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祭》染简帆

5、谁的承诺

　　颜澜轻轻地往我脸上涂抹药水，边涂边吹气，这真的是一个很能温暖人心的女子，她会幸福的吧，我脑海中闪现出刚刚楚洌摸她的头发时的情景。
　　“姐，你喜欢楚洌是吧。”我问道。是的，颜澜，从这一刻开始，我会把你当成我最亲密的姐姐，去保护你，去爱你。
　　“说什么呢你？”颜澜的回答中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当我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脸颊一片绯红。
　　“别不承认了，你看你脸都红了，呵呵。”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我好像听到你叫我姐姐了。”颜澜带着一点小得意的说道。
　　“没有，你听错了。”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承认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颜澜贼兮兮地，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她开始挠我痒痒，我躲个不停，十分狼狈，说实话我一直没发现自己这么怕痒，因为外婆不会对我有这样的举动，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细心地呵护着，而我在过去的十六年里，没有朋友，那些人，只会不停地讽刺我说我是一个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孩子罢了，无一例外。
　　闹了一会儿，颜澜便觉得累了，于是倒在床上休息，我也跟着躺下来。
　　“栀子，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颜澜提议道。
　　“嗯？”我表示有点疑惑。
　　“我想和你一起睡。”她直直地望着我。
　　“嗯，那就一起吧。”她那双澄澈的充满期待的眼睛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
　　颜澜爬起来，在帮我抹完了另一种药膏之后，她熄灭了灯，我们陷入黑暗里。
　　“栀子，你恨我们吗？”颜澜突然开口说道。
　　“你们？我并不恨你。”我压下心中的汹涌而来的情绪。
　　“那爸爸妈妈呢？”她又问道。
　　“不是说由爱生恨么？我对他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哪里来的恨？”我的回答就跟那天给那个女人的回答一样。尽管我很悲哀地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栀子......”颜澜似乎有点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叫栀子吗？”我反问。颜澜并没有答话，“外婆临终前告诉我，我是在栀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当她看见窗外的栀子花时，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带着你走了吧，我所谓的爸爸妈妈，连个名字都没舍得给我呢，呵呵。”
　　“栀子......”颜澜似乎想要说什么。
　　“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人同情亦或是可怜我，我只是想说，即使我真的恨他们，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栀子，我会好好爱你的，我绝对不会抛弃你。你相信我。”黑暗中，她抓紧了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我轻轻地扯起嘴角，姐姐，谢谢你。
　　可惜我们都忘了，那是黑暗中的誓言，我们都不知道，亦无法预知，当到了阳光之下，它会不会幻化成美丽的谎言。
　　因为骑自行车去上学的原因，我起得比颜澜要早，尽管圣亚离这里不远，可是我却觉得在这栋房子里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可是当我走到大厅时，颜立泽正坐在那里看报纸。沉寂了几秒之后，他开了口:“为什么要自己骑自行车去学校？”“你是在嫌弃我给你们丢脸了是么？”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一定要这样敏感尖锐吗？”他无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说对了吗？呵。”我冷笑一声，“颜先生要知道，我变成什么样，都是拜你们所赐。”说完之后我其实有一点后悔，我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对我觉得愧疚，凭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在乎我？所以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不管是不是拜他们所赐，都是无所谓的吧。
　　“好了，上学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可是路上却碰到了楚洌，那个昨天晚上拐着弯的对我说我不讨别人的喜欢的人。其实，仔细想想，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颜澜带给别人的是春天一样的温暖，那么我带给别人的就是冬日里的寒冰。
　　“你的伤看起来好了很多。”楚洌中肯地评价，眼里有着细微的笑意，难道是不想看着一张与颜澜一样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吗？
　　“看来颜澜的治疗工作做得不错。”同样中肯的语气。
　　“为什么不跟澜澜一起坐车来？”楚洌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坐车？”的确，今天楚洌跟我一样，骑的自行车。
　　“学校的风行社提倡的一个活动，低碳环保锻炼身体。”
　　“的确，乡下的空气比这里的新鲜多了。”我开始怀念那个我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镇，不过不是像大多数人所说的，我们怀念一个地方，是因为怀念那里的人，我只是怀念那里的风景，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怀念那里盛放的栀子花，怀念那里的漫天星辰和皎洁月光。
　　“你呢？为什么骑自行车去学校”
　　“我只是向往自由。”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望着天空，曾经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过外婆，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外婆总是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爸爸妈妈在另外一片天空下，于是我开始羡慕飞鸟，可以在不同的天空之间往来穿梭，于是，我开始向往着那种可以飞的自由。
　　来到圣亚之后，我走进教室，我并没有带任何的遮掩物去掩饰我脸上的伤，为的只是试探郝欣的反应而已。
　　果然，“呵，这不是我们的女暴力狂么？怎么被人修理得这么惨？果真是报应啊！”郝欣无不得意的说道。
　　“放心，你也会有的，只是要麻烦你久等了。”我笑着说道。
　　“颜栀子，你要威胁我也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真是可笑！”郝欣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那份得意，很好，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呵，是啊，所以要麻烦你久等了啊。”我依旧带着笑容。
　　“哼，咱们走着瞧！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这句话郝欣便拉着一群女生走了
　　“随时奉陪。”我对着前面的背影说道。
　　几天之后是期中考试，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作为一名插班生来到颜澜跟楚洌所在的这个班，我还是感觉很有压力，圣亚虽然是贵族学校，但是它的分级制度也是很有名的，那就是按照学习成绩来划分班级，事实上我以前的学习成绩并不差，但是这里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我的成绩只能算是平平了，而颜澜虽然休了三个月的学，但是通过自己的基础和楚洌的帮助，她又坐回了年级第二的位置。其实无论怎样看来，他跟楚洌都是那样的相配。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江原那个家伙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最后也能考到第三，紧随楚洌跟颜澜的后面。我望着手里的成绩单，突然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挫败感。看来我要加把劲了。
　　每天放学之后我已经不去蛋糕店了，因为我已经做完了能够让我买到一辆自行车的钱，可是我今天突然怀念起那天的馄饨来，那种家的味道。
　　于是我义无返顾地骑着单车驶向老奶奶的摊位。
　　因为心里的那份渴望，所以我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并且我还要四处搜寻，而当我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刹车了。我真该感谢那个人身手够敏捷，因为他竟然躲过去了。
　　“呀，我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啊。”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仍旧是刚毅的面容，这次却带了一点点的邪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诚恳的道歉。
　　“你上次不是说你欠我一次么？现在有机会还给我了。”
　　“怎么还？”
　　“我要你唱一首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