:“到我家吧,我做饭。”可往往都被否决。大家都忙,聚会几小时,活动安排紧凑,吃饭唱歌拼酒,还是像工作一样讲求效率,怎舍得为一顿饭在厨房蹉跎几小时?
      冰箱里有自制的蜂蜜柠檬和泡椒凤爪,骆桐做了点辣炒牛肉,装进玻璃饭盒,打了个包。
      晚上还有婚宴。穿什么衣服呢?要先去工地,裙子就算了吧。粉色条纹短袖衬衫配黑色九分裤及裸色凉鞋,就这样出门。
      百盛广场二期7楼,骆桐第一次来参观弟弟工作的地方。走廊两侧都是房间,看雏形应该是宾馆套房。房间里正在粉刷,粉尘一片,偶尔还有尖刺的电焊声。骆枫在半空中的木架上,对着图纸检查墙面电路,看见骆桐过来,挥挥手:“找个地方放着,我一会下来拿!”
      骆桐扶了扶安全帽,四处打量,泥浆涂料斑斑点点,根本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她抬头望着弟弟:没想到这个贪玩的小子已成了大人,足够担当。
      她难为着,实在没地方放,只有拐角处的木梯架上还可放置。她小心踏步也没用,一脚下去就起一圈尘,黑色裤子早就灰斑斑了。
      梯架上有块平板,她踮着脚把袋子放上去,不放心地又往里面推了推。
      感觉遇到什么阻碍,可是已经晚了。一桶粘稠的液体倾倒下来,她本能的闭上眼睛,“呀”一声叫出口,上身,裤子,脚背上,全都厚厚糊了一层!
      骆枫已经跳下来,急急奔过来,手套没摘就解她下巴上的安全帽搭扣:“姐你没事吧?脑袋没砸到吧?”揭下帽子又扒拉头发,“没破损。”看看姐姐,忽而大笑:“哈哈哈哈,要是没戴帽子,你现在可以直接拉出去当石膏像展示了……”
      骆桐醒转过来,恼火万分:“喂,我待会要去吃酒席的,赶快给我拦车回去换衣服!”
      “你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司机愿意载?”
      “带我去你宿舍冲一下!”
      “没条件,”骆枫挠头,“大夏天我们大老爷们直接用水管冲。”
      “不管,要不我裹了毯子回去!”说着就要踮脚够上面的纸袋。
      “去我那清理下吧。”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骆枫喊“老大!”
      骆桐站着,不敢回头。被涂料浸湿的衣服已经贴着身,她万分窘迫,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相。
      “我住处就在附近,步行5分钟就到。”沙益低沉的嗓音,怎么感觉他在憋笑?
      “谢谢老大!”骆枫满口答应,推推骆桐:“姐你赶快,小心久了皮肤过敏。”
      嗯?啊!骆桐一下子惊呼出来,裸露的脚背真的开始发痒,这大热天。
      她忙蹲下身去抹脚背上的涂料,沙益从后面一把扯住她手臂:“跟我回去冲掉,你弄得全身都是。”说着,另一只手抓住她肩,连拉带拖护着她走出来。
      骆桐整个人迷迷登登的,跟着沙益出了工地,走到500米外一幢竣工不久的住宅楼前。沙益按下电梯,门合上,里面竟然是不锈钢镜面。骆桐偷眼打量自己,只见一个灰不灰白不白的瘦长影子上上下下斑斑驳驳,她尴尬死了,索性别过头去。可是又忍不住偷眼望沙益,他也偏着头,一手抱胸一手掩唇,啊,憋笑一定很辛苦吧,骆桐在心里替他暗呼。
      12层,真是煎熬。沙益领着她,两个人都不发一言。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严厉的父亲领着闯祸的女儿回家受罚。
      这是第三次见面,骆桐想,已经上他家门!门口一块瓷砖是黑色的,她走进去,鞋底在上面印了浅浅一圈灰白印记。骆桐不敢动了,里面可全是奶白色的地板啊。
      沙益径直朝里走去。她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与这间屋子做初次会面。九十多平米全部打通,客厅工作台书加卧室,只靠沙发书架等家具进行隔断,各区域的功能一目了然。黑白米三色为主,简单大方。客厅的沙发前随意丢着几个抱枕,对面是巨大的LED显示屏,可以想见坐在地上打游戏的感觉有多爽。一个舒适的单身汉的家,骆桐在心里下了结论。
      他拿着一件衬衫一条长裤出来,又弯腰把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停了一会,并不起身,抬头看着她笑:“需要帮你脱鞋吗?”
      骆桐反应过来,“不用不用”!连忙靠着门解开凉鞋带,换上便鞋,三两步窜进浴室。脸快熟了吧,她闭上眼睛定神。
      小小浴室里只有简单的妮维雅男士洁面膏与全套沐浴用品,骆桐边冲水边巡视,牙刷杯子也是单套,而且,地面水池里只有一些短短的落发。她忽然对着镜子里满头泡沫的自己咧开嘴笑。
      男士衬衫与裤子毕竟较肥大,她把衬衫下摆扎起来,裤脚卷三道,摆弄了好久才满意。
      处理干净地上的涂料脏水,又跑出来准备清理门口的鞋印。
      “放着,不用!”门边就是厨房,沙益正倚着门框,看她手上拿着抹布,一把扯住来丢到厨房一角,回身端了两杯果汁:“梨子,橙子,要哪种?”
      “梨。”骆桐指了指。
      “刚好,我喜欢喝橙汁。”
      “你自己榨的果汁?”骆桐喝了一口,“很好喝。”
      “嗯,最简单不过。可惜上次做的饼干吃完了。你喜欢吃什么口味?”
      “蜂蜜。”骆桐答。她心里讶异,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存在?
      两个人隔着厨房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相对而立。骆桐情不自禁仰起头,管什么矜持呢,她只想好好端详他,在心里刻下他的脸。
      他的眼睛不太大,单眼皮,左眼角靠近眉骨的地方有颗小痣,微呈黛色。鼻子很直,衬着瘦削的面庞,更显英挺。嘴唇较薄,不笑时像两片并列的柳叶。啊,最关键是他的目光,奇怪,前两次总是不敢对视,感觉很犀利,像把人看穿一样。可是,现在好暖,像是在说“好吧,你闹吧,能拿你怎么样呢?”
      他忽然伸手,拂过她鼻尖:“落下的睫毛。”手指翻过来给她看。
      骆桐不好意思的擦擦鼻子,“我得走了,回去换衣服,晚上还要去参加同事婚宴呢。”
      “那我送你。”他仰头喝完杯里的果汁,“杯子放水池里吧。”
      骆桐但笑不语,这种感觉真好。
      这个下午倒真是曲折,骆桐一进家门就冲进卧室拉开衣柜。该选哪件呢?沙益还在车里等着,她想好好打扮一下,可又怕被他看穿,算了,就这件奶白色的直身无袖短裙吧。
      “你是伴娘吗?”沙益看着上车的骆桐,偏着头问她。
      “不是啊。”她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妥?”
      “不是伴娘就没有。要不太漂亮了,抢了新娘子的光。”他探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
      “夸我吗?我会骄傲的。”骆桐笑。

      到了地点,骆桐还未言谢,沙益已经开口:“应该不能送你回去了,你的号码我有,改天联系。”
      “嗯。”她莫名失落。
      车子很快开走。骆桐站了一会,转身拾阶而上。刚好和露露迎面撞上。
      “哗,今天穿这么漂亮!”
      “你也是啊。”
      婚礼刚刚开始。露露小声说:“这新郎体型好袖珍。”
      骆桐抿嘴笑:“男人的高度由事业决定。”
      “我前年有次被安排相亲,对方先发短信自报家门。突然来一句‘你喜欢何炅吗’?我当时很不耐烦,以为他要跟我讨论综艺节目,就回‘不喜欢’。他问‘原因’,我就随便回了几个字‘太瘦,太矮’。他就再也没回应了。”
      “面也没见?”
      “没。后来听介绍人说,他一直自认为长得像何炅。”
      “别埋汰何炅了,我很喜欢呢。”
      “开始敬酒了。”露露向那边张一眼,“看,新郎倒是挺护着聪媛,一直在帮着代酒。”
      “咦,在聪媛旁边倒酒的,不是彩英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周彩英和周红霞,是聪媛侄女。这两个女孩子可叫我头疼,和我一个宿舍,经常深更半夜回来,早晚闯祸。”
      “露露,你好歹也是经理,搬出来住啊。”
      “搬出来,房租又是一笔开销。我可是要自己挣嫁妆的,不比你。”
      骆桐只好不说话,低头吃菜。
      “请问,不介意挪个位子坐吧?”一位着深蓝色衬衫打领带的男士俯身问道,指了指骆桐和露露旁边放包的空位。
      “请坐吧,”露露笑道,“没认错的话,你是凯越地产的钟先生吧,我是同庆楼新站店的经理,姓金,金露露。”
      那位男士坐到骆桐旁边,略略诧异:“是的。我去过那边吃饭,但一直都找周经理订餐,我们见过?”
      “我见过您,”露露笑道,“周经理现在的客户由我接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我正式介绍一下,钟家文,你呢?”钟先生侧头盯着骆桐,又抬眼问露露,“是你同事?”
      “是的,”露露碰了碰骆桐的脚,“和你说话呢。”
      “哦,我姓骆,马字旁的,单名一个梧桐的桐。幸会。”
      钟先生看看周围,“人挺多的,不少同行。本来不得空,老马面子大,还是来了。”老马是聪媛老公,听说在本市专做二手房交易。
      “现在,婚礼可不就是检验一个人影响力的重要时刻?”露露接道,“而且还分场次,亲友专场,同学专场,同事专场,领导单独开包厢,结次婚得办两三场婚宴。”
      钟家文笑道:“那不好吗?像你们这行,巴不得。”
      “嗨,生意难做。我们公司久了,好多店的装修、风格都跟不上现在潮流,只是靠着多年的老字号招牌,有点民心,勉强撑着。”
      “中肯。不过你们老板已经在接洽相关的建筑公司,估计不久就会有大动作。我们也对贵公司的项目很感兴趣,以后见面可能更频繁。”
      两人举杯,骆桐也抓起饮料杯,碰了一下。
      已经有人开始离场了。骆桐和露露对视一眼,打算起身。
      “你们住一起吗?要不我送两位?”钟家文问。
      “我男朋友待会过来接,要不,骆桐?”露露摇了摇骆桐的手臂。
      “什么?我,不用麻烦啦。”她躲开露露的手。
      露露不理,把骆桐扯到身后,“钟先生那就麻烦你送下我朋友,下次来我们店,我给您贵宾折扣。”回头对骆桐使个颜色,甜甜一笑:“我先走了。”
      “哈哈,那可给我省了不少油钱。金经理,再会。”
      露露已经离他俩三四米远了,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钟家文看着骆桐,脸上挂笑:“骆经理,不知我够不够格当你司机?”
      “哪里,什么话。该我问够不够格当你乘客?”
      “这么说就表示愿意由我送你回去啦。这边吧。”他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转身领路。
      干脆的做事风格倒是和沙益像个十足十,骆桐跟在后面想:这两人都不是长相特别俊秀的类型,但都叫她没法拒绝,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又不禁笑了:嗨,才刚认识呢,已经把自己当女主角了,瞎想什么呢。忍不住抬手捶了下自己脑袋。
      钟家文刚好回头:“咦,你干吗,头疼?快上车。”
      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手,“额头出油,擦一下。”
      “哪有?”他探身过来,端详一下:“你皮肤这么好。这种奶白色很适合你。”
      “不过我比较喜欢黑色,显得人精神。”
      “改天有空带你去家服装店,我朋友开的,只卖黑色系。”
      “哗,这么特别?那我报你的名让他给我内部折扣。”
      “我名字没那么大作用,不过你要是和我一起去,说不定他会给我个面子。”钟家文侧头一笑。
      骆桐一楞:这算是预约吗?
      路程并不远,已经到了。
      “就这里靠边停吧,今晚真是麻烦您了。”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骆桐扬眉:“啊?”
      “算了,不勉强你。”他只是开玩笑,“不过,留个电话吧。”
      “哦,好。”她把号码报给钟家文。
      回到家,踢掉鞋子,灯也不开直接扑到床上,脸刚好压在换下的衣服上,沙益的衣服。她翻个身躺着,把衣服拿在手里,对着窗口的光细看,又团到怀里,想着:暂时先不还他,想见他时,拿这个当个借口。
      可现在就想见他了,怎么回事?她翻身坐起,骂自己: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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