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愔恢

5、五

　　【五】
　　我于是认了道长为师，无比欣喜。
　　这份欣喜并非因为他愿意传我掌法，而是因为我终于与这世间有了一份牵系。也因着这份牵系，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存于这世间的。
　　或许人终究是要通过与他人的牵系来确定自己的存在。

　　道长在屋中燃了香，让我行了简单的拜师礼，之后便开始传授我调息掌法。我本身毫无纯阳内功，身体又重伤初愈，开始几天都毫无进展。奈何修习的地方都在户外冰天雪地之处，我把自己裹成了毛球却也耐不住久待。道长见我进境甚慢，担心我受寒引发伤痛，于是便每日为我传功助我修习。
　　日复一日，修习到了第三月时，我的掌法已修炼的十分纯熟，道长便开始教我一些纯阳的入门内功。然而我的修习依然是进展缓慢，纯阳的内功心法似乎和我格格不入。
　　我对自己的修习十分郁闷，便向道长询问窍门，他解释说我原本的武功心法是藏剑一派，与纯阳十分不同，身体本能地不适应实属正常。我再问他藏剑的武功心法如何，他笑了，“既是门派内传心法，我又如何能得知？”
　　这下换我不解，“那你怎知我是藏剑弟子？”
　　“你坠崖那日，盔甲里一身染血明衣，那是藏剑一门才会穿的衣服。”
　　听到这话陷入沉思的我全未注意到我那一身染血明衣去了哪，一心想找到埋在记忆深处的关于“藏剑”二字的记忆，想来想去却依然一片空白。茫然的无踪记忆就如这漫天漫地的白雪，世间万物都似漂浮在空白之上。
　　许是看出了我的苦恼，道长缓缓抚过手中散着蓝光的剑身，淡淡地说：“你是你，无谓藏剑还是纯阳。忘本不可，忘我却是无妨的。”

　　从那之后，我每每苦恼之时想起道长的话便觉得清明许多。我已忘记了过去，或许永远也记不起，然而当下的我，却可以专心于当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