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叫一回肠一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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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当天在没有丝毫预警的情况下，根本对宁县王府未有丁点儿建树或功劳的我却被晋封为‘侧妃’，本为以这样可能又要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口味这其中的寓意时，宫里突然传出明德皇贵妃病重的消息！次日皇上开始辍朝且终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在爱妻身边、不辞劳苦，朝中一应事物皆交由文亲王与怡亲王共同处理；三大贵妃携二十四侧妃同日奉圣旨分别出宫赴京都两大皇家寺庙：‘精莲寺’、‘金龙寺’为皇贵妃诵经祈福，直至其转危为安为止；阴阳宫及全国各大佛寺也在同时开启了神域佛国仪式；所有皇室贵妇人及各府诰命也丝毫不敢有丁点儿怠慢，大家都是在每日清早时分便入宫到蕴佳宫请安问好，虽然根本见不到明德妃本人，不过……说是心意也好，礼数、过程也罢，总之没有一个人会遗漏此项，每个人都争取在皇上面前做到最好，在她们看来这不无关于皇贵妃安康与否，而是关系到自己丈夫的前途问题，所以……..‘天家无情’这句话果然没有错说！身为宁县王新晋的侧妃，身为宁县王府如今唯一的上位女主，原则上我也应该那她们没什么两样，我也是抱着和那些女人无二的心思去拜见病重的容氏，
可在最初听说她再次病重那一刻，我竟有一种哭泣的冲动。反抗、反抗、再反抗，跟命运抗衡了一辈子的人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最不相信、最不屑一顾的东西，这种屈辱与悲愤恐怕是难以用语言表达一、二的吧？！那也是无论怎样高贵且无与伦比的地位也难以弥补地纠缠一生一世的痛与苦、无奈与绝望…….
今早从宫里请安回来，刚一下车竟见到元执着一身淡青色家居服站在自己面前，显然他今天没进宫……
“还好吗？”他搀扶住我，陪我一步步慢慢地走着且边走边问。
我点点头，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张嘴回答他什么。不听劝告擅自启动‘以功封穴’的结果是至万寿节正日结束回到县王府的家里脱下衣服以后，我才发现自腰身以下的皮肤已经完全变黑，个别地方甚至于有血丝迸出并沾染了一层中裤！小馒头她们惊恐万状，为我火速请来元执，而元执看过以后只是替我解开了封印已久的穴道，但话却没对我说一句，反而吩咐小木头好好照顾主子休息，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夜里我被蕊魂疼醒，企图将元执输送给自己的功力输送全身以适当缓解疼痛却发现经脉再次无力杂冗，全然又回到了当初被初废武功的时间段，顷刻间我脑袋‘嗡’一声全乱了套！四更天我开始一大口一大口地向外吐血，一刻钟过后耳朵、鼻子和眼睛也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向外流血…….如果不是守夜的小木头及时发觉我的异样并不顾死活地是夜硬闯进四山晴翠将睡梦中的元执从床上挖起来并立即把他带至我面前，恐怕今天已是我韩配执——宁县王府侧妃的头七！
再回首，思及那日明德妃心疼元执的神情，和如今元执在母亲生病后的种种行为，我整个人欲加不好受，是怎样的原因才让这对本该亲情无间的母子走到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殿下今天不进宫了吗？”我低着头边头边轻声问他道。母亲生病作儿子办不到侍奉左右，难道连每日请安探视这种小事也做不到吗？！‘百行孝为先’，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为什么偏偏一定要背文而行，这不是正打万岁爷的眼珠子吗？！
“噢。”元执轻应一声，神色如常的模样让人越来越上火…….
“殿……”规劝的话还未出口，眼角却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马上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冲来人笑着说道：“妹妹？”
只见挺着重月身孕，身穿柔绿色绣牵牛花图案的娇衣俏裙、面容细致文雅的田氏已然来到元执和我的面前，恭敬地行过礼后才俏然说道：“奴才听闻娘娘近日身边不妥，特来请安。”
我纳闷地望着她，竟不知她话中的‘娘娘’到底指地是谁，是蕴佳宫的明德妃还是我这个刚刚才获得资格可以被尊称为‘娘娘’的庶民侧妃…….
“你身子重，还惦念她做什么？！”元执丢下我直走至田氏面前，轻声说道。
依田氏目前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入宫进谏皇贵妃并向其请安问好，加上元执这一句话，再明显不过田氏口中说的‘娘娘’指是我。就算元执再讨厌自己的母亲，恐怕也断然不会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吧？！
田氏摇摇头，乖觉地答道：“素日里娘娘料理王府劳心劳力，语涵无德无能不能为娘娘分忧半点儿，语涵已是深感愧疚无比；今，皇贵妃娘娘凤体违和，娘娘拖病体仍日日入宫请安侍奉，即如此语涵又岂能安心于自己屋内，而不顾及到娘娘的安危、辛苦呢？”
她边说竟一时眼睛润湿低泣起来，见其如此我忙快步上前安慰道：“妹妹快休如此，妹妹是有身子的人，金贵地很，怎么能动不动哭呢？愚姐不过偶感风寒，进食几副汤药后已痊愈，请妹妹勿要再替愚姐担心。倒是这几个月愚姐总因琐事缠身而未能去看望妹妹，还望妹妹莫要见怪才是。”
田语涵泪光点点地望着我，感觉更像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般，在听到元执说：‘你回吧，晚些时候本王去看你。’后才慢慢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掉，而我却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
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元执忽然道：“今、明你停药两天，从后天起启服新配的药，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药材过来，叫丫头仔细兑水认真按照药方子上写地用文火煎煮三个时辰，然后每隔一个时辰给你喝一热茶盅；其次，每天子正时分用配好的药草泡澡一个时辰，记住水温必要柔暖适度，切忌过热过凉。”
一长秃噜话结束，他转身就向外走，我万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又一想到方才他答应田氏的话，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猛然想到一事，忙出声叫道：“殿下！请暂且留步！我有事想和殿下商量……. ”
此刻地我只想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留住他的脚步，哪怕多一刻也是好的！
元执果真停住脚步，虽然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我一眼，可我知道他有在认真地等着听我要和他商量的事。但我却选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支吾着硬是不知该怎么和他提‘入宫请安’的事，毕竟我并不算宁县王正配，原则上也就是个略有点体面的奴才罢了，根本没有权力干预宁县王的人身自由，但当皇贵妃的脸再次浮上自己的眼帘时，对这个问题我仍然是不能不说、仍旧是能劝则劝，总希望这母子二人之间的隔阂能慢慢变小、总希望明德妃不要生活的那么痛苦……..
结果一刻钟时间过去了，我也没能整理出一句像样的句子说出口，正当我为这事儿急地满头冒汗之际，元执竟丢下一句：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便抬脚扬长而去！
嫣然一笑，我满意地任由小馒头她们扶着自己走入内室宽衣休息，其实有时候我的心事只要他明白就好，可能根本不需要说出口，只要他理解就好，我再无所求。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道：
“仗着自己怀有子嗣居然就明打明的跑到殿下面前抢‘掌府之权’，她当她是谁？！若非倘上像咱们主子那般贤人，就凭今天这几句话，必得受一番整治！”
“轻声点儿，主子在里面休息！叫她听见了，又要说你。”
“哎！我这是替主子鸣不平，做什么说我？！”
“就像殿下说的那样，咱们主子吃亏太少，等往后日子久了或是再来个利害的正妃、夫人什么的，她就知道今天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嗯，我看也是…….”
缓缓睁开眼，我倚着背枕慢慢坐起身来，目光直视着对面云雾玉烟纱幔帐上的翠竹纹发愣。刚才那两个声音分明就是小馒头和她妹妹的，再想起田氏今天的突然出现，配上元执对自己的评论，一时间我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没过多久便听到外屋有响动，我佯装咳嗽后立刻便有人出现在我的寝室内，只见小木头快步走到我跟前，急声问道：“主子，您醒了？”
我点点头，干咳一声后才说道：“你姐姐呢？”
“刚才王津急急忙忙地来请了她去，说是殿下那边有事问。”小木头答道。
听她这么说我自然不信，分明刚刚才听到小馒头的声音，又怎么可能瞬间人就去了四山晴翠呢？！又一想到自己易容成舍辉夜离开府里的那段时间都是小馒头在装‘宁县王府韩庶妃’，聪慧机敏的她为人做事面面俱到，不仅稳固老靠而且沉稳练达，所以元执曾不只一次的在我面前称赞她并说之前真真是屈才，甚至还有意进一步晋升小馒头的官衔且打算好好培养培养，若非我总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迟迟未同意，恐怕如今的小馒头早已是个正经七品女官了……
“珍珠对孕妇身体好吗？”我问，珍珠可以养颜，但对于重月孕妇是否有好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现在我并不想知道那些，而且比起田氏及她腹中孩子的健康安危与否，我更在意、更想要马上得到的答案却比它重要太多！
“主子，您不是要把皇贵妃赏给您的南珠送给田小主吧？”小木头不答反问，见我称是，她马上反对，并说：先不说田小主配不配使用那些珠子，光说娘娘对主子的那片心意，难道主子就半点儿也不珍惜吗？！
可我却道：田小主现在是县王府里的功臣，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对于咱们子嗣稀薄的宁县王府来说无疑都是件天大的好事，她又怎么会不配呢？！就是娘娘将来知道了，也会同意我的做法，毕竟事关殿下的血统继承。
小木头听我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乖乖按照我的意思将明德妃赐给我的珠子一颗不剩的全部给田氏送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露出一丝绝不许任何人察觉的阴冷笑意……..我说过我绝不会放过一个企图谋害自己的人，就算她曾经是我最最信赖的人！
她走没多久小馒头就走了进来，一张口便是：“主子，殿下和来咱们府上的怡亲王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为了什么事？”我忙问。这两个人分明是亲兄弟，却好像前世的仇敌、今生的冤家般不对撇子，素日里就没一次合地来。万寿节当日的武魁之争第二轮中元执与元择一役，还未上场元执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弃权，放元择晋级下一轮，以至于元择最终再次登顶武魁之首！
小馒头边快速地给我穿上衣服，边解释说：“怡亲王好像是来劝殿下入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一开始还好好地，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两个人吵起来，再后来就动起手来……..”
怡亲王元择对明德妃百依百顺，是出了名的孝子，他看不惯弟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入宫请安模式也很自然，只是能让平日温文尔雅的他动起手来，元执可能也做地太过分了点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不敢有片刻怠慢的火速赶往府里会客专用的藏雪斋。
还没等到斋外便见王津从里面冲出来，一见迎面是我就像见着活救星般又磕头又作揖，满嘴里哭喊着：主子，您快想法子救救殿下吧，怡亲王今天是存心要把殿下打死呢！
“什么？！”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吃惊地自问道。元择武艺卓绝这点儿我承认，可想要把元执‘打死’恐怕也没这么简单吧？
此刻地王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道：“殿下一直不还手，怡亲王就往死里打！主子，再这么打下去，殿下他、殿下他恐怕就要……..呜呜……”
听闻元执不出手，我也急了。他是那种自己打定主意，十头老牛也拽不回头的人，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手反抗，那么就算此刻我进去了，他也不会……想到这里我便急如火锅上的蚂蚁！
明德妃绝不会想看到自己两个亲生儿子为自己打起来的一幕，更不可能希望发生弟弟被哥哥亲手打死的人间惨剧！但是，眼看着这一切的我该怎么办？！
藏雪斋外庭院中此刻的元执与元择二人正打地难解难分，和万寿节那日对战元拭一样，元执采取地措施始终都只有一个‘守’字，招数上甚至于连‘防’字都提不上。由于怡亲王远非越县王那般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上看，今天的元执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瞧见我突然发现，元执猛一走神，竟被元择瞬间瞅准时机横面立手劈向其左脸，说是迟那时快！只听‘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须臾元执已被他哥哥狠狠地掴了一巴掌，可元择丝毫没有就此解恨的意思，下一秒他竟然又朝亲弟弟的腹部死命踹去，若非元执早有防范，恐怕这一脚下去必然心肺震裂、肝胆俱碎！
‘这元择好恨的心！’我愤愤然地边看边想！见到元执被怡亲王步步紧逼，刻刻皆处于险象环生之境，我一颗心完全提到嗓子眼儿里；对于元择不顾骨肉亲情招招歹毒，分明想置亲弟弟于死地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势更是狠地咬牙切齿！
天色不知何故忽然变暗，阴沉的光线使此刻的元择看上去无比清冷、残忍，若有似无的笑中透露淡淡的嗜血之气；一双晶洌深眸就像无限寂静海平面下涌动着的汩汩澎汹暗波漩流，乍看无害实则却是入则丧命，永溺无救！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甚至还勾勒出他凶残地屠杀亲兄弟时的模样和具体场面，想到这里我整个人的神经便全线崩溃了。
而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元执平实淡然，普通到没有一丝光泽。温柔的眼神仿佛有看空一切之能，却丁点儿无法掩饰他肌肤胜雪下的苍白无力；宁县王特有的优雅笑容也不能掩盖或弥补掉他绝代风华下的疲惫无助。这样的元执无奈暗然，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却能轻易让人疼到骨子里，即使为他生为他死亦心甘情愿！
但我却忽略掉一件事，元氏儿郎，尤其是像元执这种继承了最正统血脉的元氏儿郎，是绝不会甘受他人对自己施加的奇耻大辱，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哥哥。
片刻之后元执的声音像撕裂晴空的锥般传来，透亮清晰且听不出任何感情成分，直接让人产生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极度害怕与恐惧，而这样的他我第一次见到…….
“还不满意吗？适可而止吧，怡亲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一叫一回肠一断（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