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一夏》匹诺曹三三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四周开始有人向这边聚拢，车祸啊，在学校可是不多见的呢。姜恒闭着眼睛，恍惚中像是去到了天堂，默默变成天使开心的对着他笑“姜恒，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默默可怜兮兮地拉着自己的衣袖，“姜恒，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默默流着泪抱着自己。“姜恒，没有你我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姜恒。。。姜恒。。。姜恒。。。”
　　红色的血像蛇一样蔓延，男孩躺在地上，急救车带着刺耳的鸣声驶来，阳光依旧热烈。
　　又是白色，在林默默18岁的年纪里，她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白色，这分明是恶魔的颜色。
　　白。。。白。。。白。。。姜恒也是白色，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枕头是白色，被子是白色，就连他的脸也是白色，为什么是白色？世界上要是没有白色该有多好。
　　默默伸手抚上姜恒冰冷的脸，刺骨的寒冷。
　　“姜恒，你的脸好冰，你是不是很冷？我们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默默木然的走到窗台，僵硬地抬起手想要拉开窗帘，厚重的阳光跑进来，想要驱走冰冷。
　　重新回到病床边，抓起姜恒的手——插满针管的手依旧冰冷。
　　“姜恒，你还冷吗？你的手还是好冰，我帮你捂热好不好？”轻轻地搓着姜恒的手。
　　“姜恒，现在都放假了，你看外面的太阳多好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挣钱吗？你怎么一直睡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轻声责备着闭着眼睛的男孩。
　　“姜恒，我想喝酸奶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不对，你现在很累了对不对，那我去给你买好不好。。。你快点说‘好’啊，我知道你想要我去帮你买，你快点说话啊，不用很大声哦，小小的声音就好了，呐。。。姜恒，你不出声我就不去哦。。。”默默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姜恒唇边。
　　“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累极了，不想说话了对不对？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但是明天一定要起来好不好？”
　　“姜恒，等你明天起床了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我最喜欢姜恒的声音了，我们还要去图书馆楼顶。。。可是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图书馆也关门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和姜恒在一起去哪里都没关系，呐。。。姜恒，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可不许反悔。。。”
　　“姜恒，我也好想睡觉啊，可是我怕你起来了就见不到我了，你肯定会说‘林默默那个小笨蛋呢？’对不对？所以啊，我不能睡，我一定不会睡。。。”
　　默默拉着姜恒的手，细细碎碎的说着话，病床上的男孩依旧是闭着眼睛，阳光从窗台爬进来，洒在旁边嫣嫣的小花上，睡懒觉的猫咪‘喵呜’着伸了伸懒腰，一跃跳到了角落消失的不见踪影。
　　医生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得沉闷。
　　“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们不用担心。”医生的语气是例行公事的机械。
　　“那么，请问孩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说话的是默默的爸爸。
　　才几日的工夫，那个男人却好像苍老了十岁，布满血丝的眼睛浑浊不堪，声音因为缺少睡眠而变得沙哑。
　　“这个，我们也不敢说肯定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之内会醒过来。”
　　“什么叫不出意外？难道会有意外吗？”默默的母亲因为紧张，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
　　“这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您不用太过于担心。”医生柔声安慰着这个已经经不起任何噩耗的女人。
　　“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样的苦难？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懂事又乖巧。。。”林妈妈掩着脸开始哭泣，泪水止不住的滴落，旁边的男子伸手将女人拥入怀中小声安慰着。
　　“好了好了，让默默看到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男人轻柔地擦去女人脸上的液体小声安慰。
　　女人终于止住了哭泣，离开男人的怀抱，径自宣泄着无言的悲伤。
　　“那么，医生，我们就先告辞了。”男人起身告辞，女人闻声跟随着男人出去。
　　推开病房的们，默默依旧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时间仿佛不能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留下痕迹，她就像雕像一般坐在男孩的床边，小声的说着属于她们的话。
　　“老公，这都几天了？默默怎么还是这样？这可怎么办啊，不吃不喝也不睡，默默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女人刚刚收回去的泪水重新滴落下来，她一生流的泪都比不上这几天。
　　“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呢！”男人轻轻安抚着女人坐下。
　　默默的母亲依旧是垂着泪，这个女人被一生呵护，早已不知苦难为何物，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被重重折磨教她怎能不感到悲伤。
　　轻声安慰了女人两句，男人起身走到默默身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投射进来的光，阴影洒落在病床上，默默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你挡到姜恒的温暖了。”
　　“默默。。。”男人小声呼唤道，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默默低下头去仿佛没有听见般继续拉着男孩的手小声的说着话。
　　“呐。。。姜恒，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花园吗？听说那里的花都开了，不知道有多漂亮，可是我们因为一直在学校都好久没去了，等你明天起床了我们就去看好不好？”
　　“还有哦，再过几天我就18岁了哟，你说好的要陪我过生日的可不许赖皮，呐，，，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呢？我可是很期待的呢，你说我长大了就不能再哭了，你看我多听话，你睡了这么久我都没哭。。。”
　　“够了，林默默。。。”男人拉过女孩的手，抓住女孩瘦弱的肩膀，仿佛要把他捏碎般的用力“你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和你的妈妈？姜恒不醒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你想比他先死吗？”
　　“姜恒明天就醒了，我们说好了的。。。”女孩小声呢喃着，像是对男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谁跟你说好了？是他吗？”男人将女孩的脸转向男孩“是他吗？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你看清楚林默默，大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不。。。我们说好了的，姜恒明天就会醒过来，他只是太累了，他想多睡会，我们就让他多睡会吧，爸爸，你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他的，你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
　　“林默默，你醒醒好不好？没有人能吵醒她，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姜恒出了车祸，流了很多血，他才刚刚度过危险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接受现实好不好？”
　　“什么‘车祸’什么‘危险期’，你们别想骗我，姜恒怎么会出车祸，姜恒不可能会出车祸。”默默甩来男人的手，重新握起男孩冰冷的手。
　　“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必须跟我走，我要把你丢回家，不准你再踏进这个病房一步。”男人重新抓起默默的手，企图将她驱离这个病房。
　　“不。。。不。。。你这个恶魔，你想让我离开姜恒吗？他明天就会醒，你却要让我离开这里，我不同意，我不允许。。。”默默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不肯离开这个病房。
　　“这由不得你‘同意’或者是‘允许’，你没有资格再呆在这个房间里。”男人的手好像铁箍抓着默默的手，任她怎样挣扎都于事无补。
　　“难道你有资格吗？你才是最没有资格待在这个病房里的人，你根本不爱姜恒，你想抛弃他了吗？因为我‘忤逆’了你，所以你要抛弃他了吗？你想让我离开？好啊。。。好啊。。。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拖着我和姜恒的尸体离开。。。”默默的眼睛变成充血的红色，嘴唇因为缺水而变得干燥，细白的胳膊被钳制在‘铁箍’里面，因为太过用力地挣扎而出现红色的勒痕，充满恨意的声音尖锐而沙哑。
　　“老公，你放开默默吧，她会死的，就让她待在这里吧，求求你了，放开默默吧。。。”林妈妈哭泣着拉着自己丈夫的手祈求着，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她，她从前和谐美满的家庭被这场车祸撞的支离破碎。
　　“你别给我添乱，在这里她一样会死，不吃不喝不睡，你觉得她还能活多久？”男人的眼睛变得更红了“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走。”
　　“不。。。不。。。不。。。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暴君，我讨厌你，我恨你，姜恒，快救我，姜恒，姜恒。。。”
　　默默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柔软的身体轻飘飘的向后倒去。
　　“默默。。。默默。。。”男人一把抱住晕倒的女孩“快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