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连枝草

3、第三章，良辰

　　“青梅，叫阿爹。”
　　“青梅，叫阿娘。”
　　“青梅，叫哥哥。”
　　“青梅，再叫声阿爹。”
　　……
　　青梅头都大了，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
　　你们还有完没完啊，不就是我终于会说话了么，你们至于激动成这样，一个个都围着我转吗？青梅“哼哼”两声，打了个哈欠，傲娇的撅着小屁股，闭上眼睡了。
　　“小声点，别吵着她了。”婉柔示意众人先出去，自己亲自照看女儿。她看着摇篮里熟睡的青梅，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
　　沈墨竹终于等到婉柔也出去，只留下一个丫鬟照看青梅的时候，悄悄溜了进去。
　　“你出去，我来看着她。”沈墨竹对绣画吩咐着。
　　绣画本不愿听，但触着沈墨竹冷冰冰的眼神，有些腿软。天啊，那是一个小孩子能有的眼神吗，真是太不可爱了！算了算了，李沈两家世代交好，这小公子还是姑娘以后的夫婿，留他在这也没什么不妥。
　　绣画也出去了，怕青梅被风吹着，还体贴的关好门。于是，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青梅沈墨竹两个人，真是JQ发生的好时机。
　　沈墨竹邪恶的笑了笑，走到摇篮旁，看着熟睡的青梅，抬手捏着她的脸。
　　青梅睡梦中被弄醒，不满的睁开眼，正好对上那张冷冰冰讨厌的脸。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巴已被严严实实捂住了。
　　“不许出声！”沈墨竹警告道。青梅眨巴着眼睛，表示明白了。
　　沈墨竹松开手，对青梅说道：“你叫了他们那么多声，还一次也没叫我呢，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青梅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按照正常的情况，我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能明白夫君二字的含义？何况还是未来的，本姑娘现在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沈墨竹没有注意到青梅那信息量丰富的一眼，他还在想着该让青梅叫自己什么好呢。就叫“墨竹哥哥”吧，既有他的名字，又叫了哥哥，还是个独一无二的称呼，青梅再不能这样叫别人。
　　“叫声‘墨竹哥哥’来听听。”沈墨竹对青梅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青梅乖巧地叫道：“墨猪哥哥。”
　　沈墨竹脸黑了黑。但他不能同一个发音还不标准，且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娃娃计较。所以耐心教道：
　　“是‘墨竹哥哥’。”
　　“墨猪哥哥。”
　　“墨竹哥哥！”
　　“墨猪哥哥！”
　　……
　　“墨竹！”
　　“墨猪！”
　　“竹！”
　　“猪！”
　　青梅一板一眼的学道，丝毫不理会沈墨竹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你，你是故意的！”沈墨竹气急败坏，怒视着青梅。青梅嘴一扁，想哭两声，却被沈墨竹眼疾手快的捂住。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要走过来了。沈墨竹低声警告道：“不许哭！”迅速松开手退后一步。
　　婉柔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沈墨竹温柔笑道：“墨竹也在啊。”
　　沈墨竹垂手站立，恭敬答道：“我来看看青梅，叫看着她的丫鬟先下去了。”
　　婉柔道：“青梅乖不乖，有没有吵着你？”
　　沈墨竹道：“没有。我在教她说话玩儿。”
　　青梅立即十分给面子的应和着他，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墨猪哥哥！”
　　“噗！”婉柔表面上还是笑的宛如春风，心里已经乐坏了。酝酿了一下表情，才轻笑道：“青梅说话还不太清楚，你别见怪。”
　　沈墨竹答道：“怎么会。”青梅总觉得他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对婉柔无辜地眨了眨眼，甜甜叫道：“阿娘。”
　　婉柔含笑看着女儿，心里也觉得青梅一定是故意的。唉，这个调皮的丫头。
　　“这是笔、墨、纸、砚……这是书桌……这是花瓶……”婉柔在教青梅说话，把屋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指给她看。这些东西青梅大都知道，只是有些词语说出口来音调都变了，发音很不标准，不时把婉柔和绣画逗得大笑。
　　过了些日子，屋里有的东西青梅都能说出名字，婉柔就带着青梅去了外面院子。指着花草树木，阳光，雨露，云彩，天空，或是水中游鱼，天上飞鸟一一告诉青梅。有时还教她念起诗：“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在婉柔眼中，青梅无疑是很聪明的，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可她又极为懒散，没多久就会叫累。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吹着轻柔地风，不一会儿就能睡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除了吃，就喜欢睡觉。
　　“你怎么这么能睡呢？”婉柔有时会疑惑。青梅嘟囔着：“把以前没睡够的都补回来。”
　　婉柔没听清楚；“你说的是什么？”青梅道：“把以后不能睡的都先睡了。”
　　人生最无忧无虑、最自在悠闲的时光就是孩提时代了，多少小孩把时间浪费在哭闹、乱跑、疯玩上，她要趁此良辰好好睡个够！
　　婉柔还在为青梅说的话而吃惊，青梅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由露出宠溺的微笑，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口水印子。
　　青梅能够满地乱跑时，就喜欢跑去听李渡给李然沈墨竹讲课。
　　李渡简直就是一位美学家，听他讲课是一种很好的享受。沉闷无趣的经书典籍他能讲的典雅雍容气势洋洋，诗词歌赋经他讲出就成了一卷卷唯美的画，音乐课就更是清耳悦心宛如天籁。就算是听不明白，或是懒得去听，单伴着他那不疾不徐、轻缓闲适的吟诵声睡个觉也是好的。所以未来很多年里，李然沈墨竹上课时，青梅都会坐在一旁，偶尔听几句，大多数时候是睡个觉，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沈墨竹总是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她。
　　青梅想，一定是他们被严格要求，所以嫉妒她的无所事事。相比之下哥哥李然就君子多了，对她总是笑嘻嘻温和如三春暖阳，颇有兄长风度。
　　李然沈墨竹学武那天，青梅就缠着李渡给她讲故事，或是跟他念念诗写写字。有时候也趁着李渡婉柔合奏一曲时，偷偷睡个懒觉。
　　时间悠悠然然而过，宛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觉间就是几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