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韩然

26、第廿五篇

　　墨宁今天下班的时候特别有精神，连同事说有加开的会他都只是问，可以不参加么？听到“好像可以”的字样，手指就已经在按电梯了。活生生一个新婚小伙子。这跟他平时工作狂的“死带欧”完全不符。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没有掏钥匙，而是举手敲了敲门。他想有个人能责备下他忘记钥匙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忘带钥匙了？”昝重开门。
　　“恩，对不起。”他嘴角无声的咧开，不是一个人了呢，感觉真好。原来他一直都没变，直到现在他依然渴望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而那个人如果是昝重的话他便格外的高兴。
　　“没必要道歉啊。不出意外我都会在家里的。”他边说便拆行李，“当了作家就等于成了半个宅男，有一次我写稿子写到入神，知道截稿我才发现我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睡觉也没有吃东西了，结果一站起来，整个人就晕过去了，助理来催稿的时候我还晕在地上……”嘴里说些拉拉杂杂的废话和一些他自己觉得很好笑，但墨宁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的往事。拆到其中一个纸箱的时候昝重突然就安静下来。
　　“怎么了？”他靠过来。
　　“杯子碎了一个……”他举起手里的残骸。蓝色的杯……底。另一只安好的放在桌子的一角。
　　“啊……？”墨宁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有关杯子的话题，才想到那是昨晚昝重说的那对未曾谋面的“情侣杯”。他有些想笑，昝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会是因为一个杯子而沮丧的人吧。
　　“那什么搬家公司啊？！”手里的杯子碎片捏的咯咯响，他好像真的有点动气了。
　　墨宁靠上来，胳膊越过他拿过另一个完好的杯子，在手里掂量了下，又左右上下的看了看，“这杯子漂亮归漂亮，可是终归不是我们一起买的，碎了也好。等下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一对吧。要我们都喜欢的颜色，好不好？”
　　昝重看看他们手里完全不是一个面貌的两个成对的杯子，微微的嘟起嘴。让墨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昝重？“也只能这么办了。”

　　昝重睡觉用的行李包晚上才打开，他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墨宁把左手边的一个小房间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倒腾出来，每一分钟脸色都黑下去好几分度。墨宁这几年可没有在禁欲，只他碰上的就有两次了，那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同租不同居，是么？那他是不想和他什么什么了？但是墨宁又不可能忍着不什么什么，那么一定是打算出门找些什么桥什么路的家伙来什么什么喽。可是，他为什么不想跟他什么什么呢？墨宁应该没有什么贞操观念的才对，难道是顾虑他……？哎呀，其实完全可以不用顾虑他的，他很，不，应该是相当的不纯洁，起码对他是的。好几次他想起身阻止他，可是又怕第一天住进来就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发生口角……好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他就只是安静的坐着，什么也没做。等着墨宁自己注意到他的不爽。
　　在他看来他在忍耐，而墨宁看来他却是在偷懒。
　　墨宁伸出头冲着端坐在客厅沙发的大爷叫道，“昝重，你别那么闲啊？快把行李打开，不然你晚上怎么睡觉。还有啊，这屋子还剩不多的东西就搬空了，以后你用也方便点。”
　　臭大爷很酷的一抬腿把行李箱踢得老远，鼻孔出气轻哼一声，声音很小却恰到好处的表达了他满肚子的不满之情。
　　墨宁疑惑，他哪里惹他了，刚刚去买杯子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回家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恼了呢？他在卷起的袖子上擦了擦沾了些灰尘的手才慢慢的靠上前来。他试探的推推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叫一声。“喂……”
　　没反应。
　　“喂喂……”在一下下。
　　人家没反应就是没反应，脑袋和脸都转向一边不看他。
　　“怎么了么？”他有些小心的坐在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有些怯怯的小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潮曾经住过的房间？其实他也只有一年中来看我的那几天才住这里的，我几乎把他用过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就因为不想你看见。可是我想虽然我的房子的确有些小，就是和以前我们在Q市住的那个都没办法比，可是我想给你一个书房，你是作家不是么？我想尽我的能力可以给你一个能存书能写字的地方……”
　　昝重在听见“听潮”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转过头认真的盯着墨宁了，只是他低着头自说自话没看见他震惊的眼神而已。听了他这一番话，别是墨宁的目的和自己之前想的大相径庭，就算墨宁收拾那屋子是用来埋他的，他也心甘情愿了。墨宁把听潮用过的东西搬走，空出了房子想让他用，不是么？现在有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生气的样子……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在心里偷偷的认为其实他对他并不是寂寞治疗机这么简单了？是不是可以偷偷的期待那个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了……爱情……听着都叫人心里暗爽。盯着墨宁因低头而露出的白皙的颈子，他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而他在这么想的时候也真的伸出手抱了。亲吻他的光裸的颈子。只一个轻吻他竟然就已经有些情不自禁了。爱情啊……有了你我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欲望呢？想把那个人拥进怀里，想要把他深深的吻住，想要触摸他的肌肤，想要听见他激情的喊叫，想要他忘情的把世界抛弃脑子里只想着他一个人，那种让心都疼痛的独占欲望几乎蔓延全身。
　　墨宁不知道他百转的心思，只是感觉他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就伸手回抱他劲瘦的躯干，有些安心的把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是同一时间昝重双手突然捧住他的头，随即发力，深深的一个吻落下，并不能算是温柔的吻，昝重忘情的拉扯着墨宁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衫，一个翻身已经把他压在身下。重重的吸吮着他的舌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这样的吻好像已经有过千万次一样，他做来那么顺手，那么投入。他的手沿着衬衫边缘探入，沿着腰带把衬衫下摆全数拉出，手迫不及待的开始解他的皮带，重逢那夜的激情瞬间回笼，记忆清晰的让昝重霎时间心跳震天，几乎封住了自己的听觉。昝重的唇离开他的，向下吻住他鲜明的锁骨。这么多年了，墨宁还是记忆中的那样消瘦，吻似乎不够用一样，他用牙齿轻咬，瞬间印上了属于他昝重的标记。扯开他的衬衫他的吻继续向下，室内的温度还在持续攀升。突然，他看见他的胸腹间一道细碎的疤痕，几乎已经淡到看不清楚了，呈现着淡淡的肉色。是那次在浴池的分别……
　　突然想到重逢以来他似乎还没有仔仔细细的看过墨宁，脸也好，身体也好，心也好。
　　他停下动作，视线回到墨宁已经潮红的脸上，双手仔细的捧着他的脸，细细的描摹。慢慢的他的脸上漾满笑容。“後の時間に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彼氏。”（以后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了，男朋友）
　　他顽皮一笑，“此方こそ，よろしく，彼女。”（彼此彼此吧，请多指教了，女朋友）、
　　横眉冷对，“什么彼女？我也是彼氏好不好？”打闹了一会，他把他深深的抱进怀里，落在额头的吻也是蜻蜓点水，舍不得放开的样子，却明显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想法。低头一看，墨宁果然已经有些累了，在自己规律的抚摸下竟然有些倦意，闭上眼睛，慢慢的表情已经有些迷离，神智也有些恍惚起来。

　　第一夜，他们需要的不是激情，应该是安详和安心的依靠。
　　这不是一对同居人好的开始，却是一对相爱的人应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