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祭》染简帆

3、新生活伊始2

　　“澜澜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那个被他们叫做阿洌的男生关切地问道。
　　“除了会感觉没有力气，流鼻血，偶尔会晕眩以外，其他都还好。”颜澜淡然一笑，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她是一个得了白血病的人，“所以你们就不要担心啦。”我看见他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我心里一怔，颜澜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吗？那她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她会离开这个世界？
　　“栀子，来喝咖啡。”颜澜把杯子递给我，我木然的接过，望着她柔美的脸庞，浅浅的笑容，温暖和煦，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孩，就要死了么？
　　不会的，不可以让她死，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叫道。
　　“江原，阿洌，你们要喝什么？我去帮你们拿。”可是就在颜澜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昏倒在地上。
　　“澜澜！”江原和阿洌几乎是同时冲出去抱起她。
　　“快去叫救护车！快！”那个叫阿洌的男孩子对我大叫道，那一刻，我竟然恍惚的觉得，他的目光不再那么清冷。
　　呵，他是急坏了吧，我这样想。
　　颜澜被送进医院不久，颜立泽和沈萍都赶了过来，那个女人一跑来就抓着男孩的手，“楚洌，你快告诉我澜澜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医生怎么说？”“阿姨您先别急，澜澜是突然晕倒的，我和江原都在场，至于她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等医生出来我们才能知道结果，您先休息一下吧。”她的脸上一片惊慌，无奈地坐了下来，“好了，别担心，等医生出来了我们就知道了，我不会让澜澜有事的。”颜立泽安慰着她
　　我们三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楚洌和江原坐在一起，我坐在离他们很远的位置上，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救颜澜。我没有办法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的眼前消失，即便我在怨恨那两个人，颜澜也不该成为我表达怨恨亦或是报复的殉葬品。
　　我把这个归结为自己的不忍心，哪怕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是我姐姐，完全不是。
　　于是当天晚上，在楚洌和江原走了以后，沈萍留在医院陪着颜澜，而我，再次被我所谓的父亲，叫到了书房。
　　“栀子，你今天也看到了，澜澜她......”
　　“我愿意进行骨髓移植,将我的骨髓捐给颜澜。”未说完的话被我打断。
　　他点点头，似是欣慰的样子，看了看我，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也没有说什么。
　　也许是自知亏欠，倒也不怕亏欠得更多。
　　于是几天之后，我和颜澜被推进了手术室。
　　而我，只记住了手术室那耀眼的灯光，庞大的虚无之后是长久的宁静，于是一切就变得那么的顺理成章，我留在了这幢房子里，跟他们一起生活，而我也作为一个插班生来到了颜澜所在的学校，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颜澜因为生病的缘故休了三个月的学，不过这三个月对于成绩本来就优异的她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更为优秀的......楚洌。一个从来没有缺席过第一名的家伙，实力确实强得吓人。
　　手术很成功，颜澜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充满了青春少女的朝气，只是她本来就内秀静雅，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落落大方的，典型的大家闺秀吧，其实有这样一个好相处，心地善良的姐姐，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坏就坏在，她的身边不应该有楚洌。
　　就像是一个漂亮而珍贵的洋娃娃，一直安静的被摆放在橱窗里，所有的人都只能站在外面观看，而当终于有一天，这个洋娃娃真正的属于某一个人时，那个人势必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是的，你知道，这个洋娃娃，就是楚洌，也就是因为楚洌，颜澜总是会受到一些女生的百般刁难，当然，与颜澜有着相似面容的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们都错了，我不是颜澜，从头到尾都不是，所以我不会逆来顺受，也不会因为怕麻烦了家人而息事宁人。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根本就没有家人。
　　“栀子，今天要大扫除哦。”颜澜提醒我。
　　“哦。”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但是当郝欣不偏不倚正好扔到颜澜头上时，我的怒火被点燃了，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郝欣是故意的，颜澜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眶已经红了，她或许还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要这样对她，像这种时候，我不知道应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傻。
　　我跑了过去，郝欣已经将抹布拿下来，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容，然后毫无诚意的来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一下没注意。”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呵斥着颜澜，语气里带着我不自知的关心。
　　“那么请问你的那两只眼睛是干什么用的？”我并不会像颜澜一样，忍让。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郝欣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也是啊，一个千金大小姐，何时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你......”郝欣扬起手，却在半空中被我一把抓住，然后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这一次，流泪的人变成了她。
　　“你竟敢打我，颜栀子，咱们走着瞧。”郝欣说完这句话便往医务室跑去。
　　颜澜惊讶的望着我，似是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做。
　　“栀子......”
　　“怎么，这就是本来的我，吓着你了么？”的确是这样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先发制人的道理，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做，挨人耳光的就是我，而郝欣，她只会更加嚣张罢了。
　　“不，没有，我......我只是担心郝欣她会找你麻烦。”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你是我妹妹啊！”颜澜啊颜澜，颜立泽跟沈萍都没有承认我是他们的女儿，我又怎么是你的妹妹呢？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接我和颜澜，这一点让我很不习惯，因为我习惯了看到广袤的天空，坐在豪华的车子里只会让我觉得不自由。而另一点就是因为我不想跟这个家的人有过多的牵扯，我想终究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的，只是我现在又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那样的话我会走得更远吧。
　　于是我开始为买一辆自行车而筹备。“颜澜，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其实我是想去找一份兼职，当然，这不能让颜澜知道。
　　“什么事啊，要我帮忙吗？”她问道。
　　“没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等忙完了我会打电话叫司机来接我的，放心吧。”
　　“那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哦，我先走了。”颜澜冲我摆摆手。露出初见她时的美好笑容。
　　“嗯，知道了，拜拜。”时值晚秋，天色暗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就黑了下来，我照着手中的地址来到了一家蛋糕店，老板是一个叫琪琪的女生，因为来应聘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很顺利地留了下来，琪琪是一个活泼开朗有点小无厘头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到很轻松，因为急着买自行车，所以在工作了几天之后琪琪给了我一部分薪水，我望着那辆新买的自行车，仿佛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于是自此以后，我就结束了坐在车子里呼吸着难闻空气的日子，这一天我又骑着自行车去蛋糕店，因为今天放学比较晚，所以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栀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琪琪的语气中透着关心，这让我感到很温暖，其实我这些天一直都很晚回去，也不见那两个人有多少关心，或者说，比起我来，他们更加关心哪家公司被哪家公司并购了，哪支股票涨了，所以这么些天以来也就只有那一天，颜立泽问了一下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我答了一句无可奉告之后他也就没有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突然觉得可笑而又悲凉，他们明明是我最亲的人，我们却像陌生人一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