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云飞翔》东洹

3、世界

　　‘那一场大战破坏了那里。我从问卦的神预中已经知道，那边的世界很脆弱，几乎只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类，所以你们几个必须去。’
　　‘大祭司，您的吩咐我们无有不从，只是世界的规则不允许不是吗？’
　　‘放心，自然有办法。只是那边的世界已经脆弱不堪，它若是在这种状况下出事，与之相邻的我辰炎世界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需得特别交待，一切从辰炎世界落入那边世界的生灵或者事物都要全部消灭，你们可明白？’
　　！！几个被点名宣入圣殿的少年无不震惊，有一人迟疑的反问，‘……一切？’
　　‘是。即使你们也需身体沉睡，只有灵识能去往那边世界，与那边的人类结下共存的生死契约才能暂时被那边世界的规则认同，所以即便只是误入那边的世界，一切的生灵和事物都不能手软，唯有如此才能保护那边世界，而我会尽快修复裂痕，将你们召回。’
　　早上突然从这样奇怪的梦境里醒来，手冢一时有点不适应。不过这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缘由？正如此想，大脑中竟突然直接响起回答。
　　‘是。’
　　初次遇见这种状况的手冢自然是一惊，随后也用不着他多想那道声音又直接在他脑中告诉他，‘这是神识直接交流，放心，我会教你，让你知道怎样在你不愿意的状况下不被我听到心声。’
　　刚才来不及想这些的手冢在心里直接回答了一声，‘啊。’
　　之后手冢起床，开始一日始于晨的晨跑。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如果不是此时手冢的身体中已经寄居着一个来自异世界，随时能与他在脑中直接进行交流的灵识，今日于他也应该只是最普通的一日。
　　可惜不论手冢，还是昨日才在那种状况下见过面的真夜和唯，他们普通人的日常已经注定被打破了，而虽然昨天青学提前放学，但今日已经恢复正常上课，只是中午手冢就意外的看见了昨日才见过的唯。
　　附在耳边小声的说了会儿，手冢冷峻的眉头不禁蹙起，在唯说完后直接冷冽的道：“那应该是警察的事。”
　　唯并不意外手冢的反应，抬手一把圈住手冢肩膀，“呐，小光，别这么说嘛。你看，人家那么伤心，我们就帮帮忙嘛。”唯指向那边神色明显不好，一脸不耐烦却又不得不极力忍耐的赤发少年。
　　清冷茶眸扫了一眼，明知道唯其实图好玩儿，但他也的确说的不错，那人确实脸色难看。于是叹了口气，“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课。”手冢说这话时拿了点气势，显然不愿逃课。
　　最近除了突然增多的自杀事件外，其余事件也很多，唯之前在他耳边小声说的也是其一，只是虽然是去找连环杀人凶犯，唯那只要买就能随便中奖，寻人找物像有无形的坐标十拿九稳，从小就堪比神示一样的第六感，确实极有可能找到现在连警方都还没有头绪的凶犯，如果是以往手冢当然会担心，但现在该小心的大概是被唯盯上的罪犯。
　　“小光，这还是挺危险的，万一凶手不是正常人类怎么办？何况藤原胜美是你们学校的吧，你这个学弟不能一点不关心嘛？”
　　确实前两日那个叫藤原胜美的三年级学姐遇害，只是比起这个，唯那一句万一凶手不是正常人类怎么办？倒是说到点上，虽然也是唯想拐他才这么说的，但手冢终究因此开始担心，于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由于正是中午，拐到手冢的唯高兴的提出先解决午饭，那个脸色不好的同学虽然因为心里已经极度暴躁，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多做反对，只是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再说这边，昨天偷偷离开后子墨就又跟在了那对逃出来的超能力者兄弟周围，甚至昨晚还住进了他们隔壁的客房，今日一早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而等请了假的手冢跟唯他们一起找地儿解决完午饭，同样也吃完了午饭的两个青年从某家快餐厅走出来，两人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散步走进了附近的一个路边公园，在里面的小凉亭里坐下歇脚。
　　刚坐下哥哥直人就关心的询问弟弟，“情绪怎么样了？”
　　“在绿色的环境里就会平静些。”弟弟回答。
　　听此直人默默松了一口气，他拧开瓶盖喝下一口水说：“没想到负面情绪会让你如此痛苦，我还以为你和我都成长不少了。”
　　昨晚直也痛苦了大半夜都睡不着觉，就是因为他本身具有的接触感应的超能力的缘故。这种超能力能通过接触人体感受到对方的思想和记忆，甚至读出人心灵深处沉睡的黑暗和痛苦，所以很多时候当直也与其他人接触后会受其他人思想的影响变得痛苦。
　　昨晚则是因为两兄弟在逃出来那夜曾去一家酒吧取直人通过网络购买的黑车的钥匙，直也在酒吧里与一对男女相撞，读取到他们的记忆、思想，以及他们内心的黑暗和情感的缘故，因为那对男女正巧是对杀人犯，而且是对精神很不正常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这一次出逃虽说逃出了那个关了他们十三年的研究所，但也进入了于直也而言更加未知可怕的广阔人类世界里，所以昨晚直人看见弟弟那么痛苦，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所做的将直也带出研究所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直也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好直也，但事实刚出来就被打脸了。
　　此时听了直人所言的直也对哥哥的话也深有同感，毕竟他们被带进那里时两人都还很小，还是小孩子，现在都成年了，连他也是快二十的大人了。他明白哥哥心里的愧疚，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长大了，连小时候在父母身边的那些记忆不知从何时开始想来也都变得微不足道，可岂料还是太弱了。
　　如今又要再度像小时候那样连累哥哥？变得只能让哥哥来保护自己，却还要哥哥自责吗？这么想着直也一边默默黯然一边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的道：“世界很广阔呢，有各种人存在。”
　　“是啊。”直人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就听弟弟意有所指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与研究院不同。”
　　早就知道直也肯定会安慰他的直人很快转头向直也看去，他真狡猾，总让直也这么来安慰自己，明明是自己更需要直也陪伴，却让直也总以为是他拖累了他。
　　暂时不再说两兄弟这边，说手冢和唯那里，他们在饭后坐着九座商务车在路上乱逛，开车的司机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去那条路那条街，唯自己也一样，只是按着唯第六感指的方向行驶。
　　这种状况落在原本就心情极不好，性格暴躁的人眼中显然很受不了，即使人其实是他请来帮忙，而且对风涧君超强第六感不仅耳闻甚至也有见识过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发火了，“风涧君，我们到底要在这里闲逛多久啊？
　　眼见樱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将前面副驾驶座上的风涧君咬一口的样子，另一名坐在樱身边的铃木少年赶紧抓住他安抚，“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什么稍安勿躁，给爷闭嘴，铃木。” 樱大喝，对他倒是毫无顾虑，铃木少年倒也习惯了樱的脾气，何况又是现在这种樱肯定很不好受的情况里，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因此也不在意。
　　只不过却是怕他真受不了扑上去揍风涧君可就糟了，于是了解他脾气的铃木少年有些无可奈何的忍住都快要抓后脑勺的冲动，对樱解释，“我们没有一点线索，现在只能靠风涧君那堪比女人遇见情敌一样的第六感，当然只能这样找了。”
　　这铃木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别说唯当场不爽，连在他们后排的手冢都忍不住盯了他一眼，即使他的原意可能是想安抚，或者搞笑的开下玩笑，但这也太失礼了，唯黑线的说：“如果有耐心就继续，没有耐心就回学校。”
　　“屁！”暴躁少年爆了粗口。
　　“还屁？”同样也怒了的唯双手在胸前一抱说道：“既然这样不找了，先送小光，然后去机场。”
　　“风涧君，樱就这脾气，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明白自己之前也有点过分，实际上刚刚情绪不耐的何止樱，也还有他这位提供了这辆车的大少爷，倒不是心痛自家的车和司机，而是那样确实很难令人不怀疑风涧君该不会是在耍他们玩儿的意图，即使理智如他刚才分析的那样告诫自己，却还是……所以惹恼风涧君这上面他也有错。
　　安抚了风涧唯后，铃木又赶紧安抚暴躁的好友，“既然找了风涧君帮忙，就不要任性，不对，我是说就要相信风涧君，你很想尽快找到凶手吧？”
　　什么相信，摸都摸不着的第六感？！可是如果不做些什么他一定会爆炸的，如此想着的少年突然转头向铃木看去。
　　深知樱脾性的铃木见此，只道不好，果然就听樱咬牙切齿的问他：“你说谁任性了？”
　　当然说你，不过铃木不会笨的现在说出来，他干笑两声，刚想说什么就已经来不及，被身边的人突然抬起手臂一个俯冲拳打在头顶。这家伙，好歹使用的是他家的车和司机，就不知道收敛点吗？混蛋，打得痛死了。
　　之后安静下来，唯虽然生气，但他性格一贯做事做到底，所以倒也没有坚持说返回，之后又这么乱逛了一会儿，他突然指令司机跟上前面一辆看去不怎么样的黑色轿车。
　　再说被跟的雾原兄弟，不久后就发现了，因为两人是逃出来的，所以很快将那辆跟踪他们的车子当成来抓他们回去的人，因此直人开始想要甩开他们。
　　铃木家的司机虽然平常都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司机，但技术肯定过关，所以即使习惯规规矩矩开车却也不是好被甩开的。
　　如此猫捉老鼠，这边甩不掉追踪的雾原兄弟没奈何，那边紧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却总是差一点的唯他们也有人受不了的开始大吼大叫。
　　“啊啊……，这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啊？”
　　眼见樱又开始抓狂，铃木也没办法，不过也不能怪樱，自从开始追那辆车到现在都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司机大叔，你在搞什么，多加点马力，踩多一点油门才对啊，还有怎么能轻易就被甩掉！”
　　听到樱不耐的大吼大叫，铃木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的司机，不过这家伙的脾气就是这样，也不能劝他，弄不好直接在车里来一场大战就惨了，正当铃木大感头痛和在考虑这次回去是不是要建议父亲给司机再加一次工资时，就见樱那家伙突然转头过来问自己，可不可以让他来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樱，你还是未成年人，没有驾照。”
　　“在学校里，我不也开得很好。”
　　“你也说那是学校！”
　　听着两人吵闹的唯不禁叹了口气，老实说亲自来开这个感受可不止八重有，他也好几次忍不住真想将铃木家的司机赶开，自己来操作啊。
　　至于手冢从头至尾平静坐在后面，唯甚至都看见他假寐了，当然如果现在不是手冢在这里，即使是换了真夜，唯也都不用想就直接赶人自己上手来开了，而现在他要是敢这么乱来，想想自家学校那个大操场，唯觉得领教一次就够了，还是不要再来一次得好。
　　记得上一次，也就四月刚开学那会儿他做了点儿事把小光惹生气后，以往都是等见面后用竹剑问候他的那一次不知为何突然罚他跑步，还是那种可以累死人的圈数，虽然小光人不在面前，但奈何小夜那家伙简直太混蛋了，硬是监督的看自己跑完那么多圈，简直累成条快要死了的狗。
　　先不再说这些，虽说仅是唯的第六感指示，但显然这一次大概也不会有错，至少从前面那辆车的反应看来也绝对有鬼，也因此发飙几次的八重樱才坚持到现在。
　　雾原兄弟这边其实也不仅早没了甩开他们的耐性，甚至还出了点状况，之前他们在公园里时直也突然被拉入了昨晚一直缠绕他的其中一个景象中，那些景象都是杀人和被杀的场景，直也不仅受凶徒可怕的精神影响，还受被害者被杀时的恐惧和痛苦的影响，他就像身在阿鼻地狱，所以昨晚才叫得那样凄惨，甚至惊动到隔壁的子墨，要不是他后来被吵得烦了，放出灵蝶悄悄帮了直也一下，大概直也后半夜也一样别想入睡。
　　而中午那个景象里，他初次没有直接一进去就是在杀与被杀的场景中，而是在案发前，他不仅看清了案发现场，甚至还发觉当时时钟上的日历所指时间竟不是过去，而是今日晚上的时间，他初次遇见这样的状况，因为以往他所[看见]的无不是过去，从没有预知过未来，所以在此之前他和哥哥猜了半天都只以为他是被过去的景象缠住。
　　这次终于知道那不是过去，两兄弟终于有了方向，也想起今早他们看了许多近期的报纸，不论怎么找也只找到四个受害者，但缠住直也的景象却有五个女孩被杀，原本还以为有一个尸体还没有被警方发现的缘故，如今看来竟是那第五个女孩还没有被杀，她大概是个有点预知能力的弱能力者，预知到自己将被杀的未来，所以就向能与超能力者产生共鸣的直也无意识发出求救。
　　这些是直人和直也的猜测，他们身为超能力者这么多年，并且作为研究体在研究所呆了十多年，对超能力和超能力者都比较了解，何况又有小时候的经验，知道这次只要来得及救下那个弱能力女孩，直也就会从那些可怕的景象里解脱。
　　所以不得不说唯的第六感又再次准了，雾原兄弟先前不只是在甩开他们而已，也在寻找直也从那个场景中打开窗户后看见的景色，因为找到后就能找到那个即将发生的凶案现场。
　　“哥，要开始了，我们得快一些。”直也突然陷入痛苦，那是那个向他求救的女孩发出的警示，而在痛苦中一股强烈的方向感突然涌上来，直也赶紧指示他哥往那个方向开车。
　　后面唯他们的车继续跟着，虽然仍旧没有跟丢，但由于路况最终迟了一点，大厦前围着一群人，唯他们下车冲上去，只见是一个脑浆迸裂的女人，抬头看去面前的大厦至少也是三十几层，所以这女人大概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由于有那股强烈的方向感指示，雾原兄弟总算赶得及救了那个向直也无意识发出求救的女孩，但那两个杀人犯的确精神很有问题，女的一直觉得被什么追赶，没命的逃，这次失手竟就觉得无法再逃了，直接从三十几楼跳了下去。
　　直人身为念动力超能力者，能用意念攻击，移动任何物体，所以在女人跳下去时本来试图用超能力救那个女人，但终究因为力量不足，只将女人在半空中暂时托住了一会儿，女的还是坠下去摔成这样。
　　至于男的，觉得被女人强迫杀人很带感，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心理，就与女人一起犯下了那许多宗的杀人案件。
　　当然这些目前唯他们都还并不知道，只是唯的第六感已经告诉他，他们想要找的凶手此刻已经躺在了那里。
　　而在人群中唯竟发现了一个熟人，他赶紧跑过去唤道：“墨君。我们又见面了。”说这句话时一股墨君竟跟踪他们的强烈感涌上来，因此道：“既然跟踪我们，那就好好谈谈吧。”
　　其实并没有跟踪他们的子墨看向已经走过来的手冢，他考虑了一下，认真的对手冢说了句，“再见。”人就竟然直接在这种状况下当众消失了，而除了唯和手冢竟似也无人觉得奇怪一般。
　　‘你们两个不要误会了。那个人，跟你们不同，他没有跟我们的同伴结契。’寄居在唯身体里的灵识突然说道，直接在唯和手冢的脑中响起。
　　唯并没有太意外，毕竟那个人从初次见面他就是踩在剑上的，与他和小夜，以及后来的小光都不一样，他们使用灵翅在天上飞。
　　而手冢是初次见到子墨，不过之前听唯和真夜提起过，所以听到唯那么喊时就知道是昨天那个他没有见到面的墨桑，只是为什么她会专门看着自己说再见？这一点手冢很意外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