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愔恢

6、六

　　【六】
　　华山崖底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地有些寡淡。尤其在我听道长讲了越来越多的江湖事之后，越发觉得这日子寡淡得无味，很想出去看看。
　　或许是我向往江湖繁华，想去看看万千世界，或许我只是放不下被自己遗忘的过往，总是想去寻找自己与这世上更多的牵系。
　　但对道长来说，或许出山就并非什么值得期待的事。他一人隐居这崖底，大约是已经厌烦了世间事，我得他所救本欠他的恩情，实在不应该提出这太过自私的要求……
　　我这么纠结着，心里两种想法互相较劲儿，却始终没个结果。这样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忐忑地向道长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没想到他一口答应，没有片刻犹豫。
　　“师父也想出去？”我十分好奇。
　　“只是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你。”他微微一笑，又道，“我并非什么一心求道的隐居之人，住华山底，不过图个练武清静，清修三载也该出去走走了。”
　　我细细打量了道长一番，总觉得这话不应该是出自他的口中。他一身的出尘气质实在让人觉得是位隐世高人，那外面的世界总归该离他很远才对。或许人所在的环境待久了一定会留下些印记——住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久了总会有那么点出世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要隐居练武呢？”
　　听了这话，道长向来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同于平常的黯然神色，似是纠结什么。他沉默半晌，才说道：
　　“这个原因，我真希望我忘了。”
　　他说着渐渐走远，边走着边感叹：“也不过是个凡尘俗子……”
　　我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却不知为何他要以一个旁人的语气来感慨自己。那一刻我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生命仿若一个装载回忆的容器，空荡让人惶恐，满溢却也不得快乐。
　　有些人一心想跳脱出自己的世界，真正忘记一切的人，却只想拼命找回。

作者有话说

　　道长也是有难以遗忘的过去的
咳咳，似乎总觉得纯阳的道长们该是有故事的人呐。
嗯，这是一种主观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