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Tom]其止尽处》神不给

18、18

　　那几天的阳光出奇的好。
　　Chris将车开到沙滩旁，碧蓝的海水像明信片一样出现了。他们四个人在洛杉矶的威尼斯海滩停留。还没到夏季，那里的人气就很旺，诗人、画家、嬉皮和朝圣的观光客，随处可见。他们戴着墨镜和帽子挤在人群中，能认出来的不多。
　　因为带了帐篷，Natalie建议在海边露营。他们选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换好衣服就去游泳和冲浪。
　　晴空万里，蓝色的浪摇晃着他们的滑板，Chris踩在滑板上随着海浪翻飞，Natalie在水里抱着滑板看着他笑，Tom和Kat在沙滩上帮他们照相。

　　半天过去，Chris玩累了上岸来，两个早已坐在沙滩上的女士摆一副哀怨的脸给他看，“唉，好累，一点也不想动。”
　　“你们好像还没怎么运动吧？”Tom说。
　　“晒着太阳也累啊……”Kat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嗯……你们中午想吃什么，”Chris说，“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个不错的餐馆！”
　　两个女士一听到午餐，刚才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在哪？”
　　“那边有个餐厅……”Chris往右边指过去。他们坐着的海滩人不多，不远处的Albert Kinney大道上却熙熙攘攘，有身手矫捷的滑轮男孩，青春朝气的自行车手，还有形形色色的街头艺人……海滩美景和各种街头表演混合在一起，带着海浪、阳光和野花的香味，扑面而来。
　　话音未落，她们飞快地爬起来，披上外套，直接顺着Albert Kinney大道往餐厅奔去。

　　Chris和Tom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你不去？”Tom问他。
　　“我还不饿。”Chris说。
　　“我也不饿。”Tom顺势坐在Chris身边，“嘿，你该多吃点，造型师叮嘱我要让你多吃饭。”说着，他还翻出短信，证明造型师快要对Chris的身材抓狂了。
　　“该多吃的是你吧？”Chris看着Tom手机上的短信笑。
　　“不行，”Tom收回手机，“邪神会幻术，能随时变换身影和方位，你觉得他应该是像雾气还是像个大石块？”
　　Chris突然喷笑了出来，把Tom吓一跳。每次看到Tom带上那个有着弯角的头盔，Chris总是不自觉地想到螳螂或者蝗虫，这是在澳洲农村经常能看见的两种昆虫，前者外表吻合，后者行动相似，又碰巧都是绿色。
　　“你想到什么了？”Tom问。
　　Chris却忍住笑不做声，他能跟Tom说他想到了蝗虫吗？他打算换个话题。
　　“我们家现在这会，应该是摘葡萄的时候了。”他说。
　　“你们家种了葡萄？”
　　“不是，我们家没种，可我亲戚家种了。”Chris回忆着，“我小时候去过，他们家有个很大的葡萄园，很大很漂亮，走在里面就像……”
　　“……《A Walk in the Cloud》”
　　“对！你也看过那部电影？”Chris继续说，“大人们带上宽大的帽子，天蒙蒙亮就要起来，星星出来了才能回去。摘完了白葡萄，没过多久，红葡萄就要成熟了。如果遇到蝗虫……”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跟Tom提起家乡的葡萄，Tom似乎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问，“澳洲也会有蝗虫？”
　　“有啊，很多，农民们最不喜欢蝗虫，它们一路破坏，啃葡萄叶，让葡萄减产。所以一到葡萄采摘前，他们就要经常巡视庄园。那时候，我、Luke还有Liam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去，趁着他们检查的时候，偷偷摘葡萄吃。”
　　“太有意思了，好吃吗？”Tom问。
　　“好吃，不像熟透的，有种酒味。没摘前的是酸甜酸甜的，特别回甘。”
　　Chris这时注意到Tom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种羡慕的味道。
　　“后来我们三个还被爸妈骂了一通，说我们就是三个小蝗虫。哈哈！我小时候尽干些这种事情，爬树玩泥巴钻山洞，不务正业……你呢？你小时候干些什么？”
　　“嗯？”Tom沉浸在Chris的叙述中，突然醒悟到是在问自己，他眨了下眼睛，“读书吧。”
　　“除了读书呢？”
　　“听音乐？……没有了，”他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时间干其他事情。”
　　“你没有去过葡萄庄园？”
　　“电影里见过。”
　　“嘿！太可惜了，一定要去一次，”Chris无比兴奋，拍着Tom的肩膀说，“那里美得不像话。”
　　“好啊。”Tom很高兴地答应着。
　　“澳洲的葡萄酒特别好喝，这里都买不到正宗的，下次给你带点。”Chris这么说着，像是要谢谢Tom上次送他的正版碟。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就能如此自然地在Tom面前说那么多的话，前段时间他还在害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害怕看到他经化妆师修过的眉，害怕看到他随时可以扬起的笑脸，还有眼睛……这个样子的Tom，会给他一种抓不到的感觉。
　　不过现在还好，那种让他激动、消沉、患得患失的异样情绪随着他们的对戏和交谈，渐渐趋于平淡。Chris很高兴，他认为他克服了自己的思想障碍，那种影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看着Tom答应，他愉快地笑了起来，用手支着脑袋往四周望去。身边不远处的阳伞下，一个漂亮的女人正躺在躺椅上，身材曼妙。她也看见他了，她摘下大墨镜微微一笑，露出被阳光晒成褐色的脸庞，长长的卷发随风舞动。Chris也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
　　和Natalie、Kat完全不同感觉的女人，他想。他心情很好，把她们在心里比较了一下，Natalie和Kat都属于聪明可爱类型，像小兔子或者松鼠，而这个女人，Chris想到了澳洲的阳光。

　　“快看，前面有条小船。”Tom说。
　　按照Tom所指的方向，一条小船在浪里起伏，此刻的浪比较缓，船的距离也比较近，能看出船上坐着两个男人，仿佛风景如画的电影镜头上的两个人。
　　“他们在干吗？”Chris问。
　　“应该是来捕鱼的，”Tom开玩笑地说，“真像《Sunrise》中的两个人。”
　　“电影？”
　　“是部黑白的默片。”Tom望着前方说，“他们经常到河边来幽会，慢慢地划着船，戴着宽檐的草帽，不说话。它还有个名字，叫《A Song of Two Humans》。”
　　“听起来不错。”
　　“《Sunrise》还是英国诗人John Donne的诗，你听了会觉得更不错。”
　　说着，他轻声背诵起来：
　　……
　　Busy old fool, unruly Sun,
　　忙碌的老傻瓜，任性的太阳，
　　Why dost thou thus,
　　为什么你要穿过窗棂，
　　Through windows, and through curtains, call on us
　　透过窗帘前来到我们身旁？
　　Must to thy motions lovers' seasons run
　　难道情人的季节也得有你一样的转向？
　　……
　　Be where thou leftst them, or lie here with me.
　　在你今天离开的地方，还是躺在我身旁，
　　Shine here to us, and thou art everywhere;
　　你只须照耀我们这儿，光芒就会遍及四方，
　　This bed thy centre is, these walls, thy sphere.
　　这张床是你的中央，墙壁是你的穹苍。

　　Tom好听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沙滩，连太阳的影子都远在天边。
　　一朵云漫步横过天空。
　　那一瞬间，他看到有海鸥滑翔过蓝天，向远处的海平线冲去，天高云阔。
　　Chris舒展四肢躺在沙滩上，他闭上眼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温热的、安静的、从他身边吹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