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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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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庄亲王府赏花宴酒席刚散,护国公府和公孙府就早早的告辞了,诸人都在猜测出了什么事。
太太家来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回禀了此事,老太太沉思了半晌方说道:“这大户大院最藏不住事儿的,到不了明日,这事京都各府皆知。要知道人都生了颗是非心,以讹传讹,最终也不知传成什么样子,最要紧的是保全护国公府的名声。你怎么看的?”老太太这也是在试探儿媳的意思。
“恒儿好好的在外院走着也能碰到这倒霉的事儿,这事儿是公孙府那丫头做得不地到,明知外院进不得,说跌进了荷花池怕受了凉,那里最近好把衣服换下,凡是有廉耻的姑娘,宁愿冻死也不会衣衫不整的往外院跑。她若不寻死,这事儿两府揭过,以后休得再提,偏她要做出好似真被恒儿轻薄了去,非要寻死觅活的模样来,这是做给谁看呢?这事儿透着蹊跷,怎么说也与恒儿毫无干系,媳妇不能让恒儿吃亏娶个德行有亏的姑娘回来,公孙府要是明是非,就应该早些把那丫头打发了出去才是。”一个贱人养的也想攀高枝儿,摔不死她。
“糊涂!关乎一个姑娘的名节,是能用是非曲折来说得清的吗?全京城都知道的事终要给个交代!”
“最多纳那丫头为妾。”这是太太最大的让步了,她儿子眼看就要前途似锦,没得取个庶女回来充门面的。
“没见哪户望族是先纳妾再娶妻的?你要恒哥儿以后的妻族如何看待护国公府,这事儿你和琮儿商量商量,有些手段不是内宅妇人能办到的。”有规矩守礼的门户,妻子进门前就应把身边的通房给打发掉以示对妻子的尊重,没有娶妻怎好纳妾?琮儿在朝廷办事,见识和知道事比她们多,一件轻微的事也牵联到大局,老太太这是给太太提个醒儿。老太太还不知她这个儿媳好高骛远,又万般宠溺恒哥儿,巴不得给恒哥儿娶个郡主回来,也不想想前面还有两个嫡亲哥哥,弟弟的媳妇怎好越了嫂子去,就说娶个身份比自己高的回来她也要降的住!
且不说护国公府婆媳商议,就公孙府夫妇也秉烛夜谈,翰林侍读学士公孙大人皱眉铁着脸道:“我本意是想把大姐儿指给徐子固结两姓之好,私下也给护国公透露了一二,他虽没明示却也没拒绝。如今却出了这事,以五姐儿庶出的身份哪配得上人家护国公府的嫡子,护国公府就算为名声计也最多纳她为妾,这就算不得正经的儿女亲家,再说公孙府的女儿再差也不能去给别人做妾。”他是倍觉难过,如今局势今上是要削弱世家之权,如今公孙府是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却是日暮桑榆,他是想通过世族联姻,帮衬帮衬公孙府,别让公孙府损弱下去,百年之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瑶丫头搅黄大姐儿的好姻缘,做出伤风败欲之事,公孙夫人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处置了,脸上却一副端装贤惠的样子,忧愁道:“这事发生后,护国公夫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话里话外都是五姐儿品行不端,如今也没派人来说明后继之事,依妾身看,护国公府未必接纳五姐儿,事已如此,先让五姐儿去静姑庵静养一段日子。”
一语未了,就有丫鬟在门口惊叫,“快禀报太太,五小姐上吊了!”公孙老爷和夫人听后,赶紧的出了堂屋,一堆丫鬟婆子跟随去了五小姐院里且不提。
在家闭府自省的镇国公听心腹之人禀明此事后,开怀大笑三声,只说了四个字,推波助澜。
第二日护国公府就得知了公孙府小姐上吊自尽之事,虽自尽未遂,但这事传出去,护国公府脸上都不好看,别人都道护国公府的少爷玷污人家小姐,事后却不负责,仗着世家大族,宫里又有娘娘撑腰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太太得知外面谣传之后是大发雷霆,好你个公孙府,自家姑娘做出这种不洁身自好的事,自尽以全名节,不藏着掖着,反倒闹得满城风雨。于是派人去公孙府说愿意纳他家小姐为妾,不过要等徐七爷娶妻之后。去传话的人回来回禀,说公孙家五小姐说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他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没有上赶着做妾的道理。太太一气,让她去做寒门妻,我护国公府的妾还看不上她。后又听说公孙府的五小姐上了祖谱,被记在嫡母名下充当嫡女,太太气得心口疼,直在榻上躺了半日。
徐世恒自赏花宴回来不言不语,自个儿歪在榻上半日,他觉得娶妻对他还很遥远,太太曾有意透露给他相看姑娘,他都推说等金榜题名之后再说不迟,太太觉得也是这个理,再没在跟前提起过这事。今日这事来得太突然,回想今日所经之事,自己好似被人布了局牵着线走的感觉,心里烦燥不以。那位姑娘长什么样他没看清楚,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别人府中作客时往人家外院跑的吗?从这点品行可见一斑。他对妻子没什么要求,只要温柔贤淑宽厚大方,孝敬父母,妯娌友爱,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容不得自己置喙。从那日公孙羽来试探,他就对公孙府的小姐有些不喜,这还没作准的事,就巴巴的打发兄弟来试探,想必是轻浮的女子,如今这五小姐,更有些厌恶。
徐世恒今日去太太处请安,太太靠在罗汉床上没什么精神打着盹,大丫鬟绿芙跪在脚踏上为太太捶着腿,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中袅袅香烟,是安神香的味道。
绿芙瞧着徐世恒进来,忙轻声说:“太太这几日思虑过多睡得不好,刚点了安神香,怕是要睡上一会子,七爷还是晚些过来请安吧!”
“我就坐这儿陪着太太,等她醒来再请安。”说着徐世恒就要去不远的茶桌旁的绣墩上坐下,刚迈两步就被叫住了。
“恒儿来了,坐到我跟前来!”太太慢慢坐将起来,绿芙退至一边,绿荷端着红漆描金海裳小托盘进来,太太就着托盘上的青枝缠枝纹茶盅漱了一下口。
太太看着一身墨绿色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的徐世恒,觉得消瘦了些,拽着徐世恒坐在跟前,心疼道:“你这孩子也是实心眼,府上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指望你为护国公府挣颜面,做官还不容易,让你父亲大哥走动走动,没有不成的,你何苦来哉?就是为了明年春闱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体,听下人说你日日用功到四更,天刚亮又起来练武,怎么使得。看我儿都消瘦成竹杆儿了,我好不心疼,不为你自己想也为我想想吧!”
“听母亲的,儿子会注意些。”徐世恒现下正在长身体,身高直往上抽,肉没长多少却也没瘦下去,太太看着就以为他瘦了。徐世恒见不得太太伤心,忙保证自己会保重身体。
“母亲这几日却是瘦了,都是儿子的不是,让母亲操心了。”如今护国公府的谣言弄得满城风雨,徐世恒哪有不知道的,见太太眼角的皱纹,甚觉自己不孝,如没有他借故寻遁,怎会生出如此事端。
“也不光为你的事,府中上上下下都要我打点,精力不够有些累了,人不得不服老啊,我想着学老太太享清福,府上的事儿都交给你大嫂打理,只是你还没成亲,我有些不放心。”太太笑说着,心思却千回百转。
“母亲才不老,和大嫂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两姐妹呢。大嫂最是能干贤惠,有大嫂帮衬着母亲,儿子是最放心的。”大嫂嫁进来也十多年了,以后这个家还是要大哥当的,大嫂主事儿也是正理,母亲能想通也是最好,免得为些庶务伤了身子。
“嘴上抹了蜜似的,你什么时候学会你二哥那一套了?”太太虽觉得徐世恒说得夸张,却管不住心下熨贴。大夫人虽是罗拉国郡主,嫁到大荣却没有娘家依靠,除了她这个婆婆能为她撑腰,她能指望谁呢,也不怕翻出什么浪来。收起这等心思,太太正经的对儿子说道:“最近公孙府闹得欢实,想来你消息最灵通,这不明摆着逼婚嘛,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娶妻娶贤,婚姻大事全凭父亲母亲作主。”徐世恒也一脸正色,不喜不怒。
太太知道徐世恒这是不痛快,便笑道:“你还小,这事儿不急,最迟也要你会试过后再说,你且好好用功,别为这些个闲事儿操心。”太太眼中一厉心中发狠,要让一个人消失,那还不容易?
“我正是来回母亲话的,最近府中吵闹不停,儿子静不下心来,想着别庄环境幽静正是温书的好地方,儿子想年前到别庄去读书。”去别庄绝不是逃避现状的缘故,只因最近脑中总是闪现徐文谦的影子,怕是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别庄吧,这人最是放荡不羁,别闯出什么祸耽搁他明年春闱就好。什么心思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那也好,你就去庄子上吧!府上有好些庄子,我看格邱庄挺好的,后山有座寺庙,你常去拜文殊菩萨,让他保佑你明年金榜题名。”太太想着老二嚷着休妻之事刚结束,又出了老七这事,府中是有些不清静,也就赞同儿子的想法。
“我想着汤泉别庄很是幽静,且文谦在那儿,我去也好相互照应。”
“也好。”太太是真心疼徐世恒的,连徐世鹏这个大儿子都要靠后的,都说祖母爱大孙母亲爱幺儿,这话一点不假,徐世恒想怎么样,太太是没有不同意的。况且她那个大孙子最是懂事的,恒儿去那里,谦哥儿还会帮着照顾着,她最放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