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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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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很漂亮…”乔比划着手中的礼服，这件礼服真的很衬她，姣好的肤色，白里透红，款式别致，显得身形高挑。
布雷特和乔有着相似的表情，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兴奋异常，这样交货的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布雷特抚摸着西服的面料，静静地看着折叠整齐的领带。
“先生，您不试试吗？”
在交货人的热情催促下布雷特迟疑着进了试衣间，退下宽松的T恤衫与长裤，意料之外的契合，每一个收身的关键口都做得毫无瑕疵。有条不紊地换装进行到领带时，布雷特的手指开始僵直…他底下有些僵硬的头，看着衬衣排扣中央的特意缝上的扣锁…闪电般的回忆顿时划过。
——我不喜欢穿西装打领带，感觉好严肃。
——你本来看起来就很严肃！少年老成。
——你看这领带多麻烦，塞在衣服里的部分只要一坐下就会在外套里面皱成一团，虽然可以用领带夹，但是膈着人很不舒服。
——哦？是这样吗？那我帮你缝个扣锁吧，这样直接扣上就好了嘛。
扣锁…
“先生，合适吗？”
“…啊…很合适。”
礼服包装好递到乔的手里，布雷特让她先去车上等着，自己则跟着那个交货人去交钱。
“我想打听一下，接这个设计的人有叫星马烈的吗？”
“抱歉先生，没听说过这个人。”
“哦，谢谢。”
布雷特的语气里有些失落，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吧。
那晚布雷特失眠了，躺在NASA的宿舍区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全是那个笑得无邪的人，他的音容笑貌似乎刻在脑中，挥之不去…最终布雷特还是忍不住拿起电话。
“喂，大少爷你有何贵干。”那人的语气不是很好，自从那次私下在Meet约见后，休米对他的态度几乎是大转变。
“休米，烈在哪？”直截了当，布雷特始终相信连这么细枝末节也能充分了解到的设计师，除了烈，不会有其他人，但偏偏这个项目并不是他负责的。
“不知道。怎么？想他了？反悔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布雷特被休米激将得有些恼怒，毕竟多年的挚友，休米很了解他的性格弱点。
“无可奉告，你要没其他事我可要挂了，还睡觉呢。”
电话在布雷特下一次开口前被掐断，这已经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这么多年的来往，休米大概能猜测到现在的布雷特在想些什么，他的内心开始不踏实，他心里有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第二天清早，休米便和烈商量着住院的事情，在休米的执意要求下，烈答应了入院，入院手续几乎是立即办好了。烈还调笑着说“你这是赶我走呢吧。”
不过那天下午休米便开始感谢他那颗先知先觉的大脑。当他推门看见门外的布雷特时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淡笑着替他泡了杯茶。
布雷特打探着四周，是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有本事你猜。”
小孩儿般的游戏，不过你想玩儿，我便陪你玩儿到底！
2012年9月x日
入院已经一星期了，休米不时会给我带好吃的来，医生说我的病情一直不稳定，准备让心理医生介入治疗。我在杂志上看到有种心理治疗叫催眠术，可以让人忘记烦恼，或许我可以试试。
写着写着还是想起布雷特，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多久才能淡一些…不知道他穿上那件衣服合适吗？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好想看着他穿上那套礼服，看他站在聚光灯下，当然，我指的不是带着他美丽的新娘……
Retsu
2015年冬
“昨晚没睡好么？”龙看着副驾驶座位上依旧睡眼朦胧的人，伸手从后座上扯过一条珊瑚绒的软毯递过。
“嗯，做梦了…”扯过毯子盖上，绒绒的软毯贴着面颊很舒服。
“梦到烈了？”龙轻踩了油门，汽车平缓的滑了出去。
“恩…”乔发觉自己最抵抗不了的便是烈的笑容，如果烈悲伤，哀怨地看着她，她还能够做到安慰，但却是这种笑容…烈焰般能灼烧她的内心，她能做到的只剩下了落泪。“除了他比赛时全神贯注的样子，我仿佛只能记起他的笑容…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对他满怀愧疚，却只能记起他的笑脸，无时无刻不在加重我的负罪感。”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烈会有负罪感？有负罪感的应该是布雷特不是吗？”
清晨的酒吧里人少的可怜，把乔送到门口，龙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和她一起进了酒吧，找了个吧台附近舒适的位置坐下。乔换好了制服替他点了杯还算温和的酒。龙不做声，只是静静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布雷特喜欢烈…只是他可能不能接受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他痛苦…”
“你既然知道布雷特喜欢烈，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订婚？”
尖锐的问题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乔不知道怎么和龙解释，每每问起这个问题乔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掩藏过去，可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了声。她能感受到龙追问的眼神，甚至是那种眼神的灼烧感。
——我不能和布雷特订婚，爸，我有喜欢的人。
——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就是那个靠不住的小子？
——爸…
——你们现在不在一起就天天闹矛盾，以后要是真在一起还不掀翻了屋顶！
——妈，怎么你也这么说！？
——乔，布雷特已经说了喜欢你，找一个喜欢你的难道不好吗？何况爸妈都觉得布雷特是个很稳重，能担大事的人，你们恰好也是队友，这不也能相互照应吗？
……
——乔，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不管我多少次说服自己，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如果我说我那段时间是因为和你赌气才答应的…”乔有些尴尬地观察着龙的表情，他扶着额头看似很无奈。
“真疯狂…为了那句‘暂时分开’？你就打算把自己的心出卖了？有时候真佩服你，居然不想想如果真嫁给他的后果。”
龙能隐约感觉到乔的内心是不排斥布雷特的，就算是找人当挡箭牌，至少也会找个信任的人，而下意识里这个受到信任的人就是布雷特。两个受伤的人互相寻找着慰藉，一拍即合后再郁郁而散。
“布雷特当时为什么突然取消订婚的原因…我在烈的日记里已经找到答案了，我想，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布雷特同样的决定…”
“那是因为布雷特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清醒过，自然在关键时候就会摇摆不定。”
“不…自从拿到礼服的那天布雷特就变了，那套礼服或许真正套走了他的心…”
“礼服？”
“…你知道当我知道那套礼服的设计是出自烈之手时我有多惊讶吗？”那种礼服上散发出的淡淡悲伤和桀骜不驯的洒脱，依依不舍的缠绵…似乎全部得到了解释，他将他的全部情感注入了他的设计，他对布雷特的感情太深，深到任何一个细节都能比对着他的个人习性和喜好来设计，“…我可从没看过布雷特穿过这么合身的衣服…布雷特自己应该能更深切的感知到才对，烈对他的…爱…”
2012年9月
休米对于烈的事情已经达到了守口如瓶的境界，布雷特很明白，休米这是摆明要和他耗到底。休米的生活异常的平静，布雷特好几次暗地里跟着他也没发现任何烈的消息，他只是过着往返于住宿地和工作室的极其平淡的生活。
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驱车跟踪休米出门，正当布雷特理所应当的认为休米一定会照往常路线行动时他却出乎意料的转进一条小路。布雷特几乎是立刻的一脚刹车才回过神来，伴随着车后传来的一辆红色卡车催促似的鸣笛声。
林荫小道绿化的十分不错，能够听见低沉的蝉鸣和高亢的鸟叫声。警示牌上清晰地挂着禁止鸣笛的标志，街边多是散步的人，他们都穿着着蓝白条纹衫，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有的则是在护士的陪伴下绕着街边的花园漫步。
虽然树木能很好的净化空气，但布雷特还是能隐约嗅到空气里飘散着的药水味，正当他不安地揣测着休米来这儿的原因时，恍然发现自己一直远远跟着的人竟不见了踪影！他有些焦躁的踩了脚油门，身子由于惯性紧紧地贴住了皮质座椅，驶到尽头也没有发现…恼怒地指责着自己的心不在焉，揉乱了那头金发。
一阵轻叩车窗的响动打断了布雷特深深地自责，他条件反射般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固封僵硬…叩响车窗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跟丢的人…
“你应该解释一下？”
布雷特下车靠在那人旁边站定“解释什么？上哪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无赖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休米的嘴越来越毒了，总是直击布雷特的要害，让他毫无还击之力。
“是烈不愿意见我是吗？”
“你离人见人爱的境界还差点儿。”
“我知道你能见着他，你让我见见烈…”
布雷特卸下了强硬的态度，他受伤的的语气让休米产生了错觉，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负心人背叛的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布雷特的演技真是让休米自愧不如…他近乎于抽搐的嘴角和苍白的面颊似乎比烈的情况好不了多少，那因严重失眠而染上的重重的黑眼圈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他…病了，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如果你还有一丝同情心，就请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
他…病了…
“…不可能！？那礼服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礼服不是烈设计的！如果病了怎么……”
拳头重击的声音，布雷特的话语被休米近乎于丧失理智的拳头压了回去。
“混蛋！就是因为礼服！就是因为这个烈的病情才恶化的！我不小心透露了你的客户信息，烈说什么也要赶在三天限期把东西做出来！你知道他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对！你当然不知道，你压根也不想知道！这一拳是替烈还给你的！不过你欠他的远不止这些！”
布雷特站在原地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休米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好像要把积压在心里的全部怒火一齐释放，不只是他自己的怒火，还有烈的，休米无法抑制地想起烈的笑脸，就算是布雷特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休米也能准确的预测出他的反应…烈会用他标志性的笑容隐藏滴着血的内心，看着他的笑会比看着他的沮丧更难过，更让人心疼。
2015年冬
他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眼前的事物由模糊变得清晰，并不陌生的环境，看来他又被艾吉扛回家了…身体由于酒精作用而极度不适，颤抖着有些不听使唤，浑身像是被人殴打过似的酸疼。布雷特并不擅长于喝酒，即便是喝，也是浓度极低的红酒，最近这么大量的摄取酒精，近乎贪婪，在从前是绝没有过的。
“醒了？”艾吉靠在房门口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布雷特的错觉，他没有在艾吉脸上觉察出任何表情，冷冷的有些可怕。
布雷特淡淡的应了一声，起身将自己厚厚的绒外套穿上。艾吉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眼睛肿起好大一圈，反观布雷特也没好多少。折腾一天，睡觉本该是调理心绪的最佳时机，可对于布雷特却成了例外，夜晚的睡眠竟成了各种噩梦席卷而来的时间。
不知从什么时候布雷特开始惧怕红色，火焰般的颜色总会勾起他的回忆，人本来就是个矛盾体的存在，既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忘记…想起往事是一种折磨，忘记往事则是永久的折磨…
“队长，你就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吗？即便是赎罪，可烈已经走了，较劲有意思吗？”
“你不懂。”
是，艾吉承认他懂不了，他甚至也不想去懂这种感觉，这种永远活在记忆里的感觉，人本该活在当下，却生不如死地活在过去。
布雷特觉得自己需要立刻的投入工作，否则他会疯狂。一大早驱车赶去实验室，各式各样的实验充斥着他的生活，偶尔的一个间息他会点一根烟来麻醉自己，烟这种东西上瘾很容易，最开始还是浓度较低的香烟，到现在，再高浓度的香烟似乎也不能做到完全麻痹他的神经。办公桌上简易的烟灰缸里塞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头，有的仅吸掉一口便被烦乱地压灭在烟灰缸里。
手中无意识的摆弄着刚送过来的研究材料，厚厚的一摞已经做好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这让布雷特更是没有心情去摄入只言片语，颓废的躺在靠椅上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烟雾四散，呛人的烟草味溢满了整个房间，呛得他不住得咳嗽，眼角也随之渗出几滴泪。布雷特下意识的拉开抽屉翻找着饮水用的纸杯，骨骼分明的手指在书桌的抽屉里不停地翻找着，他烦躁地谩骂一声，用手指向抽屉里探着什么…
抽屉的深处压着的一团皱皱的纸却让他急躁的心突然平静…
那团皱皱巴巴的纸躺在布雷特的手心里，有些微微泛黄，纸角也被磨碎了些。布雷特似乎是无意识地掐灭手中的香烟，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随后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团纸。
秀气的字迹和精致的绘图映入他的眼帘，那令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笔一划，有些退色的黑色墨水。旁边还细心地加上了各种批注，真符合他的性格。这是当时烈从家里搬出时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它被夹在文件夹里，静静地躺在布雷特的书桌上，旁还附有一张纸条“前两天你烦心的那个动力设计，我凭着想法做了一个，希望能有帮助。”
布雷特死死地盯着手中那张被展平的设计图稿，脑中充斥着那句话，耳边回荡着那人的声音…似乎是愉快的，又似乎是悲伤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人的的样子…那一头绚烂的火发，那一个清晰的笑容…
他感觉自己太过于压抑，身体的沉重似乎要将他深陷海底，无法自拔…布雷特低沉地嘶吼着，他想宣泄什么，想抛弃掉什么，却做不到…布雷特曾经想过如果哭出来会不会好一些，但事实却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
——等我发现我喜欢上你我已经什么也做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