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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裂缝中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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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不得不说我是惊讶的,因为我的声音是属于那种沙哑型,女孩子的声音本来是应该清脆甜美的。
“你不用怀疑我的审音能力。”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到底是我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他的洞察力太好?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于是我被他拉到了一家酒吧,这家酒吧的名字叫暮念,这个倒是让我很喜欢的。
我们一走进去,就看见几个男孩在向他招手。
“阿彦,找到唱歌的人没有?”其中一个人说道。
他悠闲地坐下,目光投向我。
于是我接收到了四个人的注目礼。他让我坐到另一边,然后他们五个人开始讨论,我这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家酒吧来,其实它根本不像一家酒吧,倒像是一家咖啡厅,只是灯光会比咖啡厅暗一些而已,人在适当暗一点的环境下反倒会流露出更真实的自己,对于这一点,我一直相信。
酒吧的布局我也很喜欢,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我自然也了解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在以前的小镇上是不会有酒吧这种场所的,都是去小卖部打两斤白酒,然后大碗大碗地喝。这间酒吧跟之前所知道的那些都不一样,那些都是迷乱的,吵闹的,疯狂的,而这间酒吧,不吵闹,只有一个女孩子和两个伴奏的人在上面表演,而且唱的并不是那种摇滚乐。
他们停止了讨论,然后他走了过来,“你好,我叫滕彦。等一下你需要去上面唱一首歌,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如果你愿意继续唱下去我很乐意,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
“好。”
“阿may,你先带她去上点妆,注意不要刺激性太强的,不要伤害到她的皮肤。”
“知道了,阿彦。”
“你很漂亮。”那位女化妆师看着镜子,对我说道。事实上这个化妆师跟我想象的有很大不同,我潜意识里认为化妆师都应该是有着精致的妆容的,可是这个女孩却是素面朝天,而且看年纪,她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
“谢谢。”不过我想这句话应该更适合颜澜吧。
“你知道吗?你深邃的眼睛才是你最大的特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眼神中的冷漠倨傲,是别人学不会的。”阿may又说。
“为什么你自己不化妆呢?你不是学化妆的吗?”我并不想围绕着我的眼神继续下去,冷漠倨傲么?那是因为什么啊,我突然想起了颜澜的眼睛,纯澈而温暖。果然,她不适合这种地方,我才适合,那种宽敞明亮的音乐厅才是她应该去等地方不是么?我,更加适合暗魅的酒吧。黑暗中的孤独行者。
“因为某人喜欢我素颜的样子啊,而且我也不喜欢给自己化妆,总觉得会把最真实的自己掩盖一样,呵呵。”她的笑声很爽朗。有点像琪琪。
我静默不语,她口中的某人是她爱的人吧,那个人一定很爱她,所以一切的美丽在他看来都敌不过一张真实的素颜。我突然想,将来的将来,会不会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好了,大功告成,怎么样?不错吧!”阿may似乎很满意。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卷成大波浪的头发,微微上翘的睫毛,瓜子脸白了一点,眼睛周围是一片灰黑色的晕染,如同烟雾弥漫,看起来像炭火熏烤过的痕迹。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妆容很适合我。
我轻轻地笑了笑,“谢谢你,阿may。”
“不用客气,烟熏妆真的很适合你呢。”
哦,原来这叫烟熏妆。名字倒是取得贴切。滕彦看到从化妆室出来的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好了,阿宇你们上去吧。”滕彦对那四个男生说道。
“你要唱什么?”四人组之一问道。
我想起了来到这里学到的第一首歌,那是在蛋糕店里,琪琪经常放的一首歌。
“裂缝中的阳光。”
有多少创伤卡在咽喉有多少眼泪滴湿枕头
有多少你觉得不能够被懂的痛只能沉默
有多少夜晚没有尽头有多少的寂寞无人诉说
有多少次的梦还没作已成空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
等到海啸退去之后只是潮起潮落
别到最后你才发觉心里头的野兽
还没到最终就已经罢休
心脏没有那么脆弱总还会有执着
人生不会只有收获总难免有伤口
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
阳光在每个裂缝中散落
就算一切重来又怎样让你的心在我心上跳动
每个逐渐暗下来的夜一起走过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
等到海啸退去之后只是潮起潮落
别到最后你才发觉心里头的野兽
还没到最终就已经罢休
心脏没有那么脆弱总还会有执着
人生不会只有收获总难免有伤口
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
阳光在每个裂缝中散落
不如就勇敢打破生命中的裂缝
阳光就逐渐洒满了其中
一曲终了,唱完这首歌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够强,可是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要流泪,感觉自己的伤口,那些还没有愈合的,正在恶化的伤口在被人狠狠地撕开,那么疼,那么痛。
记得外婆跟我说过,还没有上小学的时候,我很爱哭,经常一哭就要她抱着,然后泪湿了她整个肩头,可是上了小学之后,我就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不爱哭了,只是冷冷地望着别人。而这样的变化只是因为所有的小孩都认为我是一个被自己的父母抛弃的孩子,他们一句一句的用恶言来中伤我。而我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一个小女孩说过的:“连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孩子,一定很讨厌,谁要跟你玩啊。”是啊,连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孩子,一定很讨人厌吧。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不再爱哭,可是偶尔,也会在外婆看不到的地方,将枕头哭湿了一大片,当然,我不会让外婆知道,我需要让她知道的是,我很好。
那些不能被懂的痛,是在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外婆说她要看到我的笑容才会安心的离开,即使没有笑容,也不要流泪,她的栀子应该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可是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外婆的房间静静地坐着,看着外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出神,然后淹没在无尽的怀念与痛苦之中。
是的,我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我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在那些人说我冷血无情,说我是白眼狼,说我忘恩负义的时候,我才能不做任何解释地淡然处之,有些东西,无需解释,有些人,不必解释。
曾经那么多的夜晚,我只能孤独的望着天空无聊的数着星星,除了外婆我几乎不怎么跟别人讲话,不是不愿,而是害怕,害怕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演,就像那些人带给我的伤害,我那么清楚地记得,终于有一次,他们肯跟我一起玩游戏,虽然只是因为没有人肯用布条蒙上自己的眼睛去抓他们,于是我用布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走着走着却因为脚下的土坑狠狠地摔了一跤,是的,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醒过我,当他们看到灰头土脸的我时,他们只是笑,嘲笑,讥笑。
“呵呵......”
“哈哈!”
“你看看她,好好笑啊!”
那是童年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孤岛般的我,那么多的孤单与寂寞,无人诉说。
我的梦,还没做,不是已醒,就是成空。就像当时那个女人来接我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还会抱有一种他们其实还是爱我的,他们还是想要找回我的,他们还是想要弥补过去我十六年没有得到的关爱的之类的幻想,可是来了之后才那么清晰而又那么可悲地认识到,他们会来找我,只不过是为了救活他们那个那么优秀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么?如果自然界的规律适用于人类社会的话,那么我的白昼在哪里?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会觉得我的心里不是住着一只野兽,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巫,想要毁掉所有的美好。如果我不幸福,谁愿意陪我一起痛苦?
有没有一个人会对我说,即便是地狱,我也会陪着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