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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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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管事说的口沫横飞,紧紧相逼,只听茶碗掷地巨响,唬住了,侧头看去,似被冷水泼了一整脸,凉飕飕的,嚣张气儿没了。
徐世绎冷着脸坐在椅上,冷笑道:“怎的不说了,也让我听听你的教诲,我命你说,说!”钱管事心知自己才造次了,蛇没打着反惹一身骚,别看着二爷素日嬉皮笑脸的好说话,便想欺他,才知他的利害,低眉顺眼垂手侍立,连道不敢。
徐世绎板着脸道:“管家纵有不是,也是你能教训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平日由着你们,没大没小的,狗娘养的东西,越发认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连主子也敢编排。你也作了几年管事,人越发浑了,自己没规没矩,反倒说起他人规矩来。莫二家被撵了庄子去,莫以为我不知其中阴私?谅你是个有体面的,给几分脸罢了,要知道脸面值几钱,不是你说了算的。等那日踹破你卵子才知道我呢!”
钱管事唬的魂飞魄散,直跪的地下发不出声来。徐世绎见他脓包样,恨声道:“还不滚了出去。”就由着小厮扶了出去。余者见此识趣的退走了。
护国公府的一应庶务由徐世绎打理,诸如府外的生意店铺田庄,内院自不是他这男子能主事的,外院的买办、厨房、随侍、财务、回事、管事、马圈及人情事故等,一应调配用度皆要他做主,白天黑夜的忙这些,他自是承不住的,便做了甩手掌柜,大多半由管家去处理。
“徐伯,你这事欠妥当。”徐世绎多少对管家是有气的,自个儿领了人去,好歹先知会他一声,管家这般行事,就有些倚老卖老了。在好的奴才,也不能错过礼去的,心头虽有气,也瞧钱管事有些过了,奴才也分个高低上下的,让一个二等管事指着一等管家骂鼻子,管家还有何体面,以后如何服众。
钱管事私低下来找他说事,倒不会故意给他没脸,只是他不会做人。况且管家被数落了一番,当真是大辱,心下的气便去了几分。又因着徐泉管家是父亲的奶哥哥,父亲素日也敬他几分,他便是有气也不能使。
因着人前才被下面的人数落了一回,徐泉脸上无光,冷冷淡淡的说:“大少爷道那人厨艺不俗,留在小厨房倒有些大才小用了,便让人领去外厨房,看能作何差事。因着不知他深浅,并没定让他做何事,只要不是管事,掌厨,下面的人二爷也不曾过问,我也是依例办事。”
徐世绎听管家这话,落的自己没好意思,管家自知徐世绎不自在,便告退忙别的去了。徐世绎正待叫几个长随把昨日店铺送来的账本拿出来瞧,外面就进来一人,未至跟前就跪在地下,道:“小的给二爷请安!小的不知犯了何事,二爷要把小的换掉,小的纵万般不是,也是个管事,也是有体面的,这些年在厨房战战兢兢,不敢稍有差池......”
徐世绎本下去的几分气,见二夫人的陪房外厨房管事陈生哭丧着脸,气儿蹦的老高,厨房的事有完没完了,怒道:“一白天尽管你厨房的破烂儿事,你又得了什么话,跑来我跟前放屁,滚你娘的,扫了爷的好兴致。人来,把这厮打出去。”就有小厮去拉陈生,劝说二爷在气头上,还是待二爷气消了再来。
那边多嘴早打发人回府叫了几顶轿子来,徐文谦一行人出了一品轩,刚好坐上来接人的轿子,徐文浩与徐文谦挤了一顶,只听徐文浩鼓着肉脸道:“我才那里失了身份体统,赔了脸面,皆因大哥之故,大哥可得赔我。”
徐文谦因与孝仁帝多喝了几杯酒,眼饧头晕,瞧跟前玉皮儿的包子脸,两手拧去,道:“原是扮猪吃老虎。”越发拧的徐文浩大声痛呼,见此光景,徐文浩哪敢呆下去,趁着没起轿,下去自个儿坐了一顶。
徐世恒与人作别见徐文浩出了轿子往后去了,只当没人,便去了这轿,无名撩了帘子,待他进来才发觉有人,欲退出去,只那人一把扯住他衣袖,笑道:“怎么又回来了呢!”原是徐文浩去时,徐文谦眯了下眼,这功夫就有人打了帘子进来,以为是徐文浩又回来索赔礼了,便笑扯他过来又去拧他的脸。
徐世恒因才作了文章,想找人说会儿话,见了徐文谦便要与他说这事,挤一轿也无防了,拍掉眼前作恶的手,挤在椅上,徐文谦睁眼一瞧,笑道:“原是七叔。”
徐世恒小心避开脚下的火盆子,拿了轿里的皮褥子盖在身上,又抱了个手炉,皱眉道:“怎生叫了轿子来?”徐文谦回道:“我先儿才怪多嘴不把马车叫来,却原是太太夫人们出门上香,马车都用去了,又怕外面叫的车不够暖和舒服,又不便骑马,只得叫了轿子来。”
徐世恒听这话知了因由,也不在拿此说事儿,只得挤在一处,倒是暖和许多。又见徐文谦醉眼迷离,说话带着酒气儿,便问道:“喝了多少?在今上跟前也这般放肆不成体统,便把他真当作姑父呢!我虽不在跟前,也被你唬的不轻。一面答题,一面还想你那儿,这人没管着,文章也没作好,真误了我。”
徐文谦听这嗔怪的话,挨过去伸进他褥子里摸着他捧着的手炉,笑道:“总一个手炉,便被你霸了去。”徐世恒一面讪讪的说:“像什么样呢。”一面捧出手炉搁于褥子外两人中间,徐文谦饧眼道:“更不像样了。”说毕。揭了徐世恒盖的褥子,裹了两人进去。
徐世恒瞧他这般醉模样,很有些无奈,因问道:“我见你素日总揣些解酒丸子,何不拿来服下?”见他不理会,就去拿来他腰上系的荷包,并无,问他放那儿了,也不回话,越性往他怀里搜去,也无,想来今日并没带,只得作罢。
徐文谦见他如此,倒是好笑,也笑道:“侄儿今儿个给七叔做个戏法。”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小青莲瓷瓶儿,扯了封口倒出个莲子般大小的药丸子来,往徐世恒眼前一送,还能闻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只听徐世恒道:“正是了,你且服下。”徐文谦往嘴里送去,入口及化,徐世恒见他果真服下,因问道:“倒是让我好找,藏哪儿了?”徐文谦只说:“这可是我的私活儿,岂能告之你的。”徐世恒故作不满道:“你先作那对子戏弄与我,侄不尊叔,罪也,后有唬的我作不好文章,侄误叔,罪也。两罪并罚,你只告诉我这一宗儿,便可免罚。”
徐文谦听这话,也乐的接受,心上一计,挨了更进些,在他耳根处低声搪塞道:“置在汗巾子里头。”徐世恒听了,推开了些,怪道:“什么地方不好放,偏放那儿,也不嫌脏。”便不再理会他。
徐文谦挨着坐了会儿,才清明了些,又听徐世恒叹气,便去握了他的手,徐世恒想着事没太注意,好大会子才缓过神来,不服的道:“最终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说着便拿开了徐文谦的手,“今上评说各有千秋,不分优劣,又取了卷去,到底没瞧着何子曾的文章。皤瓢漂泊,前边两个,后边两个,前边两个亦作后边两个。前面两个,后面两个......”
徐文谦听他不停的说着前面两个,后面两个的,是要想出个对策,安抚道:“对子也就是玩乐罢了,对的再好也作不的官的,且他也说是绝对了,可见是先想好难为你的。况你第二局中也是投了巧的,前儿你也咏梅来着。”
徐世恒嘴上念着,恨不得立马回去写在纸上,若平日里听了这话,徐文谦落不的好处,这时却没能听去,当即掀了褥子,喝命停轿,找了马来骑了回去。
徐文谦回到听竹院稍作休息,荣妈妈便禀明李中洲的事,徐文谦道:“我何曾要他去作管事?谁传的话?把多舌叫来。”何泉叫人叫了多舌来,徐文谦便问起话来,多舌便把带李中洲去外厨房的前因后果道了来。
多舌道:“荣妈妈让我领了李中洲去见陈管事,让他给安排个差事,去时正巧遇上徐管家,他道陈管事家去了,也正好要去外厨房,便领了一起去,我自是没有不乐意的,并告之管家原由,到外厨房管家又让李中洲做了几道菜,吃的兴处便好生的夸了一回,更说助厨掌厨亦可。外厨房的事还得与陈管事知会,让我们先回,待明日与陈管事分说。却从未提过要换了陈管事的话,只是当时奴才注意厨里好些人脸色不好看。便留意了,多是他们再作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