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五千年》色琍紫

15、2.1 北齊那些年3

　　翌日,大曹小曹被父亲送往宫中。
　　那天,小怜留在房中半步不出门,她在想: 女人到底是甚么说到底是物件罢了。可以被父亲主宰着命运的物件, 被送往皇上那边换取富贵的货品。
　　闻说皇上佷喜爱大曹小曹,这是小怜预计之中的事,大曹漂亮如此,乐艺非凡,怎能让人不喜爱。
　　这是莫皇后第一次失去皇上的宠爱,皇上因得大曹小曹两佳人,竟不复见皇后。
　　皇后派人千唤万唤,皇上始终恋于新人的床上。
　　失意的皇后又唤小怜入后宫见面,诉说心中的不愤,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小怜并没有用心去听皇后的诉苦,只是想起了大曹,想起以后自己箫声无人可衬,孤怜可悲,竟不禁失声呜泣,莫皇后亦随着小怜一同相拥哭了起来。
　　自此,皇后把小怜视为心腹,认为她悲己所悲, 哀己所哀,跟宫里见风转舵的”贱婢”不一样。
　　一个月后的某天,当小怜如行尸走肉般跳着舞时,大曹的近身宫女紧急半拉半扯小怜让她跟她去一处地方见大曹。
　　小怜见对方着急,自己亦跑起了上来。
　　怎么愈跑愈远,到了那被处罚的刑房
　　她们入一破门之内,小怜被吓了一跳,有一怪人被剥去了面皮, 分不清眼耳口鼻,只见那如鬼魅般披头散发之下那鲜血直淌,小怜叫了一声, 拔腿就跑,但刚踏出门槛。
　　却听到一曲<<广陵散>>,小怜愣住了,心如同被扯得紧凑的弓弦,又如同上百只老鼠的尖爪在山自己心上乱窜,很痛!
　　未几她僵硬地拿起了身上的篮田玉箫,跟着那断断续续的琴音吹奏,一曲广陵散,散尽天下有缘人, 断续的琴音按不住那股浩然之气,玉箫萋萋,如鸟哀鸣; 琴音淌淌,如泪清流。至最高神处,琴弦断了,曲终人散。
　　小怜悲然把蓝田玉箫摔碎了,此世再不吹箫!
　　她终于明白到为何怕牙不见子期便愤而碎琴了。
　　缓步行至,雨落,泪下, 抱紧了大曹,大曹的血把小怜的那表绿色的衣染成了一朵红莲,哭声哀恸。
　　未几,有宫人行至说大王大令: 剥曹贱人面皮,使之无脸无皮,然后遂出宫去!任人评说。虽然曹人己死,但必需抛尸宫外,任猪狗食之!
　　小怜似是发了疯似的,死活不肯放开那具还有余温的尸首,但经不住廷尉往头猛的一击,晕厥了。
　　待小怜醒后,自己己被人抬到床上去,她忽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人抽走般,无力起来,也无兴趣再次起来。
　　就这样子她放任自己在床上忽醒忽睡了六天六夜,掌伶院宫人道小怜是偷懒,耍小性子,可是小怜背后有皇后在,无可奈可的情况下,宫人还叫人给她准备食的喝的。
　　第七天的半夜,小怜穿起了一身白衣,静静的往刑房附近过去,好在众人迷信刑房半夜不能进去,不然会碰到不该碰到的,于是小怜就这般光明正大的过去,准备好衣纸,烧了起来。那白色的纸钱点了火以后便似是只飞了起来的鳯凰,可是还未经涅盘重生, 便化为黑蛾翼了。几百只黑蛾翼相叠在一起,活似是个黑蛾的墓穴。
　　她很想好好的哭上一场,却又发现自己的眼睛是干的,干得很痛苦,干得很想裂开般。不一阵子却听到一些急跑的脚步声,看似廷尉们到来。
　　小怜收起心情,心慌乱道,怎么办,在宫中穿孝服是犯了禁忌,死罪呀。
　　当那脚步声愈来愈近的时后,忽地有一人把那未烧完的衣盘给反倒扑下去,扑灭了纸钱的烟火,室内除了微微的蠋光外,一片漆黑。
　　那人一把提起小怜就往横梁上一跃而起,轻功非同一般,小怜就这么的被陌生人揽在怀中,待脚步声离远后,小怜一动不动的说声:”谢谢。”
　　那人又抱小怜抱着跳下去, 把蠋子举起,移过来看小怜道: “原来是你。”
　　小怜抬头一看, 发现竟然是兰凌王,忽地像看到亲人般,不时想到致深处时,那泪水禁不住的如涌泉般落下来, 抱着兰凌王, 把累把恨把怨把仇通通化作泪水,痛哭了一场。
　　过了半个时晨,哭够了,居然觉得心疏通了一点点,没这么难受。
　　兰凌王问: “小丫头,没见几年, 都长得婷婷玉立了。离开斛律家,来到宫中的处境不好吗”
　　小怜只顾着摇头,甚么都没说。
　　兰凌王忽地一把扣住小怜的下巴,那力度令到小怜明显地感到有些痛楚,他认真道: “听着!这皇宫里,处处小心, 悲伤别人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己,赠你一字真言: 傻!真傻假傻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傻时就傻。” 然后,才缓缓的把手给放了下来。
　　小怜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忽又想起了宫中的传闻,跟他道: “王爷,谢谢你。但你知道朝中的大臣们参了你一本,说你在家广收赂金,贪婪无道吗你自己可要小心点。”
　　怎料王爷听后,笑道: “哈哈,你可真是善良的姑娘呀。水清则无鱼,不往自己身上泼点脏水,不自污其名,我会死得更快。那参我的大臣们是我叫的,不叫他们做的话,谁敢在皇上面前参骂其亲哥哥。可丫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或许皇上跟大臣们都知道,但是不许说,要不然未来在黄泉路上,我会常常来拜会你的。”
　　“王爷,甚么黄泉路上”
　　兰凌王坐在了地上讪讪道:“我的名声太向，战绩太高，即便是终日躲在家中称病也躲不过不停的加官进爵,树太高则风吹折。况且，我犯了一个必然的死罪，想以污名来抺黑自己己经太迟。即便终日叫友臣们隔数天就在庙堂上大骂自己，亦不能逃此大限。”
　　小怜不禁紧张问道： “皇上是你的弟弟,他不会让你死的。你到底犯了甚么错误”
　　兰凌王笑道: “多知无益,小丫头,就此告别吧了。谂在以往的茶水之缘,我劝你一句: 在我死后,你可以离开宫里,就尽快的离开吧,斛律兄跟我都在黄泉路上,这齐国无人守边疆也就变得畅通无阻,齐国就快搬下去黄泉了,也罢,我也不寂寞,可我不想见到你,人好好的活着总比甚么都好。趁现在天黑,回去吧。”
　　小怜她也想不到这夜竟会是自己见到王爷的最后一夜,缘份便是这么简单,来如风,去也如风。

　　(注~此年五月: 兰凌王被亲弟齐王高纬派使者送来了杯毒酒,他道” 我忠以事上,何辜于天, 而遭鸩也!” 言罢, 便把毒酒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