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之瞳》可可椒

4、无法忘记

　　当晨光来临，简一单方从梦中惊醒。连续几个昼夜的查找，精力和心力都消耗巨大。14，这个数字让人触目惊心，今年以来已经有14个人因牙疼这一匪夷所思的理由自杀。
　　简一单很头疼，如果真要去调查这14个人之间有无联系，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法完成的。但是如果说给他人听，别人会把自己当神经病吧！14起案件，唯一的幸存者。也许，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简一单拿定主意，上完一天的课程，便匆匆赶往曹峰所在的医院。
　　相比于前几日的浑浑噩噩，苏醒后的曹峰表情仍旧呆滞，但却能偶尔说出一两个字，虽然毫无逻辑。
　　简一单以老师之名看望曹峰，坐在床前，她感到阵阵无法言语的压抑。是沉闷的空气，还是雪白的床单？这一切都让简一单感觉心脏似乎难以负荷般，连呼吸都喘着气。
　　“曹峰，你好些吗？”“曹峰，我是简老师。曹峰？”无论简一单怎样呼唤，曹峰的眼神依旧空洞。
　　“简老师，没用的，他一直这样。”旁边回答的中年妇女是曹峰的母亲。她说，无论谁来看他，无论和他说什么，他仿佛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饿了不知道说，憋着了不知道上厕所，连医生扎针他也毫无反应。“这可怎么办？家里还有个弟弟在念书，他大哥又快要结婚了，他这样，，，可怎么办？”曹峰的母亲无声的哭泣。
　　简一单安慰着这位面色憔悴的母亲，在思虑良久后她还是开口问道：“您知道曹峰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曹母抹着眼泪，摇摇头：“他平时只在周末回家，回来就进自己屋里，哥哥弟弟也少有与他说话，让他出去走走也没兴趣。这个孩子可老实，怎么会，怎么会。。。”说着，又难过的哭起来。
　　“他生病了吗？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简一单追问着。
　　“没有听他谈起啊，小峰很乖，从不惹麻烦。他虽然瘦，可是身体一直很好的。生病，没有啊？”曹母很肯定的说。
　　“那牙疼呢？有牙疼吗？”简一单的话音刚落，身旁一直呆坐的曹峰突然开始浑身哆嗦。嘴里开始喃喃的说着：“疼，疼，疼。。。。”
　　“曹峰，怎么了？哪里疼？”简一单一把抓住曹峰的手。曹峰抬起头，嘴里嘀嘀咕咕，他久久的望向简一单，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简一单急忙松开曹峰的手，全身一阵寒栗。
　　医生在曹母的呼唤下来了，一群人围在曹峰身边，检查询问，半刻钟之后，医生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进展。而曹峰再度陷入了沉默。
　　众人一一散去，唯有简一单仍站在原地，她得出结论：牙疼和曹峰的跳楼必然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它不仅仅是病，更是曹峰恐惧的来源。可是，刚才那一笑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简一单告别了曹母，径直走出医院。刚到门前，就遇上一个熟人，林俊。
　　林俊老远就看到了简一单的身影，她步履匆匆，心不在焉。自从那日调阅了前几年的资料，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当面问问这个简一单。跳楼，自杀，如此巧合，怎么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资料清晰显示，三年前，在简一单就读的C大，也有一起跳楼事件，因为自杀原因众说纷纭，使案情破朔迷离，也因为自杀者是当时大型选秀活动的准第一名，所以案子轰动一时。而简一单的名字曾出现在调查材料里，因为她不仅是死者的好朋友，还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
　　“简老师，来看曹峰吗？”林俊礼貌的问着。
　　“是啊，林警官。你也是吗？”简一单没有任何遮掩。
　　“是的。准备结案了，最后来看看曹峰的情况。”
　　“他还是老样子。”简一单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醒。”
　　“如果结案都无法清醒，调查也会终止。”林俊也有些无奈。
　　“就，就那样结案了吗？还没有查清楚曹峰跳楼的原因呢！”简一单的焦急让林俊有些诧异。
　　“我的意思是，这样，许多同学又会乱传乱猜，对学校影响不好。”似乎发觉到自己的太过着急，简一单解释道。
　　“我们也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可是没有人提供啊！现在的人，谁想给自己添麻烦？”林俊的语气在试探。
　　“林警官。。。。。。有人说曹峰是因为牙疼跳楼的。”简一单思虑着，终是说了出来。
　　“牙疼？”林俊警惕的看向简一单，一瞬之后却轻松的说道：“牙疼不能治吗？又不是绝症。谁会因为牙疼跳楼啊！大家胡乱猜想的吧！”
　　失望的看着林俊不相信的脸，简一单决定保持沉默。是啊，谁会相信呢？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巧合。
　　礼貌的告别后，简一单转身离去。林俊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突然感到一丝寂寥。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所以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吧！该不该问她当年的事情呢？那毕竟是她的私事啊！更何况目前看来，也似乎扯不上任何关系。
　　牙疼？这个被自己否定的线索，真是破案的关键吗？回忆刚才简一单的神情，并不是漫无目的的随心一语。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查，必须继续查。即使被迫结案，也不会放弃！林俊下定决心，向医院里边走去。

　　已近冬日的天气居然挂起了大风，窗户来回摇曳，将简一单从夜里惊醒。披了衣服，走到窗前，黑如浓墨的天空，如同一个巨大的窟窿，吞噬世间的一切。眼前划过曹峰那古怪的笑，简一单不寒而栗。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凝视着简一单，这感觉让她心慌。
　　匆忙的关好窗，逃回床上躺下，不敢动，不敢出大气。仿佛黑暗里游走着来自地狱的恶灵，一不小心就要被它抓去。多年前刁羽掉下去那一幕又再浮现。谁会相信，那么年轻的生命头一日还绽放着青春的光芒，使人眩目，下一刻就破碎在眼前，只留下无尽的迷让身边的人生活千疮百孔。简一单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日是怎样欢欢喜喜走出刁羽家的门，可是走完楼梯推开门，却只看到刁羽鲜红冰冷的尸体。那一刻，那个握着自己的手，唱着小情歌的阳光少女，和自己一起摔进了人生的雾霾里。从此纠缠不清，从此无法忘记。
　　想着，简一单感到头痛欲裂，裹紧被子，辗转反侧，后半夜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窗外的暴风雨在呼啸，被雷电撕裂的天空张牙舞爪。闪电过后，黑暗中出现一个年轻的少女。她怜悯的看着简一单，伸出手，想要抚慰她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