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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皇之巅 ...

  •   乾都的西边是一片民居,居住的多是寻常百姓,相比城东的官宦和商贾府邸自然安静许多,沈思瑶带着贴身丫头青儿,快步在这里穿梭,直到进到一条长长小巷尽头,才在一家不显眼的民居前驻足。思瑶轻轻额首,贴身丫头青儿会意,上前几步轻轻扣动门环,不一会儿,简陋的木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青衣短打扮的男子,五官方正,一身粗布衣衫,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

      “这几日过得可好?是否习惯?”思瑶打量着开门的男子,关切问道。

      男子微微躬身,忙将思瑶和青儿主仆两人让进院子,恭敬的道:“劳姑娘费心,我这里一切都好。”说着转身将院门重新掩好,又慌忙自院中拉出两张竹椅,用袖子仔细擦拭干净,道:“姑娘请坐,我去倒茶。”

      “行了,快别忙了,娄大哥你也坐吧,我有事和你商量。”思瑶指了指身旁另一个空着的椅子道。
      那叫剑岳的男子应了声是,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走到思瑶面前,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去,双手抱拳,声音诚恳的道:“娄剑岳,多谢姑娘的恩德!”

      思瑶没想到他会如此,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娄大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男儿,你的心意我都懂,有话起来说,不必如此。”

      “不,若非姑娘仗义援手,剑岳今日还不知会如何惨淡收场,这一跪剑岳心甘情愿,姑娘也当之无愧。”

      思瑶微微蹙眉,打量跪在面前的男子,他面上的神情执拗,紧抿的嘴角和垂首跪在那里的挺拔身姿,让思瑶心中一震,当初出手相救,是出于对他的同情,但这段时间的相处,才发现他是个真正的汉子,他心中认定自己对他的恩情,便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她若推诿或不接受,只怕这男子心中会永远有个结存在。

      “娄大哥,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事和你商量。”思瑶不再出声阻止,默了下,继续道:“这个礼我受了,可事情总是要谈的,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怎么说话啊。”

      娄剑岳点了点头,站起身形,坐到思瑶旁边,道:“姑娘有话尽管说,我虽没什么本事,但还有把力气,只要是姑娘吩咐的,无不遵从。”

      “娄大哥,你虚长我几岁,以后我便这么唤你吧,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套,你把我当妹子,叫我思瑶就可以了。”沈思瑶笑笑,看着这个有些憨厚的汉子,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敢!”娄剑岳正色道,“不若我也随青儿叫你小姐好了。”

      “哎,随你吧。”思瑶心下叹气,知道他的固执也不再勉强,但心中却明白这个男子已在心底将她认作主人,忠心跟随,这也是她最想得到的结果。

      那一日,她和青儿在乾都街上发现娄剑岳搂着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女孩畏缩在巷口,两人面前摆着一顶有些破旧的帽子,用来乞讨,思瑶一眼望去,只见娄剑岳眉宇间隐有几分英气,人虽落魄,神色间却不似一般乞讨之人带着悔败之色,忍不住上前询问。才知晓,他原本是到乾都参加武科考试的举人,但在半路不幸丢失了钱财,好不容易靠别人接济来到乾都,却被亲戚拒之门外,连日的辛苦奔波,也让他原本身体孱弱的妹妹病倒,无奈中才在此乞讨。

      思瑶出钱帮他们找到这所民居做为临时住处,还请大夫帮他妹妹诊治,但终是无力回天,那小姑娘不久便离世。也正因如此,娄剑岳对思瑶发自肺腑的感激,并立誓跟随她,护她周全。

      “娄大哥,我的状况你也大概了解,我就直说了。我打算在乾都适合的地段,开个面馆,但我的身份不宜暴露,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店以你的名义来开更方便一些,这样你也能留在乾都继续等待三年一次的武科大考,你看如何?”

      “小姐的话,剑岳岂敢不遵,只是剑岳并没有这样的经验,怕成不了事啊。”娄剑岳想了下,诚恳的说出自己的顾虑。

      “有你这句话就好,其余的我会慢慢教你,你只需在对外的时候,担了掌柜的声名便可。娄大哥,我信得过你,面馆的地段我已选好,这几天就去和卖家商讨转让事宜,这几日你也四处转转先了解下市场行情,到时也不至于慌忙应对。”思瑶给了娄剑岳一个安抚式的笑容,直入人心,娄剑岳微微侧首,不敢与那晶莹明晰的目光相对,只觉得这样的奇女子世上并不多见,能够让他遇到并追随是件值得荣耀的事情,这样的女子他该珍而敬之,并不敢起丝毫僭越之心。

      思瑶又嘱咐了娄剑岳一番,出了城西的小院,已是正午时分,这几日她带着青儿在乾都流连,已摸透了这边乾都的大致状况,她在城北尚算繁华的地段看上了一个不算大的店面,用来做面馆正合适,便想着拿那日男子给的银票去兑换些现银,好去盘店面。她和青儿一面走,一面打听,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兑换的钱庄。

      这家钱庄虽非正临街道,生意却很火红,往来兑换的人络绎不绝,思瑶走进钱庄,将兑换契约递于伙计。那伙计原本来去匆匆,颇为忙碌,却在见到思瑶手中的兑换契约时,微微一愣,抬首快速打量了思瑶一番,面上露出非同寻常的恭敬拘谨之色,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道:“不知姑娘要兑换多少?”

      思瑶早就在心中算过一笔账,初时运转面馆四百两足矣,手头再留些结余以备不时之需,浅笑道:“先兑五百两吧。”

      伙计闻言客气道:“外堂都是些小额兑换,姑娘的数额有些大,请随我入内堂,稍坐片刻,我这就安排人手,帮姑娘承兑。”

      思瑶见他说得恳切,未及多想,随口道:“如此也好,青儿你随我进去。”

      伙计带着思瑶主仆两人,转了几进院子,才到内堂,那是个精巧雅致的房间,里面桌椅茶具一应俱全,伙计见她们坐下,方躬身行礼,让她们稍候,才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有几个丫鬟衣饰的女子,叩门而入,将桌上的白玉茶壶斟满,更添了几样可口的茶点,思瑶原本一进这房间便隐隐觉得不妥。正常来说,数额大些生意,到内堂兑换也属寻常,但这内堂的布置却太过精细雅致,完全不似待客之用,亦没有半分用作兑换的器具,正要开口相询,一个青衣老者,迈步而入,在思瑶面前站定,略略拱手,道:“小人是这家钱庄的掌柜穆琪,给姑娘见礼了。”说完一揖到地,低眉垂目,甚是恭敬。

      思瑶挑眉,面上仍带了几分清浅笑意道:“穆掌柜,太客套了,这是兑换契约,我想先支取五百两,烦请掌柜的帮忙。”

      “姑娘,莫要如此说,这是小人该做的。”幕琪躬身道,说完轻轻击掌,便有小丫头托盘入内,盘中正是五百两雪花银。

      思瑶扫了一眼便知数目不差,启口道:“多谢穆掌柜盛情,如此我便不打扰了,祝穆掌柜生意兴隆。”思瑶虽觉有些怪异,但见银两兑换完毕,便不再说什么,客套了几句,起身欲离去。

      幕琪原本垂首侍立,见思瑶起身,慌忙上前几步,急急的道:“姑娘请留步,这会儿正值正午,外面天干物燥的,既然姑娘来了,何不用了饭再走,不然小人难以心安。”

      思瑶顿住脚步,秀眉微拧,淡淡的道:“穆掌柜,是否太过周到,你到底何意?我不喜欢有人做事、说话吞吞吐吐。”她早已察觉异样,也已隐隐料到这只怕与那日茶馆偶遇的男子有些关联。

      幕琪听思瑶语气中有几分不耐,不免心下焦急,却依旧恭敬道:“姑娘心思通透,小人自是隐瞒不过,当日主人曾吩咐,无论何时姑娘来取兑银两,都务必留下姑娘,和他一叙,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姑娘是心慈之人,便饶过小人吧,再稍等片刻,用过午膳,若是一会儿主人到了,见不到姑娘,小人一家老小真担待不起主人的责罚。”

      思瑶淡淡吐出口气,想起那日茶馆掌柜的齐恒诚惶诚恐的模样,不过也是遭了份无妄的牵连,既然他执意要留她一叙,她有何忍再牵连他人,想到此处方重新坐下,道:“行了,我等他便是,你不必为难。”

      思瑶用过午膳,在房间小憩,她反复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杯,晶莹的色泽在她莹玉般的指尖流转,思绪将她拉回茶馆那日的情形,男子温润卓绝的身影在脑海中拂过,虽是处理一件儿女情长之事,但见微知著,他往日处事的作风也必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男子迈入屋中时,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女子有些慵懒的斜倚在桌边,手中把玩着杯盏,长长的头发半垂在身侧,眸中几分迷离媚色,似是在想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转首一道清媚的目光望来,和他的眸光相接,不容人回避,悦耳的轻笑声响起,“公子约人的方式,似乎有些特别,上次是齐掌柜,这次是穆掌柜,想必在公子手下做事,颇不容易。”

      东方铭清湛的目光微闪,负手立于她身旁,嘴角微微上扬,道:“像姑娘这般女子,岂是想见便能见的,姑娘的芳名尚且不肯直言相告,更何况是府邸居所,铭若不如此,怎还有相见之日。”

      “如此说来,到是我的不是了。”思瑶转身,宽大的袖子一拂,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了口道:“竹风清动庭除冷,珠帘月上玲珑影,公子若不弃,便叫我玲珑吧。”

      “玲珑秀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衬步。玲珑一词剔透灵动,果然配你。”男子温雅一笑,明知她是借物喻名,却不再追问,在她对面坐下,道:“小生上官铭,见过玲珑姑娘。”

      思瑶笑意未减,想起那日他在茶馆拿出的玉佩,上面雕刻的麒麟栩栩如生,当时的她,初入乾朝,并不十分明晰,如今却已知晓,乾朝崇尚各种异兽,其中以麒麟为尊,能拥有麒麟配饰的人,必然和王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和王族相关的几大姓氏中,却没有上官这一复姓,她心下自然明了他亦并未以真名相告,两人均是如此,便没什么可计较的。

      “不知公子约我可有事?”思瑶挑眉,拉回正题。

      “玲珑这话问的不甚妥帖,岂不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般才艺无双,不知多少男子敬而重之,铭也不能免俗。”他说这话时带着温润笑意,眸光中似有灵动之色,语气却是半分调侃,半分玩笑,手指甚至还敲上那翠玉的茶壶,发出叮咚之声,完全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形象。

      思瑶见他这般轻浮的模样,斜睨他一眼,并未理会,若换做其他人对她如此姿态,如此语气,她定会厌恶不已,拂袖便走,可这男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丝毫引不起她的厌恶,只觉得那有些玩味慵懒的姿态,在他身上是恰到好处的温雅,眉目间似有淡淡情愫传来,但也只一瞬便再寻觅不到。她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世间男子多为美色所动,殊不知那极艳之色或许仅是外表,以这样的眼光去看周遭的女子,并非智者所为。”

      “生气了?”东方铭似乎听出她话中的冷意,收起了玩笑之态,道:“我早知你不同于其他女子,我亦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男子,其实今日我本想邀你去骑马的,不知玲珑肯不肯赏脸。”

      他的面色诚恳,眸中似有星子闪烁,长衫下的身形挺拔俊朗,更衬出整个人的温文尔雅,见他如此,拒绝的话便有些难以启齿,她微一迟疑道:“铭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今日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也确实不好再多耽搁,不过公子那里若有几匹汗血宝马的话,玲珑到很想一观。”思瑶的话实属客套,这血汗宝马只有几千里之外的东番才有,更是千金难求。

      东方铭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推诿之意,却并不着恼,淡淡一笑,漾起满室春光,道:“不巧,我这里正有几匹朋友自东番带来的血汗宝马,玲珑可愿同我一起去试试。”

      “当真!”思瑶有些惊讶的道,“我早听说血汗宝马,即便在产地东番也仅贵族才能拥有,相当珍贵稀有,若是有幸一见,到也不枉。”

      “我自然不会骗你,天色还早,我们跑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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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皇山位于乾都郊区的一片清幽之地,山水如画,风景宜人,两人两马并骑在山野里奔跑,男的一身白袍丰神俊朗,女的一身素色长纱衣,说不出的媚色动人,跑了一阵,两人才喘息着缓缓策马徐行在溪水之畔的小路上。

      “想不到你的骑术这样好,完全不输男子。”东方铭望着额上满布一层细密汗珠的思瑶称赞道。

      “那要看和谁比,和你自是没法比的。”思瑶淡淡一笑,不以为意,下马行至溪边,掬起溪水洗脸,任晶莹的水滴至指尖滑落,身后一只修削的手伸来,体贴的送上一方丝帕,那白色的锦帕一看便是上成丝锦织就,角落里一个红色的楷体铭字,跃然其上,思瑶用它擦尽脸和手上的水渍,想着这样还给他似乎不太礼貌,方道:“这帕子待我回去清洗后再还给你吧。”

      还未等她将帕子叠好,一只修削的手将帕子自她手掌中挑起,笑了笑,揣入怀中,淡声道:“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不虚此行,我们走吧。”

      思瑶对他此举本有些微愣,但见他丝毫不以为意,便不好再说什么,答了个好字,策马随他向前跑去。

      不知走了多久,人烟渐渐稀少,植被却丰富起来,连马蹄的足迹也越来越罕见,忽而东方铭调转马头,向着一片更加茂盛的草地而去,那本平整的草地上留下他骑马踏过的淡淡痕迹,思瑶微微一笑,见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方收敛了心神,打马跟上。

      两人均默然,四周除了马蹄践踏植被的莎莎声,两人间的呼吸也渐渐清晰起来,狭窄的道路有盘旋而上的趋势,竟是条人迹罕至的上山小路。

      忽而东方铭拉住缰绳在一块大石旁驻足,回首望了思瑶一眼,笑道:“玲珑可要小心啦。”语音未落,他驭马后退两步,再向前俯冲,一人一马若离弦的箭般,跃然而起,冲了出去。

      思瑶行至那方大石前,方发现大石前面的道路被茂密的植被遮挡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临近细观,那竟是一道悬空的深渊,自上方望去深不见底。思瑶知晓,这样的鸿沟凭血汗宝马的资质跨越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关键却在于御马者的胆识,她抬首望向已到达对面的东方铭,他清湛的目光中满是期待之色,对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思瑶额首回以温婉浅笑,也参照他的样子,带马回转几步,再重新拨正马头,双脚一夹,血汗宝马四蹄扬起向前奔去,思瑶只觉身形急跃而起,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待到马蹄重新落地,一颗心才落到实处,她平复喘息,整理好鬓边的发丝,方畅快笑道:“真是痛快,这种感觉太棒了!”

      东方铭默然望着她清丽脸庞上不时变幻的神色,一时愣在那里,原来一个女子的神情可以如此丰富,她能自若的驾驭血汗宝马越过那样的鸿沟,即便是普通男子怕也要斟酌一番,她却大呼痛快,她身上不知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所不熟知的,他被她周身散发的湛然光华慑住,再不愿将视线自她面上移开,见她恢复平静,才懒散的道:“快到了,我们走吧。”

      思瑶的心情也因这一跃,兴奋起来,随他策马徐行,又行了一段,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山涧流水淙淙,鸟语花香如入仙境,思瑶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泰,到此处方觉得,前面的路虽然崎岖,但为这一刻的美景一切都值得。

      东方铭见她满眼惊叹,打马上前,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恩,的确是个不虚此行的好地方。”

      “随我到前面看看,还不止这些呢。”

      两人又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穿过一片茂密及膝的荆棘,眼前现出一块平坦之处,两人依次下马,将马拴在一株高大的树木旁,徒步而行,上了几十级台阶,忽而峰回路转,思瑶在转头时,慨然惊叹,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慑。

      极目望去,他们所处之地正是玉皇峰顶,烟雾飘渺间,说不出的壮阔美丽。思瑶略略定神,朝下望去,只见云烟之间,长方型的宫殿建筑群映入眼帘,虽隔着极远的距离,格局却依稀可辨,她纤长的指尖划过那处,兴奋的道:“难道那里便是乾都的昭阳宫,想不到这里可以把整个乾都尽收眼底。”她顺着昭阳宫宫殿群的方向望去,整个乾都的街道和府宅竟依稀可辨。

      “这里是玉皇山的主峰,也是整个乾朝的至高点,今日若不是这血汗宝马的脚力,你以为我们能上得来么,光是刚才那鸿沟一跃,便难倒了无数人。”东方铭扫了眼云雾缭绕中的昭阳宫,慨叹道。
      “难怪这里几乎没有人或马留下的足迹,越是这样的地方,往往越有惊世骇俗的美丽。”思瑶眉眼弯弯的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很喜欢。”

      东方铭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淡淡一笑道:“你觉得开心便好,其实那天的事,你都不知道自己帮了我多大的忙,我是该谢谢你才是。”

      思瑶噗嗤一笑道:“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铭公子这是拿话寒碜我呢。往后可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

      “好,那便不说。”东方铭见她几分俏皮的神态,心头一动,复又安定思绪道:“这里何止能看到整个乾朝,就连东面的东番,南边的兰昭国和最神秘的巫族圣境都能一览无余。”

      思瑶随着他的手势,向远方望去,在他的指点下,依稀能辨别出各国的轮廓和地貌特征,东方铭讲得详细,思瑶听得认真,不时还会发问,如此一来竟生生将她这段时间在乾都了解到的各国局势,串联起来,豁然开朗。

      “照你所说,乾朝的优势无非是那绵延几千里的祁连山脉和渡河天险,若没了这两处的遮挡,只怕在布防方面会颇为吃力。东面的东番虽土地贫瘠,但人民骁勇,又是战马的发源地,而兰昭虽地域不广,却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国力雄厚,若这两国联盟,对乾朝是极为不利的,想来乾朝这些年的根基也在此处,必有什么可以牵制住其他两国才可维持这天下三分的局面。依我看来,锡,惠等几个小国,能够在东番和兰昭之间生存那么久,只怕正是东番和兰昭两国间相互制约的平衡点,没有那国敢轻举妄动,先迈出那一步,怕师出无名,引天下人声讨。至于你说的巫族,他们善用巫蛊之术,据说当朝娄太后便是出于巫族,而巫族所处的方位却是四面环山的盆地,也是唯一一条可大部队通往乾朝的必经之路,想必有巫族在,又成了乾朝的一道天然屏障,可谓进可攻,退可守,这也是乾朝这些年能屹立不倒,繁荣平和的原因吧。”思瑶首次见到这样的盛景,只觉得心胸间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边看边将心中的想法徐徐道出。

      东方铭听她冷静分析局势的话语,心下一惊,这女子分明是首次到达玉皇顶峰,于各国的地理位置也不甚了解,竟在他三言两语的介绍中,随口将这几十年诸国分立的局面,分析得丝丝入扣,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上的方向竟是分毫无差,光凭这份缜密的心思和见识,便不输于朝中的一众男子。

      此刻,她柔美的侧颜在阳光下,若一朵静美的晚莲,眸光所到之处尽是圈圈点点的机锋所在,东方铭望着女子肆然明亮的脸庞,眸中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眼风扫过女子如兰的容颜,笑道:“玲珑这个名字果真配你,更配你这一颗九转玲珑的心肠,随意几句,到也将大势看得明晰,只不知这世上的男子,那个能得你青眼有加,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思瑶淡淡一笑,有机会看到这疆域版图,心中太过震撼激动,才在不经意间将心中所想说出,如今经他提醒,亦觉得有些唐突,方道:“信口所言,铭公子莫要当真,我是太激动了。”

      “无妨,这里就你我两人,临如此绝顶胜景,畅所欲言方才痛快。”

      “玲珑的性子,很和我的胃口,不像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每日里只懂得绣花,弹琴,只为待到年纪嫁做人妇。”两人坐在一方大石上,东方铭将目光拉回到身旁媚色肆然的女子身上,貌似无意的道:“似玲珑这般才情,可有想过会看上何样的男子?”

      “这个到还没想过,但缘分不能强求。”思瑶清媚的目光扫过东方铭幽深的眸子,他的眸光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人笼罩其中,她微微侧首,躲开他夺人的目光,却听他温润的声音传来,“在玲珑眼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都不足为据?”东方铭挑眉,婉转相询。

      “女子虽然弱势,但不代表没有争取自己命运的权利,我并非不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凡事没有绝对,若是对的人,便如何都是对的,若是错的人,又何必凭白将自身陷入窘境。”思瑶媚色一扬,望他一眼,继续道:“这点难道铭公子不懂,那日若非我帮你,难道你便会娶了那璎珞姑娘?由此及彼,即便是女子亦如此。”

      东方铭一笑,对她的言语颇感认同,这女子的言论每每给他惊喜的同时,却总是有些标新立异,与众不同,但偏偏那些有违伦常的话语,自她口中娓娓道来却丝丝入理,让人分辨不出错处。

      “玲珑所言极是!铭那里敢不认同。”思瑶听他如此说来,也感心中快慰,两人不觉对视一笑,只觉这一方天地都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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