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一夏》匹诺曹三三

8、第 8 章

　　第八章
　　没有丝丝的寝室总是清冷的令人害怕，突然间大家都开始沉默，或者说，其实大家一直都如此沉默，只有简丝丝才是整个寝室唯一的阳光和活力。
　　“我很想念丝丝。”某一天的晚上默默突然说道。
　　熟悉的沉默冰冷空气，娜娜手机屏幕的光一闪一闪，叶子依旧低着头看书，冰冷的世界。
　　“丝丝肯定也在想我们。”默默继续说道。
　　“思念最无用，我们只能等她回来。”娜娜的手机屏幕依旧闪耀。
　　叶子却只是低着头看书，清淡，冷漠。
　　谈话无疾而终。
　　然后叶子莫名其妙的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个星期后回来，一如往常上课，吃饭，睡觉。
　　“丝丝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她也很想念你们。”在她回来后的第二个晚上叶子突然说道。
　　默默的眼泪流了下来，空气的温度不再冰冷。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丝丝给大家带来的沉默和忧伤开始变淡，大家一如往常的上课，一如往常的吃饭，一如往常的生活，只是丝丝的床位依旧是空着，寂寞而又苍凉。冬天的尾巴藏起来了，春天来了又走，阳光越演越烈，夏天来了。默默想起第一次来a大的心情，在那个下着小雨的天气，顾笙低着头看着哭泣的默默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顾笙。”
　　默默觉得，那是她离顾笙最近的时候。
　　一年过去，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值得欣慰的是姜恒终于是卸掉了班长的职务。
　　“恭喜你终于不再是大家的班长大人。”默默举着酸奶煞有其事的向姜恒表示祝贺。
　　“一般人不都会安慰丢了官位的‘班长大人’吗？”还有那杯三分钟前还在自己手里的酸奶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祝贺道具？
　　“可是我真的觉得很高兴啊，你不是‘大家的班长大人’你是‘我的姜恒’，难道不好吗？”默默眨着眼睛强词夺理。
　　“当然好了，我宁愿当林默默一辈子的‘姜恒’”大手习惯性地覆在默默的头上，默默的头发又长长了。
　　“那我们去庆祝吧，叫上顾笙好不好？我好久都没看到他了。”除了上课的时间她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自欺欺人也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距离应该会拉近哪怕只是一毫米吧。
　　姜恒的眼神暗了暗，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有的色彩“好，默默说什么都好。”充满宠溺的味道。
　　“那么，该怎么庆祝呢？去春游？去游乐园？还是去吃大餐？呐。。。姜恒你说我们要怎么庆祝？”默默仰起头看着姜恒，一脸兴奋。
　　“随便怎样都行。”你高兴就好。
　　“你总是这样，可是我既想去春游，又想去游乐园，还想吃大餐，怎么办？”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
　　“现在都夏天了，春游的时间早过了吧。”他的默默到底有没有季节观念？
　　“可是春天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出去玩。”
　　“那是因为某人因为思念室友导致情绪低糜，所以才没有出去的好不好？”话说那段时间为了安慰默默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可是我早就想好了要去春游的。”这可是她一直以来的期待啊。
　　“春游只能等到明年了，不过游乐场这周末就可以去，玩累了再去吃大餐，好不好？”
　　“真的吗？姜恒你真好。”默默开心的拉着姜恒的手开始转圈。
　　傻瓜，这个世界姜恒除了对林默默好还能对谁好？
　　期待已久的周末终于到来，默默穿着黄色的裙子，白皙的腿露出来，显得越发的白嫩。
　　“默默，这里。”姜恒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刚好贴着修长的腿，还有默默送给他的运动鞋依旧是那么好看。
　　默默急急的跑过去，姜恒拉着默默的手开始责备她“我们又没有走，也没有催你，跑那么急干嘛啊？”不怕摔跤吗？
　　“不想让你们等太久啊。”默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等很久，不用那么急。”半个小时根本就不算久。
　　“现在可以走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笙开口道。
　　“嗯，可以了。”默默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着。
　　周末的游乐场人超乎想象的多，拥挤的人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三个人都皱着眉头各怀心事。
　　顾笙本来就讨厌人多的地方，更何况是在这种人特别多的地方。只是因为姜恒的话他才过来，而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承认他有回去的冲动。
　　姜恒看着拥挤的人群着实是吓了一跳，这种混乱的情况必须要好好的抓住默默，要不然一松手就不知道会被挤到哪里去。
　　默默紧紧的抓住姜恒的手，陌生的人群让她感到害怕，但是期许了一个星期的愿望是怎么都不愿放弃的，更何况这次是为了帮姜恒庆祝，又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最终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良好心态，顺利的融入了人群。
　　两个个小时后三个人都明显的筋疲力尽，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便开始休养生息。
　　“默默，会不会口渴？”姜恒体贴的问道。
　　“我想吃冰激凌。”其实她更想喝酸奶，但是姜恒肯定会说没吃饭不能吃酸奶。
　　“顾笙你呢？”
　　“一样”
　　“好，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
　　姜恒的影子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顾笙突然问道。
　　“什么？”默默的思绪完全跟不上。
　　“姜恒，他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吗？”
　　“是啊，姜恒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默默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顾笙却开始沉默，不再言语，眼睛飘向远处，一片迷茫。
　　“呐。。。顾笙，你是不是讨厌我？”默默低着头问道。
　　“讨厌？”顾笙奇怪的看着默默，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讨厌她“我从来没有觉得讨厌你。”
　　“那么，你喜欢我吗？”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因为紧张声音有点颤抖，眼睛看着远处正在玩耍的小孩。
　　“哪种喜欢？”
　　“就像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应该。。。是不喜欢吧。”漫不经心的语气。
　　默默的眼睛垂了下来，难掩的失落在胸中开始蔓延。
　　“默默，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顾笙看着默默低声问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看到他的时候心会砰砰跳，会担心他，会想着他，会在意他，你，没有这些感情吗？”默默终于转过头对上顾笙的眸子，到底，连喜欢这种感情都没有的顾笙是个怎样的人？
　　担心他？想着他？在意他？他似乎真有这么一个担心的，想着的，在意着的人呢！“也许有罢，但也可能没有，更有可能我选择的注定是一条无果的路。”
　　顾笙闭着眼睛躺在草坪上，风吹过，细碎的头发又开始跳跃。
　　“我会永远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很长时间后默默的声音轻轻飘过。像是告诉顾笙，又像是告诉自己。
　　顾笙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默默更加清晰的开始明白，即使她们现在的距离只有一毫米，她和顾笙也从来没有在一个世界生存过。
　　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向来以学风严谨著称的a大今年很意外的暑假放假特别早，假期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几多欢喜几多愁。
　　欢喜的是在家的日子无论怎样都会比在学校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而忧愁的自然就是姜恒了，他的一意孤行遇到爸爸的言出必行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每时每刻都要为自己的生存担忧，虽然他有每个月按时打电话回家，一如既往的懂事，孝顺，但爸爸似乎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看来这个暑假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回家的了。
　　“姜恒，你在想什么？”默默伸出手夸张的晃了晃“你的食物可是一点都没动哦。”
　　“啊？哦。。。在想。。。一些事情。”姜恒终于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这样心不在焉的姜恒可是不多见的。
　　“默默，你最近有没有和爸爸妈妈打过电话？”姜恒放下才拿起的勺子“他们有没有说让你回家？”
　　“昨天就打了，我告诉妈妈我们很快就放假了，妈妈说知道了具体的放假时间再告诉他们，爸爸会来接。”默默歪着头奇怪的看着姜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默默，我。。。可能暑假不能回家了。”姜恒用勺子随意地拨动着盘子里面的青菜，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我和爸爸有点矛盾，暂时还没有解决。”
　　“是因为你转学的事情？”默默皱着眉头“我就知道爸爸不可能对你转学的事情表现的那么‘平静’，他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大学期间不会给我一分钱，爸爸是这么说的。”低低的声音让空气蒙上了一层灰色。
　　“他也是这么做的对不对？”默默放下勺子，小脸因为愤愤不平而变成红色“这不公平，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回来，为什么受惩罚的会是你？爸爸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到大每次犯错他都只会惩罚你，难道是因为我是他的孩子而你不是吗？我讨厌这样的爸爸，我讨厌他。”
　　“默默”姜恒伸出手覆在默默的手上“你不能讨厌他，他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怎么能说‘讨厌他’这样的话，爸爸会伤心的。”那个男人是整个家的神。
　　“我希望他也爱你，他不应该这样对你。”默默看着姜恒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他可以，他怎样对我都可以，就像你说的，你才是他的孩子，而我只是接受他的恩惠长大，所以我对于爸爸的感情是尊敬，是感激，是畏惧。从小到大我所有受到的惩罚加起来相对于爸爸给我的恩惠来说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默默，永远都不要再说讨厌爸爸这样的话。”就算对自己做更加激烈的事，他是默默的亲生父亲，这也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任性，强迫着你和我一起踏入新的家庭，是我抓着你不放，对不起。”默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总是很容易哭泣“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有爱你的爸爸妈妈，如果那天我没有抓着你的手不放开也许你会被更好的家庭收养，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也许你会成长的比现在更好，暑假可以回家，而不是因为所谓的‘惩罚’必须漂泊在外。也许。。。”
　　“林默默。。。”姜恒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是在后悔吗？后悔带着我回到你爸爸妈妈的身边，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我们从小到大长大的时间。林默默，你后悔了对不对？”
　　姜恒的声音很大，咄咄逼人的语气，夹杂着不安。
　　“后悔？不，我不后悔。我没有后悔，可是。。。”默默惊慌的摇着头，皱着眉头生气的姜恒令人害怕，
　　“没有可是了。。。”姜恒翻过默默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不再有盛怒的表情。“默默，没有可是了，爸爸的爱我不在乎，爸爸的惩罚我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而已，所以，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如果你开始后悔，我又该何去何从。
　　姜恒抬手擦去默默的眼泪，安慰道“默默不用担心我，我可是姜恒，没有什么事情是姜恒搞不定的，对不对？”
　　默默点点头，看着姜恒，眼泪终于不再流出来。
　　姜恒叹了口气道：“默默，你这个爱哭的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呢？”不知道看着她哭自己会心疼的吗？更何况让她哭的还是自己。
　　“等我长大了就会改了。”默默咧开嘴笑，眼泪挂在脸上还没有干，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