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一夏》匹诺曹三三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男人颓然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的人生从未如此流狼狈过，他的儿子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他的女儿说她‘恨’自己，他的妻子因为女儿的晕倒而责怪于他，众叛亲离亦不过如此。
　　男人从口袋中摸出烟，点燃，从前的他并不太吸烟，因为他的妻子不爱烟味，因为他想给孩子们最健康的成长环境。可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所谓的烟草了，在这乌烟瘴气的世界生活的他只能从更加乌烟瘴气的世界中寻找慰藉。这个男人突然就苍老到垂暮之年了。
　　“请问。。。那个。。。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姜恒的病人，就是出车祸的那个。。。”男孩带穿着黑色的球鞋，九分的牛仔裤被折起变成七分，颜色过分靓丽的连帽衬衫被套在男孩修长的上身，左耳闪闪发光的耳钉让他对面的护士一时缓不过神来。
　　“那个。。。请问。。。姜恒住哪个病房？”男孩伸手在护士眼前晃了晃，重新问道。
　　“啊？哦。。。姜恒是吧。。。等一下，我先查一下。。。嗯，在506病房，坐电梯到五楼左拐就可以了。”
　　“好，谢谢护士姐姐。。。”男孩裂开嘴笑的阳光灿烂，护士呆呆的看着这个笑的帅气无比的男孩，待回过神来，男孩早已不见踪迹。
　　“你好。。。打扰了，请问姜恒是住这间病房吗？”男孩小心的敲着病房的们，脑袋探进来。
　　“你好，我是姜恒的妈妈，请问你是？”林妈妈狐疑地看着这个男孩问道。
　　“我叫何川。。。阿姨您好。”何川礼貌的问好。“那个，您可能不认识我，其实，我也算是第一次见您。”
　　“那你这是？”林妈妈更加狐疑地看着这个名叫何川的男孩。
　　“那个，阿姨，我先把这些东西放下好吗？提着还挺费劲的，呵呵。。。”何川不好意思的扬了扬手中大包小包的慰问品。
　　“哦。好好好，还拿这么多东西过来，真是麻烦你了。”林妈妈接过男孩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到桌面。
　　“不麻烦。。。其实我是来给您赔罪的，当初您儿子出车祸的时候我立马就打了120然后送他到了医院，给您和伯父打电话的也是我，你们来的时候姜恒的手术刚好完成，我看你们挺忙的也就没有打扰，再说那个时候我的车还在事故现场，所以我就先回去了，现在过来就是想看看姜恒好点了没有。”
　　“是你撞的小恒？”林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乌黑“你就是凶手。。。”
　　“那个。。。伯母，我觉得很抱歉，其实那是个事故，您放心，您儿子的医药费我会全额赔给您，另外需要什么补偿也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何川一看林妈妈脸色不对，连忙起身道歉。
　　“补偿？我一个好好的家庭全被你毁了你知道吗？你要怎么补偿？”说到这，林妈妈的眼泪又掉下来，悲从中来无力自制。
　　“非常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很抱歉。。。”何川一遍遍的开始道歉“我爸爸已经给姜恒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您不用担心，姜恒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爸爸？”
　　“嗯，我爸爸是这里的院长，一定会给姜恒最好的治疗。”何川拼命点头，急急地解释。
　　“所以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爸爸在安排？”
　　“嗯，是的，伯母，今天我来就是很有诚意的道歉的，非常对不起。”何川深深的弯下腰。
　　“罢了，罢了，我也累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你也不必道歉，就祈祷姜恒能早点醒来吧，我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年轻。。。”林妈妈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干涸的眼睛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水。
　　“那个，伯母，您不要太伤心了，身体要紧啊。。。”何川抓着脑袋看着面前哭泣的女人——安慰人可不是他的强项啊，这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林妈妈挥挥手下着逐客令。
　　“那。。。我就先告辞了，这是我爸爸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何川递给女人一张名片，消失在门口。
　　何川百无聊赖的走在路上，自从车祸以后爸爸就再也不让他碰车了，事实上那场车祸根本就是个意外，转弯的时候他明明有减速，是那个男生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就无视他‘滴滴滴’的大喇叭，现在倒好，躺在医院，自己还得来赔罪。
　　“可恶。。。”何川泄愤般的踢着眼前的石块。
　　“你就是凶手？”
　　何川奇怪的看了看自己前后左右，很好，没人，那么，是在问自己喽。
　　“你是谁啊？”面前的男生瘦弱的不像话，清秀的脸，倒是那双眼睛灿烂无比，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柔软的头发听话的贴在额头上，真是个奇怪的人。
　　“是你撞了姜恒对不对？”男孩的嘴巴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声音，虚弱的不像话。
　　“姜恒？你是他的朋友吗？那个，我已经说了，那是个意外，我很抱歉。。。”听到姜恒的名字何川立马收敛起来，毕竟姜恒躺在病床上到现在都没醒有他的责任。
　　“对了，你是在姜恒病房门口的那个男生，我就说嘛，有点眼熟，呵呵。。。”不就是他吗？一想到在病房门口男孩盯着他看的眼神他就觉得慎得慌，不过，他怎么会在这？
　　“真的是你。”男孩看着何川的眼睛，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缓缓举起了手。。。举起了手？不对，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刀？哇靠。。。真的是刀。。。
　　何川惊惶地抓住男孩的手，开什么玩笑，真的是刀耶，他这是要杀了自己吗？
　　“喂，你干嘛？不知道刀什么是很危险的东西吗？”何川用力地握住男孩的手，费力的扳开，将那把‘凶器’迅速的能扔多远扔多远。“你小子想谋财害命啊？”
　　“杀了你。”男孩喃喃道，干裂的嘴唇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喂，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我认识你吗？喂。。。你说话啊。。。你叫什么名字？喂。。。”何川摇晃着刚才还拿着刀一脸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男孩，现在却软绵绵的想要滑到地上。
　　“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骂你几句而已嘛，用不着晕吧，你别吓我啊，喂。。。醒醒。。。”何川费力的抱着男孩，男孩瘦的不像话，几乎没有重量，比他高一个头的何川一只手就能很轻松的抱着他不让他倒在地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男孩的脸，不过这小子皮肤还真好，啊。。。呸呸呸，人都晕了，自己还在想这些个有的没的，真是脑子有问题。
　　“你坚持住啊，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何川一把抱起男孩，转身向医院走去。
　　站在急诊室门外的何川郁闷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平生最讨厌医院什么的了，从小到大加起来在医院待得时间都没今天这么长，而且那个男生怎么回事？竟然没有手机，钱包里面也只有身份证，顾笙，还算是个不错的名字，可问题是那小子难道平时都不用手机的吗？
　　‘叮’急诊室的门打开，“谁是病人家属？”护士看着何川问道。
　　何川站起身，看了看看四周，靠，整个走廊就我一个人，你还问个毛线。
　　“那个，我是。”
　　“好，病人是因为极度缺水导致的休克，另外病人的胃里面几乎没有食物，身体很虚弱，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住院观察几天，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哦。。。”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病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不过他现在很虚弱，希望你能尽到家属的责任，好好照料他。”护士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应该是病人的哥哥吧，话说急诊室里得那个孩子还真是让人心疼，都瘦的不成样子了。“总之你好好照顾病人就对了。”
　　“哦。。。”靠，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不好。何川在心里默默的爆着粗口，转身去办理住院手续。
　　对了，那小子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去买点粥来好了。病人醒来好像是应该喝粥吧。
　　顾笙睁开眼的一瞬间，四周黑暗一片，他仿佛睡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睡多久，滴液瓶里的水依然在滴滴哒哒不知疲倦地掉落，窗外路灯的光昏暗而又诡异，闪闪烁烁着的模糊不清，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呱呱地叫着，吵杂不堪。
　　顾笙张了张嘴巴，喉咙熟悉的灼热感，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连呼吸都感觉疲惫。
　　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他似乎真的睡了很长时间了，脑海中浮现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有一个男孩，对，是个男孩，在姜恒的病房里，自己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他说是他撞的姜恒，然后呢？对了，然后是自己举起了刀，可是刀呢？为什么对后来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还有，为什么自己会躺在医院里？
　　顾笙皱着眉头，却想不到更多关于之前的事，头又开始痛了。黑暗中突然传来梦呓，顾笙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床边竟然趴着一个人，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顾笙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他，毫无反应，再推，依旧没有反应，顾笙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趴在自己腿上的脑袋推开——怪不得自己的腿麻痹到无感。那人却拉过顾笙的手忱在脑袋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得更加沉，冰凉的触感告诉顾笙——睡着的人流口水了。
　　顾笙奋力的想要把手抽出来——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有一个人不但枕着自己的手睡觉竟然还流口水。奋力抵抗无效后顾笙终于选择了放弃，现在就算是五颗原子弹在这座医院爆炸也不见得这睡着的人会醒，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其口水泛滥权当那只手不是自己的罢了。
　　何川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顾笙闪烁着的黑色的眸子，而且里面明显投射出的是愤怒加上厌恶或者还带点鄙视。何川吓得瞬间退出三米开外，一秒前还迷糊着的脑袋瞬间清醒无比，因为是趴着睡的关系脸上有很明显的红色的压痕，还有在初晨的阳光照耀下越发亮晶晶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