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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话说曲书见守夜婆子们聚众赌博,心中怒火直往脸上窜,憋得紫涨,想要发作,又碍着大少爷的面儿,又因这些个婆子园里沾三带两的,不曾当她一回事,只得按下,叫开了门送大少爷出了二门。回头指着婆子道:“今儿是大少爷好说话,但不防有别的主子从这里过,你们也这般,体面与性命还要不?我只好回禀了大夫人,没得再生出是非来。”说毕摔手回平乐居。
      大夫人与徐婉玉才忙了会子正倚在炕上散闷,见曲书打外进来,满面的怒容,徐婉玉笑道:“何人与曲书姐姐气受了?”曲书接丫头的暖茶喝了,道:“自是有的。”曲书见徐琬玉也在,便知是来协助打理事务的,便把随徐文谦去的一路见闻,特把九少爷与西角门的事说了。又说道:“不防这些小人在背后调唆事非,造谣生事,恶意诋毁夫人,又多不服管教,只拿夫人的话当耳旁风呢,夫人也该给他们点利害瞧才是。”
      大夫人听她一篇话,也不着恼,这管家权一换,下面的人自是散慢,她因着快过年的时节,不好在这眼上耍狠,待年一过他们落不得便宜,至于二房的事,不好插手的,却也不能由着奴才们编排,笑道:“我待年过腾出手来再办,不曾想背运的犯在你手上,倒是要杀鸡儆猴了,你且叫宋有家的把人捆了来回话。”曲书听了出去叫人不提。
      次日徐世绎果找了陈生几处错处,换上了李中洲,又好生敲打了下面人一番。陈生自是不服,却又因徐世绎抓了他错处,强硬不得,自得认了,家去骂天骂地,拿人撒气儿,和家不安宁。陈生家的听闻他丢了外厨房的差事儿,家里少了许多进项,自是不依的,去二夫人处哭天抢地,诅咒发誓的。二夫人得知后,着恼非常,安抚了好一阵才把人送走了,气的不进油水,歪在炕上。
      是夜,徐世绎来到正房,听闻二夫人一天不曾进食,见她毫无颜色的歪在炕上,新晋的郑姨娘香云并几个丫鬟在旁劝说,便问原故,二夫人大丫鬟芳草回说今儿陈生家的来后,才至如此的。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陈生是二夫人带来的陪房,不想被自己姑爷撤了去,这不是打二夫人的脸吗?她焉能不气不怒,徐世绎要处置自家奴才,谁也挑不出个错处,如今这般却是让大房的踩自己的脸,又因中秋前的事,徐世绎对她冷淡疏离了许多,心下早就落了怨恨。
      又徐世绎说:“我自有打算,且不必为了个奴才如此这般。香云,叫人送饭与你奶奶用。”时,眼含幽怨,冷笑道:“如了你的意了,一个主内院,一个主外院,倒是一家人了。我成了不相干的人。”
      话犹未尽,只听徐世绎喝道:“够了。”徐世绎听她这话,正中了心坎,遂变了颜色,才要发作,又见一屋子人,冷眼厉声道:“又不曾分家,怎不是一家人了?什么你家他家的,你最好歇了这心思,老祖宗知道,落不得你好处。说起陈生,那也是替你受过。”
      二夫人听这话,气的颤声问道:“如何说起?倒是我的不是了。”徐世绎冷讽道:“别忘了太太罚了你一年的年例。”说毕摔手而去,正与郑姨娘打了个照面,不曾理会去了温姨娘屋里。二夫人出言讥讽,不料对方倒打一耙,诌了个罪名在她头上,有口说不出,只觉胸口上不来气,堵的发慌,唬住了,忙平心静气,方好大一会子才缓过神来。
      便问碧云道:“北桥胡同的事怎样了?”这时人抬了炕几,捧了食盒来,丫鬟上前摆碗安箸,碧云闻话便丢开手道:“着人打听,是有这么户人家,说是胡姬,门外常有车马来往,说是近儿要搬走的样子。”
      一语未了,二夫人猛的把茶碗掷在地上,丫鬟们俱唬的跪在地下不动,二夫人只顾盯着碧云,口内恨声道:“胡姬?就这般出息,素日见你是个能干的,原是个草包枕头,这些时日就打听到这些不紧要的。”碧云跪在地下,不敢回话,他一丫鬟素日难出府,又不如男子行走在外,只得托负她舅表哥帮着打听,她也无法子,这话却不敢说,忙不迭的认错。
      二夫人又叫了方麽麽来,丫鬟们知趣的退去了,原这方麽麽是二夫人的奶妈,二夫人还是小姐时,方麽麽便一心为主,又百依百顺,二夫人要紧事都命她去办才能省心。方麽麽的贴身丫鬟把门关上,自在外面守着,不叫一人上前。
      方麽麽进屋见此光景,便劝说二夫人用饭,二夫人没甚心思,随意喝了口汤,便不用了,问道:“那边怎样呢?”方麽麽悄声道:“许多次,竟让她没事,前儿倒是有个姨娘落了胎,却没见她异常,我纳罕的很,莫不是有神明庇护,才使我们不得手。”
      二夫人听这话,绞了帕了,冷笑道:“什么神明护体,我看是有妖孽。这般不行,那般不行,我只得豁出去闹了。”方麽麽闻言,忙劝道:“我的姑奶奶,这可使不得,这本就没有的事,如何说起,纵是有,奶奶也落不得好处去。”二夫人扬声道:“怎么没有?”方麽麽赶紧道:“那也是二爷‘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算不得准,闹出去,他也只不承认,奈何!”
      二夫人又发狠问道:“你可有治人的法子?”方麽麽道:“夫人不是说是妖孽么?自得找人收了她去,我前儿听人说起一人来,他做的法没有不灵验的,只说不收黄白之物,只取罕物,听闻收过野草、野果、晶莹的石头、绿玉石。”
      二夫人纳罕道:“倒是奇了。若是真灵验,还怕若大个护国公府没有罕物?这事儿尽快办得,不然我怕等不得那日,我就去了。”说着滴下泪来,凄苦之色尽显,哪有先前的狠绝。方麽麽也跟着伤感落下泪来,劝道:“小姐如何说这不吉之言,小姐且放宽心些,切莫忧伤自弃,老奴这次准能办好。”二夫人听她口称“小姐”便勾起了往事,一把抱住方麽麽低泣起来且不提。
      话说大荣之前乃九品中正制,乃至大荣太祖皇帝开科取士,就有了榜下捉婿之举,皆士族招中榜之人为婿,以此与朝廷相挟,凡考中者俱成了士族的女媳,寒门子弟一朝金榜题名,立马“洞房花烛”身势倍长。
      如此好事,寒门庶士趋之若鹜,俱都行读书科考之路,当时有词云:“富家不用卖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因此天隆十五年榜下一名姓张,名修名,字立兮者被护国府招为婿,便是如今姑太太的丈夫,现山东知府。
      这日姑太太在老太太处请安用了膳家去,丫鬟拥着从聚喜堂后院去,穿过东西穿堂和南北夹道进西角门,进了纤琼院,经过后廊打东厢房窗下过,就听窗内有人小声说道:“凭她是这府里丫头高人一等,也越不过主子的礼去,凭甚拿了小姐的茶去?”
      姑太太听这人说话却似琚儿的贴身丫头清平,便立在哪儿贴耳细细听来,又听一人道:“听二爷说她是这府里恒七爷的屋里人,自是比别人体面,她又不常进园里来,想来不知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咱们张府奴才又比府里奴才妆饰差一等的,她只当你是个次等丫鬟,任她随意拿捏,纵使你去说,她只稍说不认得你才误的,你也无法子。”却是二媳妇苏氏。又听清平道:“这府里人人生了双富贵眼。”
      廊下丫鬟见姑太太,往里禀道:“太太来了。”便有丫鬟打了帘子,姑太太进屋见几个丫头围坐在熏炉上,女儿与苏氏在红木围榻上倚着大红底鲤鱼靠背,清平丫头坐在脚踏上说话。丫头们赶紧起身施礼,张琼琚与苏氏下榻迎上来行礼让坐,姑太太倒指着清平厉声道:“烂舌根子的嚼什么舌头,也不怕让人听了去,道张家下人轻狂,连带你主子也跟着受累。倘或有一言半语的不是,都是你惹来的祸,揭了你的皮不可。”
      清平唬的不轻,太太重责也不也辩解,只跪伏在地。苏氏听这话似打在自个儿脸上,脸憋的紫涨,心知太太是借此敲打她别造谣生事,只觉满腹委屈无处伸,她又是好强的,只得悄悄收起眼泪,立在一旁不说话。张琼琚见此光景,忙劝道:“娘亲不必如此。皆因里外都是咱府上带来的人,不防事才说些私话儿。”
      姑太太见已敲打过两人,脸色便也缓了几分,道:“你是不知道利害,倘若有人好奇偷听得一语半语的,传扬出去难道会是好名声?来是我也嘱咐过,徐府不似咱们府上,一言一行皆处处留心,纵使我是府上姑太太,也是出嫁的女儿,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才对我尊重几分,何况外姓的姑表少爷小姐的?莫再如今日这般大意了,”又转对侍在旁的苏氏道:“你妹妹年轻不晓事儿,往后多提点她,下人们也得约束起来,别让这府里看咱们的笑话。”苏氏屈膝福身道:“媳妇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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