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GL》连伽

7、梦想

　　“外公。”
　　
　　“爷爷。”
　　
　　埋头於公文中的顾文远闻声抬头，一前一後出现的年轻身影是他最大的骄傲。
　　
　　十四岁的雨伦已不是当年骄纵的小女孩了，正值发育期的身体如春风中的杨柳般不断的抽高，薄削的短发和已经超过一六五的身高让她看起来更像个男孩子。尤其是那经常带著阳光般耀眼笑容的越来越俊逸的脸庞，她仍然是骄傲的，只是更多了些女孩子没有的狂放，以及不为人知的沈稳。
　　
　　而这样的改变，为的便是跟在她身後的女孩。
　　
　　悠蓝也已经十一岁了，柔柔的黑发，粉嫩嫩的肌肤，看起来有些瘦弱，其实是很健康的。也许是环境的关系，也许是幼年丧亲的关系，悠蓝很早熟，那双亮晶晶的大眼里经常会反射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泽，一闪而逝……
　　
　　“爷爷，雨收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入学通知了。”
　　
　　悠蓝笑盈盈的把入学通知书递到顾文远面前。
　　
　　“到底还是哥伦比亚吗？”
　　
　　“是的。”
　　
　　“能不能告诉外公，为什麽不选择朱丽亚？”哥伦比亚虽然也是名校，但在音乐方面却远不如朱丽亚，顾文远不明白为什麽雨伦舍朱丽亚而一定要选择哥伦比亚。
　　
　　雨伦温雅地笑了，那笑容里有自信、有著对自己的执著。
　　
　　“弹钢琴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我的天赋，也不是为任何人，就像我不是很喜欢古典钢琴一样，朱丽亚太过正统了。我喜欢音乐，却并不想被它支配了我的人生，以前是音乐神童，现在是天才少年钢琴家，以後呢？无论成功失败，我不需要别人来评论，也不需要别人来给我的人生加上注解。我不想走传统音乐的路线，哥大的音乐水准也许没有朱丽亚那样高，但相对的那里的风气比较自由些，我想组建一个乐队，那里应该会比朱丽亚更合适。”
　　
　　“乐队？你是说要放弃弹钢琴吗？”
　　
　　“并不是放弃，只是换一种形式而已。”
　　
　　“……你父亲怎麽说。”
　　
　　“姑丈说他尊重雨的决定，我也有参加喔。”
　　
　　“你？”顾文远有些诧异地看向顾悠蓝。
　　
　　“雨答应我，只要小提琴过了六级就可以参加她的乐队呢。”
　　
　　看著面前两张溢满了热情与活力的年轻的脸，顾文远深思著，现在的决定将关系到雨伦的一生，不，不只是雨伦，还有时时刻刻都追随著雨伦的悠蓝。
　　
　　“小雨，还记得外公曾说过──你可以自由的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前提是必须经过深思熟虑而决定的，而且你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是的，我并没有忘记过父亲与外公对我的教导。”
　　
　　雨伦的目光自信而笃定，她也许年轻，也许不够成熟，但她确定能够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起应负的责任。
　　
　　她仍然是骄傲的，却不再任性，因为悠蓝的缘故，因为她所肩负起的保护者的身份──虽然没有人要求她这样做，但自从悠蓝的父母过世，顾文远公务繁忙自然无法照顾一个孩子，悠蓝便理所当然的被接到了雨伦家──当一个觉悟到自己的责任时便不会再鲁莽，长大，只是一瞬间。
　　
　　也罢，人的生命应该自己掌握，雨伦从小便被教导要自立，要有责任心，这样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路该怎样走，年轻人的世界还是让她们自己去闯吧。
　　
　　“既然这样，外公也支持你们，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不过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是。谢谢外公。”
　　
　　
　　
　　“雨，看今天的报纸。”
　　
　　早上刚起床，来到餐厅悠蓝便递过来一张当天最新的报纸。
　　
　　头条的位置上赫赫的写著“古典音乐界痛失人才，天才少年音乐家放弃传统的古典音乐改做流行乐队！！”
　　
　　雨伦勾起嘴角笑了。
　　
　　“他们的消息还真灵通呢，这麽快就都知道了。”
　　
　　“是啊是啊，你看这里也有喔。”悠蓝点著头指指手里的另一份报纸。
　　
　　“看看这一段──朱丽亚的校长悲痛的表示，他们很惋惜没能争取到RAIN．YIN，音乐界的前辈们也摇头感叹著又失去一颗新星……”
　　
　　“有必要闹得这麽大吗？”母亲顾熙云轻皱著眉。
　　
　　“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去吧，只要爸爸妈妈和外公同意就好了。”
　　
　　放下手里的吐司，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雨伦抽走悠蓝手里的报纸，竖起食指摇了摇──吃饭时间不许看报纸。
　　
　　悠蓝皱皱鼻子，做个鬼脸，眼睛一溜瞄上雨伦的吐司，“就是，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做什麽都不对，那就不要管他们说什麽，只管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嘿嘿……得手，咬著吐司，悠蓝笑得像刚偷到鱼的小猫。
　　
　　雨伦状似无奈的摇摇头，眼里却满含宠溺。
　　
　　“你呀，说来说去还不是小雨教你的那一套。”顾熙云好笑的看著两人一来一往，悠蓝这孩子天性敏感，又固执，除了小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幸好小雨懂事，小小年纪就负起教导的责任，居然把悠蓝也教得很好，这两个孩子真是为人父母最大的骄傲。
　　
　　“哪有，雨还不是姑妈和姑丈教导出来的，我也是啊。”蹦跳著把佣人刚烤好的吐司接过来，放在雨伦面前，悠蓝笑得很得意。
　　
　　“是是，你呀，总是有道理。”顾熙云优雅地端起果茶，温柔的笑如春风一般让人舒服。
　　
　　“小雨，你的乐队办得怎麽样了？”吃过早餐坐在一边看报的父亲殷宁挚问道。
　　
　　“还好，豉手是哲学系的学长戴文，同是音乐系的杰负责贝斯和吉它，我是键盘手。”
　　
　　“人少了点，你们的词曲创作怎麽办？是自己创作还是……”
　　
　　“是自己创作，我不想借用别人的名气，曲的方面我和杰都差不多，词的方面嘛，大家一起动手喽。我们也会在学校里征集一些好的作品，目前为止主要是大家的风格不尽相同，合作起来不是很谐调，还需要时间磨合。”
　　
　　殷宁挚点点头。
　　
　　“因为是刚刚组建，人少，力量也不足，不过会好起来的。”雨伦笑著，自信满满。
　　
　　“雨，不要忘了我要做小提琴手喔，我马上就可以过六级了。”悠蓝在一边插嘴。
　　
　　“忘不了你，快吃吧，你快迟到了。”
　　
　　“哎呀，糟了，你怎麽不早说，我不吃了。”悠蓝看看时间慌忙放下还没吃完的早餐，起身取了书包就往外跑。
　　
　　剩下的三个人好笑又摇头的看著她一阵风一样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殷宁挚忽然又想到什麽，“你们的乐队，应该不只是演奏乐曲吧，没有主唱吗？”
　　
　　雨伦闻言有些愁躇，“主唱……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戴文和杰似乎都不能够胜任，我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
　　
　　“对於一个乐队，虽然也有个别情况，但一般来说主唱相当於灵魂，一个好的主唱是至关重要的，你要想清楚。”
　　
　　“是的。”
　　
　　吃过早饭，雨伦向父母打过招呼後便上学去。
　　
　　因为心脏不好，小时候雨伦的运动量一向很少，身体也不是很好，後来因为有了悠蓝，她觉得要保护一个人最根本的体力也是要有的，试想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人怎麽保护别人，不要人保护就不错了，虽然现在是文明时代，但很多事也不是知识就能够解决的得了的，最少也要有基本的体力吧。
　　
　　於是她便有计划的做各种运动，参加运动社团，几年下来颇有成效，不但体质增强，连心脏病也几乎痊愈了，外公的家庭医生刘伯伯也说她的心脏现在已经很强壮，几乎和正常人没什麽分别了。
　　
　　算是意外的收获吧，於是在身体适应良好的情况下，她一直保持著运动的习惯，并且在外公的推荐下学习了中国武术。
　　
　　所以她上学一向都是骑单车而不是坐车。
　　
　　一路上雨伦仍然在想著主唱的问题，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