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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   原来厨房掌厨助厨是有定额的,又因着李中洲是大少爷的人,厨里那些人生怕自己被上头换了去,即失了油水多的差事,又失了体面,便有人挑头造谣生事,挑拨说是要换了管事,让陈管事去打官司。
      谁不知道陈管事是二夫人的陪房,二房的人,大少爷要换了外厨房管事用自己的人,那是打二房的脸,两房为着体面自会作罢此事,他们仍能在厨里当差。
      陈生在家听人来报,却不信的,见来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遂打发人去打听,那人收了掌厨好处,回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陈生便信了七分,匆匆从角门进了外院,听人说绎二爷不在府中,便找来交好的钱管事,钱管事素与徐管家不睦,如今抓了管家痛脚,没有不理会的,两人一合计,请来相睦的管事一同回事,借此发作试探。便有了回事处那一出。
      府中一应用度皆出公中,吃食由大厨房供给,各主子院里纵是有小厨房的也是吃大厨房的。或是要开小厨房的,得了上面同意才可,又或自掏银子钱采办方可,前日里徐老太太发话让各主子在自个儿院里吃,不用去大厨房领,这才各院分了食材开了小灶。
      李中洲也不是非得去外厨房当差的不可,但有关徐文谦的脸面,倘若此事不成,反倒让人小看了他去,徐文谦叫何泉去他库里找了从庄里带回的土仪,对宋妈妈吩咐道:“我前儿从庄里带了些土仪,本是要送与各弟兄姊妹的,这两日却忘了,今儿找出来,宋妈妈便命人送了去。”
      又叫何泉等拾了几匣子出来,命婆子们捧着,随他去了内宅,先去向大夫人请安,送了一匣子,又说起今儿自己在府外府内的事,大夫人便把身边的心腹大丫鬟曲书借与他,出平乐居又分另去了乐泰居与聚喜堂,太太老太太俱是夸了他一番才放人走。
      徐文谦又往绿春阁去,行至一处芙蓉树下,只听前面儿山石下传来孩童哭啼声,待他们一行走近些,见一穿旧棉袄儿的男孩儿蹲在地上抹眼泪,身旁站着个着半旧不新青缎比甲的丫鬟,徐文谦只当是那个下人的儿子。
      只听那丫鬟不悦的道:“等过两年你去了外院便好了。”又听那男孩儿泣道:“去了外院他们就不吃我的饭菜,不抢我的东西拿我出气儿欺负我?”又听丫鬟道:“外院绎二爷管着,你是他儿子,没人敢欺你,一应用度皆与别的主子一般,也不再如这般克扣你。”
      那丫鬟还待要说,这边曲书喝道:“烂了心肝儿的,嚼舌根子教还主子爷,看不撕烂你的嘴,说谁克扣呢?别的丫头呢?”指她鼻子又问,“你是哪个院子的,看不说与你主子听。”那丫鬟显然认得曲书的,被曲书狠狠数落一回,顿是唬的六神无主,嘴上道:“奴婢是吴姨娘屋里的。”
      徐文谦才听了一回,才想起有个九弟,原系他早产又病痛多,不曾见上一回,亦不知什么名字,招手让男孩儿过来,男孩儿怯生生的不敢上前,缩着脖子腿儿的发战,八岁的身子豆牙儿似的,看着倒向五六岁的光景。
      便哄道:“往这儿来,我是你大哥哥,不会欺负你的。大哥哥要去二叔那儿问安,九弟也得去向父亲请安。”说着掏了个精致的荷包与他,“里面都是糖果。”这还是徐文浩落在他那儿的,便借花献佛了。男孩儿接过东西,却不言一声,徐文谦拉着他走,他便低头走,曲书见丫鬟不动,冷笑道:“断腿断脚呢,还不去伺候你家少爷。”丫鬟诺诺称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进了绿春阁,说来这院名原叫“明德居”,偏生叫徐世绎改了这不成体统的名字,为此护国公看他很不对眼,见着就骂他不学无术,让他去族学听圣人教诲。上房丫鬟见人来,打了帘子回里道:“大少爷来了。”又欠身行礼。
      徐文谦带着男孩儿并曲书进了堂屋,见没人,去到东间只见徐世绎,二夫人陈氏俱坐在铺狼皮褥子的炕上,上去问安,只听二夫人笑道:“什么风竟把曲书姑娘吹来了,我说今儿早喜鹊叫不停,原是有贵人来,”便侧头对丫鬟骂道:“没眼色的,还不让你曲书姐姐坐,送上好的茶来。”曲书道不敢托大。
      这时徐文谦身后的人上前作揖请安道:“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炕上两人一听,往那人看去,只见怯怯弱弱的小孩儿,穿的单薄,二夫人一眼就知是谁了,徐世绎原不在意,只当是徐文谦的童仆,还想为何穿的如此寒碜,不曾想是自己儿子,因他素日不耐人来请安,又喜新厌旧的,少去吴姨娘屋里,且有个病唠唠的儿子,更不待见她,越发不多见这个儿子,此时见他这般光景,又在人前,又气又怒,又不好发作。
      二夫不等他发话,佯怒道:“伺候九少爷的丫鬟都死了去了,没瞧自个儿主子如何模样,还不伺候九少爷回屋添衣服。歌儿也不能一昧的放纵这些小蹄子,有事尽管来回了我,我自会让他们尽心。”就有二夫人身边的丫鬟领着唬的不清的徐文歌下去了。
      二夫人笑道:“文谦难的来一次,倒让你看婶子的笑话了。”徐文谦便道在来的路上正巧遇见九弟来请安,便一起来了,又说了九弟如何乖巧讨人喜欢的话,说罢又说了来意,丫鬟接过婆子捧的匣子去。徐世绎自是不好当着侄儿前发作,大概知道徐文谦的来意,便叫徐文谦去书房谈话,只与二夫人道:“回来再说。”便去了。二夫人心中不痛快,脸上不动声色,只留曲书说话。
      徐文谦如此这般与徐世绎说了一篇,徐世绎笑道:“好快的耳报神。”徐文谦笑道:“这不是内院大厨房不要男厨,才想在外厨房随意安插个差事给他,倒是弄的人仰马翻的,让二叔操心了。”徐世绎笑道:“我管了这些人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们的算计,也就下面说错了句话,当不的真,文谦别计在心上,外厨房的事儿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准头儿。”
      徐文谦见他满口的应着,却也没给个准话,便脸色一正道:“这话文谦早该说的,又怕是自己太过小心,弄的阖府不安宁,现下想来也不应瞒着二叔的。”停了话头,呷了口茶,徐世绎不以为然,打量他说不出什么利害的话来,嘴上问道:“何事?”
      徐文谦便冷笑道:“六月初四那日,因外头用了饭,便让多嘴他们拿去吃,巧的是那日多嘴几个毛病多,谁也没吃,给了下面的人,就有圊厕行的来闲话偷了嘴,下面人嫌他吃过,都不吃尽赏了他,那人家去不过半日就死了,我让多嘴偷捎了些银钱给他家人才算了事。我原想自己无事,闹出去,下面虽受了报,上面主子如何相处?便作罢,却不想后又有了七叔‘中暑’的事儿,再有不防,关系可大了。”
      徐世绎素是个言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的人,听这一篇话,脸色也冷了下来,虽恼徐文谦有些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意思,这事没与外厨房有关联也说不过去,怒及反笑道:“有屁就发,我们叔侄俩儿有什么话何需弄这些虚假的,没的生分了,你且说来,二叔定能办妥当了。”
      徐文谦起身作了个揖,笑道:“文谦想请二叔帮个忙,那李中洲我自有用处,在府上多不过呆过一年半载的,还请二叔多照顾些。二婶那儿还请二叔替侄儿分说一回,侄儿这就谢过二叔了。”
      徐世绎见他这般,哪听不懂他话外之音,忙虚扶他起来,苦笑道:“放心就是了。”又问,“留下来用饭吧!”徐文谦自不会真当徐世绎诚心留饭,又说了些感谢的话,一时便走了。
      徐文谦见天黑了下来,二夫人让人送了灯笼来,就与曲书道不去前面儿了,只从园子的角门出去,曲书便要送倒角门处,至西角门时见门锁着的,不见守夜的婆子,曲书便去门房下,见里面点着灯火,只听面嚷嚷声掷骰声。
      园里守夜的婆子夜里赌牌喝酒向来是有的,素日里俱私底下坐更时玩牌儿恐困觉,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没今儿放肆,天还没黑透呢,就聚赌了,现下大夫人管家,出了这种事,以后如何管得住奴才们。
      曲书忽的走进去,见三四个婆子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桌上丢着几吊子钱。婆子听到响动,只见曲书憋红了脸立在那儿,婆子们赶紧的收了钱与骰牌,口内叫道曲书姑娘,身儿板的正正的。
      曲书扫了眼不说话的又出去了,婆子们只笑了声,不当回儿事儿,突又见她转回来,只听她冷笑道:“开了角门,大少爷从这儿出去。”徐文谦见这般光景也不说话,这是内院的事,大夫人自会处理。曲书回去说了,大夫人让总理家事的媳妇把婆子捆了来,申饬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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