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祭》染简帆

4、初遇滕彦

　　从蛋糕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十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不远处传来的馄饨的香味吸引了我，于是我骑着自行车走了过去，摊主是一位老奶奶，看起来颇为慈祥。
　　“小姑娘要点什么？”老奶奶的声音，就像外婆一样温和。
　　“来碗馄饨吧。”
　　当我吃到那碗馄饨时，热气铺满了我整张脸，我不知道眼里的东西是热气还是水雾，因为它像极了外婆给我做的馄饨的味道，我不可抑制地想起外婆，那个在过去的十六年里用尽她所有的力量来爱我的人。因为穷，所以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外婆包的馄饨，那种味道让我念念不忘，以前我总是想，有外婆的地方就有家，只要可以跟外婆在一起就好，可是我却没有想过，万一外婆不在了，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想起了她曾经牵着我的手，走在乡间的田埂上，紫云英在田野中盛放，我想起了她抱着我的时候轻轻蹭我的脸，我想起了她曾经一字一句的教我唱童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这个在我眼中等同于爱的词语，现在已经变得那么苍白无力，是不是外婆走了，我的世界中就再也没有爱了？
　　我伸手盖住自己的脸，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我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
　　当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归到现实时，老奶奶已经快要收摊了，我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内心一阵酸涩。
　　“奶奶，我来帮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姑娘快回家吧，太晚了一个人路上多危险呀。”
　　“没事的，我帮你。”我想，这就当做她让我再次尝到家的味道的报答吧。于是我开始帮老奶奶收摊，她的家住在一条小巷子里，灯光非常微弱，看起来的确是不安全。
　　“小姑娘，谢谢你啊，回去要小心啊。”老奶奶一个劲儿地嘱咐我。
　　“知道了，我会的，奶奶快进去吧。”我骑着自行车驶入了苍茫的夜色里。
　　我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跟着我，当我正打算停下来的时候，一伙人就冲了出来，大概有三五个人的样子，我想他们如果要抢劫的话真是抢错人了，我身上也就只有几十块钱而已。
　　“妈的怎么这么穷啊。”其中一个人说道。
　　“大哥 ，别忘了我们的正事，那位小姐可是叫我们好好的收拾她。”另一个人提醒道。
　　我现在被两个人压制着，冷眼看着他们两个朝我走来，我并不能揣测到他们想干什么，如果是劫色的话，我一定会死在他们面前，至少，我可以干干净净地去见外婆，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却不像是这样，因为他们眼中透出的是凶狠而不是□□，还没等我彻底想明白，一个耳光就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顿时觉得有点晕，脸上火辣辣的疼，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我的嘴角已经开始流血，我甚至觉得我的脸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老大你看，她手上有一个银镯子。”一个小弟兴奋的叫道。于是那个“老大”开始扯我的镯子，那是外婆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于是我扑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疼得那个人立马放开，痛得龇牙咧嘴。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臭娘们，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那人怒吼道。
　　我轻蔑地笑了笑，这个镯子，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如果谁敢抢走他，我必不让他好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那人见我不答话，扬起手来又想给我一耳光，我冷冷地看着他，是的，我不畏惧这些，自从经历过那样的童年以后。
　　然而，这一耳光，终究没有扇下来，因为他的手被扣住了。
　　“你是谁，少管闲事，给老子放开！”说着边向自己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蜂拥而上，我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逃掉。于是我跑到很远的地方，拨打110，那个男孩子应该是需要警察的帮助的。
　　“如果你是在打110的话那就不必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的脸上还带着点细微的笑意。
　　“那些人都被你解决好了？”我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着刚毅的面容，但是却不失温和。
　　他挑了挑眉，又说道“以后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的好。”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是一个人。”自动忽略掉他探究的神情，“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谢你。”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去救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我叫颜栀子，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会尽全力去帮你。”我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那栋房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一向规律，不然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一定会更加讨厌我的吧。
　　其实我也渐渐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被遗忘在那个小镇上，外婆临终前说过，他们不是故意要抛弃我，只是因为当时他们实在养不起两个孩子，所以才将我送了人，只是后来因为外婆的不断恳求，那户人家还是把我还给了外婆。至于后来为什么他们没有来找我，我想应该是他们有了权势有了地位，自然需要一个与这些相匹配的优秀的女儿，这样才更加能够彰显出他们的成功，而颜澜已经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她聪明，可爱，温婉，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反观自己，与颜澜相差甚远，完全不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女儿，而且他们已经有一个那么优秀的颜澜了，大概我只会让他们感到丢脸吧，一个从小镇上来的乡下姑娘。
　　走着走着我已经来到了颜澜的房间，我推开门，却看见楚洌正在给她补习落下的功课，楚洌比颜澜更早看到我，可能是我的脸肿得实在太难看，他的眸子中显现出一丝惊愕，然后他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颜澜，嘶...”我的嘴角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栀子，你的脸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药箱。”颜澜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楚洌两个人，气氛有点奇怪。我望着那个清俊如水的男孩，似乎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也许，我今天这么狼狈，是因为郝欣的指使吧，不然为什么我会挨那么多的耳光呢？看来郝欣这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用得还真是好极了，我只不过帮颜澜讨回一个公道而已，事实上，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坐在我面前的楚洌吧。
　　古有红颜误国，今有蓝颜祸水。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楚洌以一种极度不满的声音说道。
　　“你不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所以这句话我问你也成立。”我并不是那种花痴的女生，只是因为刚刚在理清思绪的时候忘记把目光收回来而已。
　　“太过伶牙俐齿的女生并不会很惹人喜爱。”他边说边打量我。
　　“太过柔弱的女生只会受人的欺负。”我回道。
　　“哦？那你为什么这么狼狈？”潜台词就是尽管我不是柔弱的女生却还是被人给欺负了。
　　“还不都是因为......”我说到一半立刻止住，那句“还不都是因为你。”差点脱口而出。
　　“这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么？”事实上明明就有。
　　“你跟澜澜还真是截然不同，即使有着那么相似的面容，却有着那么不同的内心世界。”楚洌说道。
　　“我想我没有必要成为第二个颜澜，做第一个颜栀子就很好。”
　　“栀子，来，我给你上药。”颜澜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澜澜，很晚了，我先走了，没讲完的明天再继续吧，你好好照顾你妹妹。”楚洌起身离开。
　　“好的，阿洌，谢谢你帮我复习功课。”颜澜浅浅一笑。
　　“说什么傻话，走了啊。”楚洌摸了摸颜澜的头。
　　呼，怪不得，郝欣会那么嫉妒，处处针对颜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