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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世绝才 ...

  •   自铭王来过后,思瑶的行动已不受限制,凤婉虽有不甘,却碍于铭王的面子不敢太过放肆,也因此给思瑶留出很多闲暇时间去处理生意上的琐事,如今知晓她是 “皓云楼”和“淑衣轩”幕后老板的人并不多,除却青儿外,只有东方铭和纳兰君,但想来那两人身份非凡,自不会在这等事情上说与人知,日子过得到也平顺。

      三日后的太后寿宴,整个乾朝人尽皆知,乾都更是来了不少胡商和各国使节,整个都城更加喧嚣热闹。宫中日前传来一道圣谕,特命寿宴当日,沈幕携家人同往,特意提到了沈家那位不出世的二小姐沈思瑶。若说沈思娴既将嫁入王室,赴寿宴理所应当,让思瑶一起随旨意入宫,却是意料之外,虽说沈家二小姐这个名分思瑶迟早要担,却未想到会如此之快,更未想到是这样的场合,虽感无奈,却也只得遵旨准备一番。

      那日,送走传旨官,沈幕将她唤入书房。

      思瑶轻轻俯身,道:“父亲。”面上收敛了素日的肆意乖张之态,她平日虽和沈幕接触不多,却能强烈的感受到,他对她并非全无父女之情,在生活上,常在暗处对她十分照顾。

      沈幕转身,伸手扶起她的身形,矍铄的目光慈爱般望来,在她平静容色上一扫,叹口气道:“瑶儿,这些年来,为父对不起你,你们母女在府中过得并不好,你心中怨怪也是自然。”

      思瑶抬眸,见他素日沉稳的身形微微颤动,情绪激动,口中尖酸的话便再说不出口,只望着面前的沈幕,缓声道:“父亲应当明白,你欠我们的。”

      “是,我知道。”沈幕眉目轻锁,踱步到书房窗口,往外望去,空中正有鸿鹄划过,展翅长空,半响道:“当初将你送到连云山学艺,不过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些,不至于在府中受人欺凌,有些事情一时很难说清,这次既然有王上圣谕,你便好好准备,在圣驾面前不可失了体统。”

      思瑶蹙眉,隐隐察觉沈幕话中,有别样的隐情,不肯就此放过,继续道:“既然父亲心中如此明晰,为何您身为一家之主,不能好好善待母亲,把我送到连云山便罢了,可母亲多年来在府中忍辱偷生,您为何不管不顾?”

      沈幕轻轻一叹,面前浮现出女子让人一见倾心的容颜,半响才道:“是啊,我对不起你娘,这么多年我只能看着。”沈幕话语一顿,似乎有几分无奈,继续道:“瑶儿,若以后你有机会远走高飞,便带她离开吧,或许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至于其他,你莫要再问,便当我薄情寡义罢了。”
      思瑶眸中的星芒微闪,见沈幕神色有异,眉宇间似有难言的愁思,也知晓多问无益,轻叹口气,向外走去,临出门时,静若止水的声音响起,“父亲放心,寿宴之上,女儿自有分寸,不会辱没沈家二小姐的名分。”

      沈幕听闻此言,微愣抬眸望去,女子轻盈的背影已消失在院落深处,脸上的落寞之色渐深,颓然坐到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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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寿宴,满城欢庆,举国来贺,早有内监安排好马车,到各府接人,思瑶穿了一身荷色罗裳,内外皆三层,腰间束带婉转打了个结,颜色低调不张扬,稍显繁复的款式却不失隆重。她不愿满身珠翠玉环,径自从纳兰君送的首饰中,挑了一根精巧的钗子戴在丝滑柔顺的绾发之间,别样清爽利落。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缓缓停下,思瑶撩车帘向外望去,巍峨的昭阳宫近在眼前,记得那日在玉皇峰顶,也曾遥望这组宫殿,方正的格局,于云雾缭绕间,气势恢宏,却依旧不若此时身临其境的震撼。朱红的大门,光门前那赤金色的巨大门环和下面盘踞的麒麟铺首,远远望去,都让人敬而生畏,尽显皇家威仪。

      所有的车马都在此处停下,接受检查,沈思娴刚一下车,便有几个穿着艳丽,面目姣好的女子围拢过来,显然是素日里,各种聚会上经常见面。思瑶缓步下车,见旁边的莺莺燕燕,都花红柳绿,各具神采,只她一人的衣饰最是素净简单。她不愿同那些女人聊一些闺阁琐碎,又见车马越聚越多,一时难以成行,便趁众人不备,悄悄溜到城墙边阴凉处,斜倚着身子,打量着忙于联络感情的各色人等。一时间,只觉得无聊至极,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世家小姐,每日里便围绕着闺阁之事或首饰珠宝的款式团团转,像今日这般场合,更是忘不了争奇斗艳,身上的配饰都极尽名贵耀眼。
      “很无聊吗?”低沉的声音自身侧传来,隐带几分玩味之意。

      思瑶惊而抬眸,只见一身蓝色文士常服的男子立于身旁,眸中透出淡淡的疑问,五官精致美好得无可挑剔,衣衫上隐有金丝暗纹浮现,将原本寻常的衣衫,穿出清贵的韵味,他整个人透出的淡然,让思瑶有些烦闷的心绪莫名平静下来。

      思瑶浅浅一笑,发丝风扬,露出女子美好的颈项,道:“难道你不觉得吗?”

      “恩,是有些。”男子缓声道,声音悦耳动听,语气中的淡然温文仿若拂过面颊的微风,清凉舒爽,“姑娘是来给太后贺寿的吧。”

      “自然,只是看这阵势,怕是一会儿更加无趣。”思瑶不禁轻叹一声,望向男子清澈如水的眸子笑语道。

      “哦?”男子挑眉,眸中的光线洋洋洒洒望来,唇角隐含几分笑意,道:“在昭阳宫脚下敢如此说的人当真不多,你就不问问我是何人?也不怕我将你的话传出去?”

      “言自我口,公子若要说,我也无计可施,但我以为公子和我是一样的人,不然这样的盛宴,为何只有你我二人的衣饰如此静素清净。”思瑶将目光从花红柳绿的人群中收回,转向男子湛蓝色的长衫,继续道:“若非如此,便当我看错了人,下次不可随意对人言罢了。”

      男子轻声一笑,不置可否,眼中的神采透露了此刻心情的愉悦,目光在她身前一顿,淡淡道:“佳人一顾已是幸事,若是有缘,后悔有期。只是姑娘在王城言语需再谨慎些,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语毕,男子深深望了思瑶一眼,转身负手向一旁走去。

      思瑶望着那人清瘦的背影,只觉得阳光洒在他身上,似有述不尽的清俊文雅,风流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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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大的皇家寿宴,在太后的仁寿宫举行,满殿的雍容华贵,精致奢靡,大殿上百盏飞凤灯高高悬起,各式盘龙柱上,栩栩如生的麒麟兽形态各异,灯影下一排宫女侍立各处,酒菜似流水般不断更替撤换,整个大殿暗香浮动,灯影绰绰,王上与太后高坐于上端,左边依次是太子,铭王及诸位皇家贵胄,右边为各国使节,再到下面才是乾朝各级官员,大到兰相,小到从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依次而坐,沈幕官居三品,座位被放置在仁寿殿较为偏僻的角落,但因沈家和铭王的联姻,众官员中往来结交之人也不再少数,一时间杯筹交错,热闹非凡。

      思瑶坐在桌边一席,看着沈幕不断饮尽杯中之酒,沈思娴不停的和各府贵妇们,笑谈风声,唯有她自顾喝着杯中酒,仿若并不存在般的漠然。

      玲珑玉盏照得女子的容颜忽明忽暗,她似水的美眸向殿中看去,随着悦耳的丝竹管弦声响起,十数个妙龄女子身着飘逸纱衣,挥袖起舞,一时喧闹的大殿倏然一静,众人从交谈中抬眸望去,大殿中众女子水样轻盈的舞步漾起,优美动人,据说这是乾朝宫廷特意培养的舞姬,每逢盛宴,编排各式歌舞献于驾前,自是比那市井中的歌舞升平,略胜一筹。

      女子轻盈的体态,婀娜的身姿和乐声配合得天衣无缝,思瑶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下暗自计较,这样的歌舞,比“皓云楼”的歌舞秀要更胜一筹,她眸中精芒闪烁,暗合舞蹈的节拍,对“皓云楼”的歌舞改编已有了初步的构想。

      一曲歌舞过后,嘹亮的曲调直上云霄,竟是颇具异域风格的粗犷舞曲,殿旁一行舞姬循声而入,身上的七彩丝衣,随舞而动,漾出别样风情,舞步轻璇,身姿曼妙,步步夺人心弦。

      众舞姬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跃众而出,身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转,带起身畔的七彩绸带,在娇媚的容颜上轻轻划过,眸色一扬,旋而起舞,腰间小巧的铃铛合上乐曲,发出叮铃铃的美妙节奏,直入人心。思瑶心下一顿,目光紧随着领舞女子艳丽的姿容,虽画了浓妆,却依稀和 “皓云楼”领队的胡女蓝灵儿有七分相似,舞姿更是如出一辙。

      她心念一转,方想起那日蓝灵儿曾和她提及,她有个双胞妹妹失散多年,在乾都的胡女,本就为数不多,想来看这领舞女子的容色和舞姿,便是蓝灵儿找寻多年的妹妹无疑,不觉心生计较:一会儿若有机会,她私下联络那领舞女子,帮蓝灵儿圆了多年心愿是再好不过。

      须臾间,曲调婉转而上,似有水光撞击石壁之声,女子轻舞风扬,舞到极致,轻旋的身形竟似迎风而起,不盈一握的腰肢,堪堪欲折,就连上位的王上和太后都凝神望来,只听丁铃一声,舞步戛然而止,女子飞旋的身姿向侧倒去,连同伴舞的女子跌坐一团,众人皆是一愣,思瑶心下一惊,向殿中望去,乐声戛然而止。

      众臣不禁侧目,投下几缕怜惜的目光,这样的场合发生意外,又是当着各国权贵使者之面,这舞姬虽说我见犹怜,也不免性命堪舆。

      领舞女子在众舞姬的搀扶下,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转身跪伏于殿中,垂首瞬间面上血色尽失。殿中一下子静寂下来,太后凤目中轻芒微闪,伸手轻挥,便有禁卫快步入殿,单膝行礼后,拖着早已花容失色的女子向殿外走去。

      那舞姬的下场可想而知,众人心中惋惜,却无一人敢多言,思瑶心中微凛,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家威仪,那领舞女子不过不小心崴了脚,太后竟一言不发的便轻易定人生死。

      看着那几个女子,梨花带雨的容颜,纵是千娇百媚,片刻间也终会化作几缕冤魂,她闭目不愿再看,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不顾沈幕的眼色,愤然起身,离席而去。

      殿中众人的目光,被她站起时带起衣衫的扑簌声所吸引,随着女子婷袅的步伐向殿中望来,右侧尊席的男子不觉抿唇,嘴角几不可查的向上牵起,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向殿中走来的婀娜女子。

      女子步履轻盈,身姿端庄,一身淡荷色罗裳拂过被禁卫拖着的舞姬身畔,便似艳阳中一抹清丽淡色,让人眼前一亮,女子前行的速度并不快,目光微垂,长长的睫毛落下斑驳的光影,额间几缕秀发微微遮挡略施淡妆的精致容颜,竟在片刻间压下殿中有些低沉的氛围。女子身形在殿中微顿,屈膝行礼,宽大的袖摆轻浮地面, “臣女沈思瑶,见过王上,太后。”

      似水的声音划过众人心头,淡然舒缓,女子双手交叠于前,再行一礼,道:“今日太后寿宴,举国欢庆,臣女昔日对胡舞也有几分研究,不若臣女接替那受伤舞姬,为太后再舞一曲,若得王上,太后欢心,还请赦免众舞姬死罪,望王上,太后恩准。”

      “父王,太后这就是儿臣日前提起沈家的沧海遗珠,沈家次女沈思瑶。”东方铭在任帝身侧,恭敬拱手禀报道。

      任帝点头,将目光移向殿中跪着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姿优雅,低垂着头虽看不清容色,但也知必是倾国倾城,颜色无双,他轻咳一声,沉吟道:“沈思瑶,你胆子不小,这样的场合竟敢任意抗旨,为一个舞姬说情,若朕不允,你可还有话说?”

      任帝的几句话极具威慑,做为乾朝的当权者,自然并非如此好相与,思瑶却并未因此有所退缩,依旧淡淡的道:“臣女自知鲁莽,但那舞姬是臣女好友的故人,若见死不救,臣女寝食难安,如此心意,望王上成全。”

      女子清润的声音丝丝入耳,任帝原本沉凝的容色一缓,扬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道:“不错!临危不乱,朕到是有些好奇,你有多大的本事救人,便成全你一次。倘若失败,那可别怪朕不客气,自当按律惩罚。”

      “是。”思瑶淡声道,起身到几名舞姬面前,低语几句。

      不一会儿粗犷的异域舞曲再次扬起,丝竹悠扬中,几个女子再次姗然而舞,步伐一致,身姿灵动,虽和刚才的舞步有所不同,但那舞中韵味却是未变。思瑶在众女环绕中,忽然跃起,荷色绸带随着她轻盈的身姿飞旋,宽大的袖摆随风舞动,将殿中所有的艳丽盖过,只余一片清雅的淡色烟波,徐徐袅袅,灵动媚人,长发飞扬过处,青丝婉转,莹媚醉人,面上似有似无的笑意,轻轻浅浅的眼波荡漾,众人皆沉醉在那一抹色泽无双中,只觉得这世上的极艳之色也比不过这一抹清丽。

      浮光掠影间,似有暗香流转,女子笑意盈然的舞到极致,她的每一个飞旋,每一个跃起,都无比精巧,令人感叹,竟比刚才那领舞的舞姬,更鲜活存在于这媚然粗犷的舞曲中,仿若天成。行云流水间,曲调渐渐低沉,思瑶身形向侧一闪,隐入几个舞姬的裙摆之中,一张雪绢在芊芊舞者手中徐徐拉开,思瑶几步自舞姬的环绕中,盈然而出,袖摆轻闪间,手中多了两只蘸满浓郁墨汁的毛笔,在笔尖墨汁盈润欲滴之时,双手飞快的同时摆动,闪转横挪间,雪绢染上墨色,轻舞飞扬的字迹,自灵动手腕的轻提点按间显现,正是几句即兴的诗句: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志远卓。
      如水才华入史笔,不眠春夜赋诗歌。
      年年岁岁有今朝,今朝松柏任展娑。
      笑看今朝添百福,遐龄长寿祝期颐。

      女子手起笔落,一气呵成,将笔置于旁边,回身敛手一礼,“臣女技拙,献丑遥祝太后福泽绵长。”
      娄太后的目光划东方铭处,看向盈盈行礼的女子,又见那雪绢上的字体,笔走龙蛇,铿锵有力,若非亲眼相见,绝难想象这样有风骨的字是出自一个曼妙女子之手,面上露出慈爱之色,袖间轻摆示意思瑶起身,笑道:“沈侍郎可当真了得,听说沈家大女儿是乾都第一才女,想不到次女也如此出众,当真将哀家那些亲孙女都比了下去。”

      任帝见娄太后如此说,心中也自纳罕,这女子才艺惊世,自然将刚才赐死舞姬之事放下不提,笑着附和道:“母后所言极是,朕的这些公主们,怕当真要更加努力些,母后若是喜欢不若以后多招她入宫陪伴,朕也心安。”

      娄太后点头,旋即向思瑶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思瑶听到赞赏,本垂首站于一旁,神色淡然,今日为保万一,她才别出心裁添加了双手书法祝寿一段,只为救出蓝灵儿的妹妹,现在事已促成,自不愿多添枝节,沉默以对。别人当她小女儿娇羞,并未察觉异样,直到娄太后伸手示意,思瑶才收敛神色,缓步向上位走去。待到太后面前,乖顺的缓缓跪下,太后伸手轻抚思瑶如丝般秀发,复又拉起她袖中的柔荑,冰凉的触感滑上手腕,思瑶抬眸只见一只翠绿色的玉镯在手臂上,光泽流转。她心中惊觉,今日之事正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忙道:“太后娘娘,这太贵重了,臣女不能收。”边说边欲将玉镯褪下。

      “既然是母后送的,岂有退回的道理。”低沉的声音传来,思瑶在任帝隐带凌厉的话语中赫然停下手中动作,他虽语气温和,思瑶却是心中一凛,轻轻垂手,将皓腕掩于长袖之中。

      任帝见她如此乖觉,沉吟半响,朗声道:“今有沈侍郎家次女,品格娴淑,才艺惊世,朕和母后甚喜,即日起,封沈思瑶为长宁郡主,特准其行走禁宫之权,陪伴太后,钦此。”

      思瑶知晓此乃金口玉言,几步走到殿中,俯首再拜,恭敬领旨。殿中众人不觉向沈侍郎那桌望去,目光各异,郡主乃是皇亲国戚中,小一辈女子除公主以外的尊号,短短几月光景,沈家大女儿即将嫁入铭王府,次女被封长宁郡主,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一切变得太快,思瑶甚至来不及分析思考,只觉得日后再难逍遥自在,这在今日她来参加寿宴时,便已有所觉,却不想阴错阳差间,以普通臣子次女身份晋封长宁郡主,别人的瞩目可想而见,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别无他法。

      “父王,太后今日可谓双喜临门,不若借这个机会儿臣想请思娴也来做首诗助兴。”东方铭自座位上站起,目光中似有柔和微光望向远处沈思娴所坐的方向,朗声道。

      众臣中,便有爽朗的笑声传来,沈思娴乃是未来的铭王妃,这刻铭王亲昵唤出女子闺名,那其中暗藏的情意,不言而喻,自是他不想让新封的长宁郡主压自己未婚妻一头,才有此一举,连任帝都不觉莞尔,自己这个儿子素日里处事沉稳,今日竟如此急躁,可见爱妻心切。

      思瑶愕然抬眸与东方铭扫视而来的目光相对,心下疑惑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见东方铭唇角微挑,向她微微一笑,目光复又落到一身紫衫而来的沈思娴身上。

      沈思娴自座位上站起,跃众而来,容色间的秀美,虽不及思瑶般灵动,却也别有一番味道,众人刚见识过思瑶的惊魂一舞,和她莫可名状的容颜,便觉得沈思娴美则美及,却仿佛失了灵魂般,终是略逊一筹。

      沈思娴上前向王上和太后端庄行礼,复又隐带几分娇羞之色,盈盈拜倒于铭王身前,东方铭温柔的目光中极轻的墨色划过,抬手轻扶,道:“思娴今日便以祝寿为题,吟一首八句律诗来如何?”

      沈思娴低首称是,心下却暗自踌躇,她本恐今日情况有变,刻意准备了两首祝寿诗,却不想铭王定下八句律诗的要求,她本有些才学,若是平日,细细思量,亦可出口成章,但今日仓促间,却是无论如何也吟不出口的。

      众人的目光渐渐聚焦在这闻名一时的乾都第一才女身上,沈思娴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那里还有佳句出口,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原本安然站立身姿,隐隐透出扭捏不安,时间仿佛过得极慢,每分每秒都让沈思娴的心慢慢沉向无底深渊。

      东方铭默然的望着不安的沈思娴,于周遭渐起的议论声充耳不闻,淡声道:“思娴,可是太过紧张?那么我问你答如何?”他看似平和的视线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望得沈思娴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微微牵起嘴角,念出几句诗:“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的后半句是什么?春雪满空开,触处似花开的后半句又是什么?”

      沈思娴一愣,只觉的那几句诗朗朗上口,甚是熟悉,慌张之间,却难以联出下句。她有些呆愣的望着面前神色瞬间冷凝的东方铭,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温润的容色怎会变得如此之快,东方铭冷哼一声,不再看她,朗声道:“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春雪满空开,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沈小姐不会连你几个月前自己做的诗句都忘了吧。”东方铭挑眉凌厉的眼峰扫过沈思娴早已泫然欲涕的面容,向任帝躬身拱手道:“父王,这沈思娴不过徒有虚名,乾都第一才女的名号只怕另有隐情,儿臣不愿娶这样的女子,想来父王也不愿铭王妃是如此不精通文墨之人,儿臣恳请父王收回成命,再做斟酌。”

      这一番变故,让刚才还沉浸在沈思瑶惊世绝才震惊中的众人,恍然看着殿中满脸坚决之色的东方铭,不禁汗颜,又觉得那沈思娴虽样貌出众,但才情却当真配不上铭王殿下,正自揣度间,任帝气势迫人的启口道:“铭儿,你与沈家这门婚事是朕的旨意,岂能儿戏?”任帝目光在殿中浑身颤抖的沈思娴身上一扫,那女子那里有半分才女应有的气度和沉稳,沉吟半响,终觉得此女和传闻中不同,配铭儿当真不妥,复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你有此意,朕也不勉强,但你要给沈家一个交待。”

      “是,儿臣明白。”东方铭见任帝应允,心下甚喜,面上却依旧平静的躬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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