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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章(三) ...

  •   纪洁说天族有个样貌一级帅,仙力一级棒的将军,和她大哥囚牛关系要好,是许墨手下的得力干将。她说到这里,我听出一些端倪。她把这个人夸得这么好,结果只是许墨的得力干将,如此说来,许墨应该更比这个人强才是。
      自己这么小小一跑神,纪洁就说道一边去了,拉回思路,我大致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借这个人替我在许墨面前美言几句,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和这个帅将军关系不错,晓得他一定会帮这个忙?”我看着纪洁花痴未尽的模样,有点怀疑她提到的这个人的能力。
      纪洁敛了敛花痴的笑容,从她的语气中,我听出那么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没见过他几面,你也该知道,这么优秀的人哪能让人轻易见到呢。我不过想着借这个机会去求求大哥,兴许还是有点儿希望的。”
      “希望?这个希望是你见他的希望呢,还是给我解围的希望呢?”
      纪洁被我戳中心思,两腮顿时绯红。她尴尬地跺了两下脚,半羞半恼道:“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么,你要不用,那就算了!”

      躺在纪洁宽大舒适的水晶床上歇脚,顺便等着她的好消息。看着眼前洁白的纱帘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的,我不自觉闭上眼睛。
      整间屋子陷入一派沉寂,没有半点声音,我却在这种寂静中被惊醒。摸摸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经过一番思路的整理,我大约晓得自己是在纪洁的房里,并且等着她给我搬救兵来。这个救兵看来果然不是轻易能搬来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门看看外面的情况。手刚碰到门扇,门就被人反推开,深深把我撞了个趔趄。纪洁一步踏进来,赶紧扶住我,在我耳边低语一句:“他来了!”
      看着纪洁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激动与喜悦,我迫不及待将目光移到门口,想看看这个帅将军到底帅到什么让人神魂颠倒的境地。
      须臾,一个蓝色织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前。进门后,他上下打量我,我上下打量他。
      估计纪洁是看我们这种上下打量的情景有些醋意,所以没好气地用胳膊肘狠狠戳了我一下。
      “我还以为能伤到许右帅的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一条韭菜叶子!”
      这个蓝衣男子姓唐名促,见到我总是三分损话。我们结识于碧潭上仙的瀛洲雾泽,那个时候他正埋头照料一颗艾草,而我出剑要挑掉那颗艾草,因为她的气味着实令我头疼。于是乎,我和唐促打了一场,就打成了朋友。往前推算推算,也就是两千年前的事。
      “真难为你还能认出我,我这个脸已经不是从前的脸了,没发现么?”我指指自己的脸皮,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五百年前的那场天劫,我被天火灼伤了脸,于是柳上仙给我换了一副新容貌。如果人的容貌是识别人身份的唯一标准,那我们换了一张脸后,是不是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随着这张脸的改变而改变?原先的脸结交的人或事,是不是因为一张脸的改变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唐促再次打量我一番,讶然道:“你以前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吗?不好意思啊,可能是近几年见的女孩子太多了,一时想不起谁长什么样子。不过你这个身形我是记忆犹新,活似韭菜叶子,不过最近好像丰满多了……”
      唐促一句话未完,被我乱棍招呼之,还好纪洁及时拦下。
      “原来你们认识呀!”纪洁满脸笑容地看向唐促,然后保持这个姿态在我耳边咬牙道,“有这样的帅哥朋友不与朋友共享之,其心可诛!”
      我愣愣看看唐促,还给纪洁一个讪笑道:“只是,我没发现他帅。下次交朋友先给你看,好不好?”
      纪洁狠命地点点头。

      一番寒暄后,我们终于回归正题。
      据唐促分析,许墨是个很会斤斤计较的人,一般得罪了他的人,无非两个下场,一是被他报复回来,一是被他双倍报复回来。想无事开脱出来,也不是没可能,遇上某天他性情大转,也是可以商量的。不过这种性情大转的时候,唐促自己也没遇上一回。
      我把头一歪,摆出濒死状:流年不利啊,触到这样的大麻烦。
      纪洁暗里掐我一把,意思是让我坐好,别在唐促面前给她丢人。可是我现在哪里有心情管这些,刚刚接手清宵洞就给洞里惹上这样的大麻烦,摆明就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这下都不用阿爹说什么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能。
      唐促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缓一口气道:“虽然许墨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好在他倒是吃软不吃硬。如果你真想解决这件事,我给你个建议,向许墨认个错,对他恭敬顺从一点儿,让他看到你的诚意,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
      转机,我一下子又活过来。
      因为错事干多了,所以知错就改这件事我看得很透。改嘛,嘴皮子动一动,就能少受一次责罚;至于错嘛,下次该犯的时候还是要照犯不误。
      不过如果推这件错事的源头,是许墨悔婚在先,是他先犯错的。我打了他,他理应不该计较。但是奈何许墨是个极爱计较的人,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不这么想,其实我也不这么想,喜不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强求,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大一点儿。我向他认错,是我的气量,他当初羞辱了我,羞辱了清宵洞,是他没气量。我这种有气量的人当然不应该和没气量的人计较,一番通彻的思考后,我说服了自己。我向许墨认错,完全是我的气量好。
      唐促答应给我们做这件事的和事佬。
      他这个和事佬做得很称职,下午就给我答复,说给我和许墨约好了见面时间地点:今晚夜半,龙王御用后花园八角亭,不见不散。
      唐促嘱咐纪洁届时给我打扮得漂亮一些,纪洁自然欣然应允,我对这点却很迷茫。随即唐促给我解释,一般英雄难过美人关,许墨也不例外,如果他一看到我美美的样子,恻隐之心骤起,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看到纪洁深谙不疑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唐促果然有点惹女孩儿芳心的手段。
      这么思忖思忖,我总觉得晚上见面的场景更像是要相亲约会,而不是认错。但看到他们两个比我更忙乱,比我更兴奋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是海域龙王儿子婚宴期间,龙宫中热闹嘈杂的一片。
      行至后花园,一切的嘈杂瞬间隐匿起来。果然是担了“御用”两个字,等闲人自然来不得。我这次也算因祸得福,有幸转转龙王的后花园。
      介于我是来道歉的,所以还未到夜半,我就提前来后园候着许墨,礼数上尽个周全,诚意才更显充足。
      许墨果然还没来,看看眼前美景难却,我就乐呵呵先赏个景再说。
      龙王的府邸毕竟不比仙界或凡界的府邸,这里好多花草是种不得的。比如说芙蕖,往常人都在亭边种一池的芙蕖,而龙王这里只能种一池的青荇。不过他这里的青荇倒是不一般的漂亮,青荇底部是墨绿的,再往上变成青蓝,再往上就变成紫红,最后到达青荇草尖时,是柔和的鹅黄。这种青荇单看一株就很漂亮,如果这么一池的青荇都开始摇摆,各种色彩穿插交映,倒是一幅画匠难画的美图。
      我半倚着栏杆看得有点痴迷,斜眼时,才瞄到身旁多了一个人,他同样盯着水中的青荇,不过像是发呆。
      我忙直起身子,清清嗓子,开了一个不算开场的开场:“许右帅也有兴致看青荇啊!”
      许墨听了我的话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少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冷漠,模样更可亲一些。“见你看得出神,就随便看看。坐吧!”他抬手往旁边明红的珊瑚凳上顺了顺,很是客气。
      我顺着他的牵引坐下,心里打着腹稿,想着怎样向他开这个口。
      许墨随手拎起桌上的鱼蚌茶壶,给我斟上一杯茶,先我一步开口道:“这五百年来,过得好不好?”
      我有点儿蒙,五百年,哪五百年?如果从今天开始往前推五百年,先是历了一场天劫,睡了四百年,最近一百年才刚醒过来。睡去的四百年也没什么知觉,谈不上好不好的,这一百年里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和一路过来的三万多年一样,好吃好喝好睡。但是许墨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我一时想不通。
      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他一句,他就又开口了:“柳上仙骗我骗得好苦,但凡他告诉我你就是清宵洞主的女儿,现在的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许墨紧盯着我,他这个眼神很勾人,因为我一不小心看成了情意浓浓的那种眼神,暗含的秋波引得我心里一阵荡漾。
      “许右帅兴许是认错人了?你说的柳上仙我也认识的,他和家父关系交好。不不,其实我们家也只是勉强认识柳上仙,关系一般到和清水一样。你要是和他有什么恩怨,还是找他当面解决的好,这笔账算在清宵洞头上,我有点儿吃不消。”
      想到许墨气量小这码事,再想到柳上仙这个老头的怪脾气,他俩结个什么梁子也不是不可能,万一他要是因为和柳上仙的事迁怒于我,那我岂不是倒霉。所以还是先撇开和柳上仙的瓜葛,保自己要紧一些。柳上仙向来大度,也不计较这些,我安慰自己。
      许墨蹙了蹙眉头,手里的杯子被他捏得咯咯响了两声。“一杯忘川就让你把我忘了个干净,到底我在你心里住得不深!”
      这个离谱到没边的对话真是把我弄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想到我来之前唐促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让我一定不要激动,要顺从,我也只好顺着许墨一些。
      “其实忘与不忘,不见得哪一点偏好,哪一点不好。当一个人不值得记起时,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那个人但凡还有一点儿值得记起的地方,她自然会记得的。”我就事论事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墨眸中的神色淡下去,冷笑一声道:“两百年的好,也不及别人说一句不好,是不是?当时我是和幺媚有婚约,但是那是东阳真君应下来的事,我并没有答应。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听听我的解释!”
      “呃,这个……”我彻底被许墨的话砸晕了,不过他这个人兴许就是这么怪,说话不讲究什么伦次,我只好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才能,替他把关系理一理。
      “云悠觉得,解释本来就是多余的东西。说的话,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别人说什么是一码,自己做什么是另一码,无相干的。我不知道许右帅是怎么想的,云悠一直相信眼见为实,眼见到了,耳听到了,才算作数,和别人说什么无关。”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我们的话题终于转到今天伤他的事情上了,于是继续道,“就像今天我伤到右帅,众人眼里都是我故意挑衅的,恐怕右帅也是这么看的,可我当时出手完全只是因为脚底打了个滑。但是结果就是我伤到右帅了,这是事实,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辩解的,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要解释。如果右帅觉得今天被我伤到损了颜面,云悠也认罚,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完全是云悠自己闯的祸,还请右帅莫迁怒清宵洞和海域。”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许墨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好一阵。我刚想说点儿什么,他却猛地抬起右手落下一掌,愤然离去。
      我被他惊得都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挪到他坐过的地方,查看珊瑚桌的“伤势”。眼前的珊瑚桌饶是质量不错的万年礁瑚,被他这么一拍,顿时裂缝丛生,尤其留下的那个三寸深的掌印不错。我伸手比了比,果然比我的手掌大出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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