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连枝草

8、第八章，流年

　　学了刺绣，就是厨艺。婉柔说；“做出美味食物，给喜爱的人吃的感觉，很幸福。”
　　青梅深以为然。厨艺不像刺绣那样枯燥，青梅也很喜欢美食，很快就乐在其中。看着亲人吃了自己做的东西心满意足的神态，果然比自己吃了美味食物还要开心，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淑华感动地说道：“婉柔果然是贤妻良母，把青梅教的是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出色的令我自惭形秽了。”
　　淑华娘家是开武馆的，从小养成了豪迈不羁的性格，当初学女红厨艺的时候觉得麻烦，也没有人逼着她学，所以就荒废了。因此一向对婉柔这样的贤惠淑女敬佩的紧，对青梅也很满意。
　　又一年秋天到来，院子里的菊花开了，大片大片的风光烂漫绽放。青梅坐在花间，吹着凉爽的西风，悠闲地喝茶，吃着自己亲自做的糕点。桂花糕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就像这幸福美好的日子一般，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满目西风中，沈墨竹走了过来。他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了，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笑的时候有点温润君子的模样。当然人还是很可恶的，只是好像没以前那么幼稚了。
　　沈墨竹熟练地走到青梅对面坐下，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他吃东西的模样堪称赏心悦目，青梅曾对他感叹：“我觉得你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养眼。”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而沈墨竹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便不再理会，任由她把自己当做风景一样欣赏。
　　日子仿佛在不经意间就过去了，这是青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个年头，她和沈墨竹认识也快十年了。
　　这年的冬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围炉夜话。
　　李然沈墨竹十年寒窗，修文练武，也算学有所成。李渡对这两个出色的弟子从不吝惜夸赞之辞。沈墨竹说道：“有人从小跟我们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怎样了。”
　　青梅知道他又在故意找碴，慢悠悠说道：“你和哥哥学去了阿爹的满腹才华，我则学了他的散漫之态。”
　　说着站起身，负手踱步，望着窗外慢慢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样，懒懒散散，风流不羁，果然很有几分李渡寻常的仪态。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道果然很像。
　　李渡微笑道：“好。这世上有才有学之士不在少，活得潇洒自如的人却不多。依我看来，对人生的态度比学问更重要，青梅不在你们两人之下。你们要记住，君子待时以动，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聘绩。不管人生际遇如何，活得自在快活才最重要。”沈怿也微笑赞同。
　　李然沈墨竹表示受教了，青梅趁喝果子酒的时候对沈墨竹得意一笑。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夜色宁静，天地之间一片唯美纯净。
　　第二年的春天，李然和沈墨竹就要辞别故土，外出游历去了。祖席离歌，长亭别宴，两家人一起为他俩饯行。
　　淑华嘱咐沈墨竹：“早些回来，还要常常寄书信，别像你阿爹当年那样一走几年音信全无。”
　　李渡吩咐李然：“看见喜欢的姑娘就带一个回来，别让你阿娘为你的亲事操心。”
　　两人皆答应了。
　　青梅无比羡慕的说道：“哥哥，我也好想和你们一起去啊。”
　　李然笑道：“你就乖乖呆在家里，替我们好好孝顺两家父母吧。我看见好玩的东西不会忘记给你带回来的。”
　　最后，青梅拿出两个平安符给李然：“这是我去庙里求得平安符，你要好好戴着，就可以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李然笑道：“两个平安符我也戴不了啊，有人一个也没有，我要不要分他一个呢？”
　　青梅红了脸，道：“随你。”便低头走了。她躲在花丛后边，看着那两个少年骑着马，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天山尽处。
　　昨天晚上。
　　青梅坐在案前愣神，沈墨竹踏着月色而来。“李青梅”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出她的名字。
　　他说：“你刚出生的样子，你刚走路的样子，你刚说话的样子，你写的第一篇字，画的第一幅画，绣的第一件东西……所有最丑的模样，都被我看了去。所以，你只能嫁给我。”
　　他说：“等着我，我会回来观你的及笄礼。然后，迎娶你。”
　　皎洁如水的明月清辉下，他捧着她的脸，第一次温柔而缠绵的吻了起来。
　　沈墨竹走后，每个月都会给青梅寄回一封信。信中大都是讲了他们去了哪里，沿途所见风光，遇见的有趣的人或事，他们行侠仗义的事情。各地的美食，也一一跟她道来，还详细的写了做法。
　　青梅微笑读信，从来不觉得沈墨竹是这样一个啰嗦的人啊。她虽足不出户，却仿佛跟着他们一起看尽了那些山山水水，人物风光。渐渐的信多了起来，青梅没事就喜欢翻出来看看，消磨时光。
　　婉柔开始教着青梅管家，她道：“这些事情早点学起好，淑华那个懒人，以后一准所有事都扔给你。”青梅在心里默默嘀咕着：我也很懒的。
　　一些女眷设的花宴，婉柔也会带着青梅去。那里面很多人，是青梅以后需要打交道的。和青梅自小在自由空气中长大的不同，那些深宅大院里锻炼出来的女子多是表面端庄深有城府之人。不过婉柔该教青梅的一样没少教，她也本性聪明，应付那些人绰绰有余，只是觉得和她们呆在一起真是沉闷又无趣。
　　不过在一次花会上，青梅结识了一位好友，柳映绿。那是个娇俏活泼、直率爽朗的女孩儿，和青梅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李然和沈墨竹踏遍大梁的大半山水后，竟去了北方。北方有虎视眈眈的羌国，一直侵犯边境滋生扰事。而当今皇帝早有平定羌国之心，经过十几年的励精图治已经准备充分，所以战争也就爆发了。
　　婉柔知道这个消息后，晕了过去。李渡倒是气定神闲，只是安慰着婉柔。
　　沈墨竹他们果然去了军营，披甲从戎。他还是每个月按时寄信回来，只是内容都短了很多，寥寥数语，笔迹也很潦草，看得出写的时候很匆忙。青梅从未给他回过信，只是婉柔进庙烧香的时候都会跟着去，为他们祈福。
　　一次和柳映绿散心时，居然遇见了陆明章。他没了小时候那胖胖的样子，反而成了个俊俏的公子，只是目光轻浮让人不喜。他和几个穿锦衣绣的公子哥在一起，像是刚喝完酒出来，满身的酒味。青梅打算视而不见，没想到陆明章竟认出她来，“这不是小青梅么？出落的这般漂亮了。”
　　青梅同他打了个招呼就欲离去，却被拦住去路，“沈墨竹走了那么多年，是不会回来了，你不如嫁给我吧！”他身后那些公子哥哈哈大笑起来。
　　柳映绿愤怒斥责，陆明章却伸手向青梅的脸摸了过来。青梅盈盈一笑，陆明章微一晃神，却忽然觉得手腕一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摔在地上！青梅一手扭着他一条手臂，一脚踩在他背上，笑吟吟向前一看。那些刚才还很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听好了，第一，我和沈墨竹是有婚约的，不想违背；第二，沈墨竹磊落君子，岂是你这等纨绔子弟可比的；第三，你长得这般难看，和沈墨竹云泥之别，真是让人一点移情别恋的心思都没有。”
　　事后，柳映绿笑个不停。笑够了，又愤恨道：“这些人也太过分了！若不是你练过武艺，被他调戏成功，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青梅淡淡说道：“他以前被沈墨竹教训了一顿，估计是在泄这个愤吧。”
　　沈墨竹出手教训陆明章的原因，青梅现在也大致知道了。心中有些感动，原来在那么多年前，沈墨竹就开始在意她了吗？
　　那个家伙啊，当初日日面对他时，还郁闷的很。一别几年，却忽然，有点想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