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清远一央

5、第 5 章

　　万花谷去五毒最快最安全的路线是水路。临出发前，樊老制了足量的药丸给唐枭带上。“也不能保证什么，但至少还能苟延残喘的撑上个把月。”唐枭听了这话差些当场要了樊老的命，医者仁心，“苟延残喘”是几个意思。

　　夏日的水面没有任何遮蔽却也不是多么的酷暑难耐。道信泛着竹筏穿梭在水间，路遇小镇村庄也不多停留便又继续赶路。唐枭的毒看他的面色也能判断出又深了几分，布满血丝下陷的眼窝，深紫色的唇配上青灰色的面颊，气若游丝，盗汗不停。舟车劳累加上剧毒折磨的唐枭消瘦了不止一圈，本就算不得健壮的身子骨，此刻只能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了。

　　一整个春季加上半个夏季的时间，终于抵达巴蜀。地如其名，还未进入五毒的领地，水潭里的鳄鱼，草丛里的蜈蚣，树叶上的蜘蛛就一股脑的堆叠在面前。道信换了马车慢慢驶入其中。苗疆人对中原人是个什么看法，道信不知。但五毒对唐门的看法，他倒是知道一二。唐毒领土相依但却不算交好，五毒势力分裂大多为唐门门主所为，其中关系道不尽说不明。现如今，道信要做的就是去溪山渡找一个叫“不医”的老者，其他的纠葛与他无关，与唐枭也无关。

　　“师父不在。”应门的是个清秀的青年，一脸打量的看着跟前的中原和尚和他身后的马车。此处偏僻，普通人是不会来的，能找上门的多半与“不医”是至交，但这个人也着实太年轻了。

　　“贫僧的友人中毒，不知能否在此借住直至‘不医’归来？”道信谦逊的合掌作揖。人嘛，礼多不怪。

　　阿酉没有搭理道信，只是径直走向马车探头进去张望，回头的时候一脸惊诧却飞快的掩饰了过去。

　　“这毒我能解。”阿酉抬了抬下巴，“但我有条件。”

　　马车内的唐枭听着外头的对话蹙眉，早已抓起装着药丸的瓶子随时准备掷出去。这人找死。

　　“但说无妨。”

　　阿酉冷哼一声，往前踏了数步。“附耳过来。”

　　以命抵命。

　　“你不答应也没事。师父自去年秋天就不知去向，现下能救人的只有我。”阿酉抚了抚腰际的短笛，笑得张扬。“咻。”一个药瓶飞向阿酉，道信眼疾手快，速度踏步至阿酉身后接住，转身。

　　“阿弥陀佛。贫僧答应了。”一切来的太快，阿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这和尚活不成了。

　　毒蛊在人体内种了一年之久未死，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唐枭中的蛊却不该保持如此之久还未发作的，阿酉知道，定是有高人相助，否则唐枭活不过半年，多一天也不会。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这蛊就是他制的。

　　三年。

　　阿酉给道信的时间。要将毒自唐枭体内驱除干净本就耗费时间，如今这蛊毒在体内潜伏了近一年，想要根除需要三年。这三年，阿酉会给唐枭解蛊毒，同时也会给道信下蛊。一命抵一命，如此简单。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现如今以贫僧的命换取小施主的命也未尝不可。”道信坐在榻边，浅浅的笑。

　　“不值。”唐枭垂了眼帘，暗自拽紧拳头。自己生来便是以杀人为生，双手沾满了血，虽然佛道慈悲为怀，但是为了自己而舍身，值么？

　　“三年已经很长了。小施主愿不愿意陪贫僧三年？”三十年与三年对道信来说不无差别，原本他下山就是为了云游四方学习佛法，如今诸多佛法虽未参透略有遗憾，但若能解救眼前人性命，那也算是件幸事。

　　“这条命是你救的，是你给的，你要我唐枭怎样便怎样。”唐枭原以为皮肉之伤复原之日，两人的瓜葛也到此终结。殊不知蛊毒缠身，硬是盘旋在两人周围将两人紧紧捆绑。

　　“三年后，小施主也要好好活下去。”道信给唐枭按了按被角，拨了拨床上人额前的碎发，淡淡的，淡淡的笑。

　　“嗯。”唐枭不知道人死了之后念什么经超度，他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陪伴面前这个人。

　　你死了，我却苟活于世。你若升天成佛，我便大开杀戒下那十八层地狱，待你来渡我。

　　“贫僧俗名丰敬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