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墨相濡》漉笠

30、女人们怎么了

　　夏晗雅是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中醒的，迷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外婆正摸着黑在穿衣服，见她醒了回过头来有些自责似得问：“吵醒你了？”
　　她抿着嘴笑着摇摇头，人也清醒了过来，便跟着起身。
　　外婆一见说：“还早得很呢，你再睡会。”
　　夏晗雅却想起小时候来，小时候的她赖起床来就像在床上生了根似得，外婆当时是想尽法子不让她睡，如今却是截然相反了。利索的换好衣服，洗漱好后随意扎了个马尾，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外婆拄着拐杖提着一个藤制菜篮子要出去，便说：“外婆我陪您一块儿去！”
　　此时天才蒙蒙亮，空气中有淡淡的雾气，温差比晚上还要大些，夏晗雅一出门口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老太太见了立马让她回去加件衣服，夏晗雅却说不用，将外套拉链拉高了些，抢过外婆手里的篮子蹦了好几步后又站着等。
　　外婆慢悠悠的跟上去，嘴里还在数落着她这么大个人还这么不知冷热的，夏晗雅只是笑着听，等走近了便伸手搀着她，一起慢悠悠的走着。
　　身后，太阳正缓缓升起......
　　两人慢悠悠的到了菜市场，只见里面已是人头攒动，热闹喧哗不已。一些摊主和熟人看见外婆热情的打招呼，看着一旁的夏晗雅问老太太这么俊的姑娘是哪家的，外婆乐呵呵的答是外孙女，然后让夏晗雅喊人。
　　老太太高兴夏晗雅自然也乐意，乖巧打招呼。不过有些相熟的人想起她是谁之后，别有深意探究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单纯心里不舒服而已，她早已懂得如何在这种异样的眼神中如何自处，而表面上毫不表露。
　　回去的路上外婆似乎心情很好，咧着少了好几颗牙的嘴笑呵呵，但体力却不如来时，短短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中途休息了两次。夏晗雅安静的陪着她，心想着要怎么哄带老太太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在外婆家的日子无疑是轻松惬意的，早起陪老太太买菜，逗表哥家的小宝宝，给当年穿着开裆裤现已上中学的小表弟辅导功课，偶尔抽空看一眼邮箱，处理些加急的文件，滋润的让夏晗雅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回去的前一天，夏晗雅拖着两个舅舅好说歹说，才终于哄得老太太点头愿意到市里的大医院做全身检查。
　　只是夏晗雅没想到居然会在医院碰见郑墨，她当时正要去缴费，路过急诊科时看见门口坐着的人身形有些像郑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走近了发现还真是他，而且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满是尘土，右手手臂似乎还受伤了，绑着纱布，很是狼狈。惊讶之余也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舅舅夏东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
　　郑墨看见夏晗雅时眼里也满是惊讶，问：“阿雅，你不是出差吗？”因为两天前他打电话约她吃饭，夏晗雅说在外地出差，不想居然在这儿遇上了，一时又以为她有什么事，略显紧张的问：“你没事吧？”
　　夏晗雅看他自己一身狼狈却问她有没有事，一时好笑又心酸，摆摆手回答：“我只是带我外婆来做检查，倒是你......？”
　　郑墨这才想起夏晗雅外婆家是属于X市的，再想起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她看见，心里总是有点不怎么好受，尴尬的笑笑一句带过：“过来谈笔生意，来的路上开车打滑了而已。”
　　实际上呢，郑墨是跟合作公司的一位职员过来办事的。这位职员非要做司机，一路上吹嘘自己的车技如何如何，结果开着开着冲出了高速护栏，要不是有棵树挡着，只怕人跟车都翻到山脚去了。
　　这些，郑墨自然不会让夏晗雅知道。
　　“这样......”夏晗雅本是想问他伤势如何，但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愿多说，她便也就不问了，一时间杵着也不知该说什么。
　　郑墨察觉到她的尴尬，局促不安的样子令他心里一软，问她：“外婆没什么事吧？”
　　“没事儿，只是来做一些检查。”夏晗雅回答，却因紧张并没发现郑墨唤‘外婆’唤得无比顺口。
　　郑墨看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笑：“收费处好像挺多人的，你快去吧。”
　　夏晗雅如蒙大赦，只是才挪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郑墨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原本疼着的伤口也好像瞬间痊愈了似得，他咧开嘴露出八颗牙笑着摇摇头，然后说：“快去吧。”
　　夏晗雅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逃也似得跑了。
　　郑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仰着头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心想着她也是一大龄女青年了，怎么素面朝天的样子还跟十几岁时一样，美得这么过分。
　　到了收费处排队，夏晗雅都还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是郑墨刚刚的笑容，心脏伴着一阵阵疼痛‘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超出负荷。她张开嘴大口的喘着气，眼睛鼻尖不知不觉发酸，视线也开始模糊，她突然非常难过，只因想起当年两人在一起时的某个瞬间。
　　而现在，她和他，都在尽力的忘却那一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招呼、聊天，然后say goodbye。
　　夏晗雅走着神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紧张慌乱的抹了抹眼然后回头，发现是舅舅夏东。
　　夏东原本在楼上陪着老太太，结果夏晗雅走了半天都没回来，老太太说有点不放心，硬要他下来找。结果下来看见夏晗雅正站着发呆，前面的人挪了一大段空了她也不动，这会儿看又发现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哭过，心里一沉问：“怎么了？”
　　夏晗雅摇头：“没事，舅舅，我走神了而已。”
　　夏东还以为是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心里越加紧张的问：“你外婆没跟着下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
　　夏晗雅这才反应过来舅舅误会了什么，咧开嘴笑着解释：“不是舅舅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起昨天陪外婆看的电视剧剧情了而已。”
　　夏东一阵无语，想起那部狗血无比却让自家老娘和老婆都发魔怔似得的电视剧来，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外甥女也会中毒，女人们到底怎么了？
　　夏晗雅没再碰上郑墨，庆幸着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忧和失落，感觉头顶好像被罩上了厚厚的云层，看不见却也拨不开，每一种情绪都透着矛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郑墨其实是故意躲开的，她看见他时紧张的东张西望的神情，他全都看在眼底，也知道原因。虽然这次回来夏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但其他人见到估计就不是这样了，他不想让她为难，现在也不是等求得谅解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