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一夏》匹诺曹三三

7、第 7 章

　　第七章
　　姜恒长舒一口气把头靠在顾笙的肩上“顾笙，你真是一个好人，你的话让我安心，直觉告诉我，你能做到，你能做到对不对？”
　　“我能做到。”黑暗中顾笙的声音轻缓有力，只是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被刻意的忽略过去。
　　“顾笙，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姜恒抬起手，遮住眼睛，轻轻问道。
　　“不会。”
　　“骗人，我分明很自私，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自私，必须残忍，只要想象着你和默默在一起的样子我都会嫉妒到想要杀了你。”
　　“我和默默不会在一起。”
　　“呐，顾笙，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温柔的人，像阳光一样让人感到温暖。”
　　“顾笙，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也希望你幸福。”
　　“。。。”
　　A大的霓虹灯开始熄灭，只留下昏暗的路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图书馆楼顶的一个角落，有两个男孩，怀抱着同样的忧伤，悄悄的睡去，睡吧，睡吧，到了明天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安详，各自相安无事过着自己的生活，充斥着平静的奇怪契合，不论是顾笙还是姜恒有或者是默默都很默契地开始迎接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还有欢快的寒假，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默默的姜恒的两人世界变成了加上顾笙的三人世界，偶尔也会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聊天。
　　“默默，电话。”丝丝朝刚洗完头发的默默喊道“是姜恒，打了好几个，我帮你接了一个说你在洗头发。”
　　默默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接过手机。
　　“默默，该吃饭了，我在你楼下。”姜恒总是如此细心。
　　“好，我马上下来。”默默匆匆下楼，头发滴滴的滴着水。
　　“怎么头发都没吹？”姜恒皱着眉头开始责备。
　　“我怕你等太久了，没事了，一点点湿而已。”不想让姜恒一个人在风中站太久，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冷了，大家都开始翻出厚厚的外套穿上。
　　“回去吹干再下来。”感冒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先吃饭吧好不好，我都饿了呢。”默默小心翼翼地撒着娇。
　　“不行，去把头发吹干，饿了的话我帮你把饭带回来。”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要，我想和姜恒一起吃饭。”默默的语气透着小小的委屈。
　　姜恒叹口气说道：“唉。。。默默听话好不好？长头发不吹干很容易感冒，你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明显软弱下来的语气。
　　默默低着头“好吧，那你在这再等我一下。”说着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姜恒的脖子上“我会很快下来。”
　　默默蹬蹬蹬的跑上楼，楼下的宿管阿姨热情的向姜恒打招呼。
　　“又来接默默去吃饭啊？”小伙子真有心。
　　“是啊，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吗？”姜恒笑的礼貌之极。
　　“挺好的，小伙子不要站外面了，外面风大，来阿姨这坐坐。”阿姨真是热情的不像话。
　　“谢谢阿姨。”外面的确是有点冷，今天的风好像特别大。
　　“哎呀，现在像你这么懂事的小伙子真是不多喽，默默那丫头平时少言寡语的，找了个这么好的小伙子，真是有福气啊。”阿姨拉着姜恒的手说的絮絮叨叨。
　　“那个。。。阿姨，默默平时承蒙您关照了。”姜恒被阿姨夸得不好意思，两朵可疑的红晕爬到了脸上，只好随便找点话来搪塞。
　　“哎哟，说什么关照的话，这栋楼这么多女孩子，我就喜欢默默，又懂事又乖巧，看着就让人怜爱。”阿姨的表情夸张。
　　楼梯上默默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跑的很急，姜恒连忙站起来挥着手“默默，我在这里。”
　　默默转过头就看到了姜恒。
　　“阿姨，我们要走了。”姜恒转过身告辞。
　　“好。。。好。。。小伙子有时间来阿姨这玩啊。”阿姨笑眯眯的挥挥手。
　　“好的，阿姨再见。”
　　“你和阿姨关系很好哦？”默默因为刚刚跑过的关系，呼吸有点急。
　　“阿姨看起来很和蔼。”姜恒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重新围到默默脖子上“走吧，去吃饭。”
　　A大的风冽洌地吹着，刮在脸上生疼，姜恒紧了紧默默脖子上的围巾，拉着默默的手低着头走着，冬天要来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最后一科终于考完，大家都开始兴奋的收拾东西回家。
　　“哎，默默，你们家好像就在本省哦？”丝丝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问道。
　　“是啊。”
　　“哎。。。真幸福，不像我们，回家一趟辛苦死了，都磨灭了我回家的热情了。”丝丝愤愤不平的锤着手中的娃娃发泄。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今天晚上的飞机，待会我就走了。”
　　“那你还说磨灭了你回家的热情？我们寝室就你回家最早了。”
　　“哎呀，我说的热情是精神上的，□□上我还是很积极的，默默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吧，我爸爸会来接我。”
　　“诶？真好，这么好的爸爸，默默你太幸福了吧。”丝丝一脸的羡慕“我猜你爸爸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是个很严肃的人呢。”
　　“不是吧？好吧。。。严肃的爸爸最不讨人喜欢了，就像我爸爸。。。”说到这丝丝忽然就不说话了，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
　　默默奇怪的看着丝丝，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安静的看着漫画。
　　“呐。。。默默，你觉得你爸爸爱你吗？”丝丝依旧没转过身来“你能感觉到你爸爸对你的爱吗？”
　　默默合上书认真的开始思考“感觉吗？爸爸从来不会对我说温柔的话，更不会说责备的话，但是从我开始上学每天放学都是爸爸接我，虽然回家的路上爸爸也不会和我说多余的话，但是会对我笑，我想，他应该。。。是爱我的吧。”
　　“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的笑呢。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笑过，只是每天每天的工作，从来没有带我去过游乐场，没有给我开过家长会，也没有接过我放学，对于他的记忆，只有每天爸爸出门的时候汽车发动的声音，那是我最讨厌的声音。”丝丝停下手中的的动作，垂着头低低的诉说着。“不过至少我还有一个温柔的妈妈，妈妈会对我笑，会给我开家长会，会带我去游乐园，会做很多爸爸没做过的事情，因为妈妈一直陪着我，我才感觉到了幸福，她是我最爱的人。”
　　丝丝转过身，依旧笑得灿烂，只是默默却莫名的感觉到忧伤。
　　“好了，默默，我要走了，记得帮我替向我娜娜和叶子问好，就说我寒假会想念你们的，默默你也要记得想我哦。”
　　“嗯，我们都会想念你。”
　　“再见，默默。”丝丝笑着挥挥手，调皮地朝默默吐着舌头，充满活力。
　　“再见。”默默挥挥手说着道别的话。
　　人生有很多的事情不可预料，就像在黑暗中行走，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踩向何处。
　　寒假的生活波澜不惊，安逸的生活，平淡，闲适。
　　新学期开始没有看到丝丝活泼的身影，谁都不能联系到她，一个星期后一位中年男人敲开了寝室的大门。
　　“我是简思思的父亲。”他如此自我介绍。
　　时间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存在，就像刻在那个男人脸上的时间，如实的诉说着他的经历，和沧桑。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坐在丝丝的床位上，略显年轻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垂立在男人身旁。
　　“丝丝会休学一年。”这是男人说的第二句话。
　　“她的母亲一个月前去世。”第三句话是向人们宣布着这个噩耗。
　　压抑的沉默，爆发在空气中，一触即发。
　　“小陈，收拾好小姐的东西。”男人转过头吩咐身旁的人。
　　唤做小陈的年轻男子有条不紊的开始清理丝丝的一切，丝丝的父亲却只是压抑的坐着，并没有多说话。
　　“我们可以去看她吗？”长时间的沉默后叶子终于开口问道。
　　“她谁也不见，包过我。”男人开口，充满无奈又或者是疲惫。
　　“冒昧问一句，伯母。。。”
　　“是车祸。”
　　“请您节哀”叶子的声音低沉。
　　“你叫叶子是不是？”
　　“是”
　　“我见过你们的照片，在丝丝的日记本内，那孩子从来不跟我说她在学校的事。”男人看着三个女孩，眼睛充满慈爱“丝丝很喜欢你们”
　　“我们也喜欢丝丝。”她是个让任何人都不能不喜欢的孩子。
　　“谢谢，我感到欣慰。”男人点点头，转过头问正在收拾的年轻男子“好了没有？”
　　“好了。”转眼间丝丝的书桌空空如也。
　　“打扰各位了，再见。”年轻男子礼貌的向三个女孩告辞，随着男人向门口走去。
　　“你真的。。。从来没笑过吗？”默默看着男人的背影说道“丝丝说她从来没见过你的笑。”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瘦小的女孩。默默依旧只是坐在那边，双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你为什么不笑？丝丝想要一个温柔的爸爸，你是吗？”默默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是。。。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温柔的爸爸。谢谢你，林默默。”男人的嘴角努力开始想要上扬——难看的笑。随着门扣上的声音男人黑色的影子迅速的消失。
　　“我讨厌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娜娜看着男人的背影愤愤的说道“简丝丝最好一辈子别原谅他。”
　　眼泪却落了下来，娜娜抬手看着滴落在手上的液体“弱者才会流眼泪。”转身离开寝室，只留下不停滴落泪水的默默和沉默不语的叶子，空气冰冷的令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