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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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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初夏时节，天黑得越来越迟，休米回家的时间也随之推迟，每次他推开烈的房门时他总是伏在书桌旁用电脑向各种设计公司投送着他的简历，可收到回复的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收到回复，也只是简短的拒绝。原设计工作室被起诉的这件事对休米和烈的打击太大了，但他们到现在也是被蒙在鼓里，替企业法人默默地背上了黑锅。
“怎么样了？”烈接下休米替他冲泡的速溶咖啡，顺手放在桌边，只是连连摇头…休米看着他已经熬出的深深的黑眼圈随即拿起刚刚递给烈的杯子，“还是不要喝咖啡了，我去给你换点热牛奶，喝过以后赶紧睡觉去。我最近接手的活儿挺多，提成的那种，你就帮我做就行了。”
“可是我不会打板和立裁…”（无视就好，就是学服装的会用到的术语，无视…无视…默念…）
“没事，我教你就行，很快就学会了，很简单的。”
休米现下在一家服装设计定制的工作室帮工，由于前不久的那场官司的影响，他现在只能暂任设计助理，这倒是委屈了他满腹才华。不过公司为了保住名声这样做也是很正常的事，这点休米和烈都明白。
今年入夏后休米渐渐忙了起来，每天都带回各式各样的客户资料，早上又带去各种设计图，起初烈还只能在旁边看着，后来慢慢能够帮着休米出谋划策，现在烈已经能帮着休米打板制图了，这让休米不止一次的对烈投去赞赏的目光，对他的自学能力感到惊讶。
提成拿的越来越高，公司也开始让休米隐姓埋名地在此发展起来，客户对休米的好评如潮，这让公司的人几乎是受宠若惊，休米和烈的生活渐渐由拮据变得宽裕了不少，但休米却发现生活渐渐的富足却丝毫没有改变烈的状态。他每天依旧有段时间趴在书桌上冥思苦想着什么，每次休米问起他也只是说在想设计，可他的面色却难看的可怕。
起先休米以为是工作的压力太大，便经常带烈出去转转，可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烈依然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闷闷的沉思着什么。
直到…8月的一个休息日…
那天休米正在电脑前涂改着自己的手绘图纸，桌边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休米将听筒夹在肩膀与耳际，一边偏着头涂涂画画，一边应答着电话。
“好，我马上上去找您。”扣上电话的同时便起身收拾了图纸，拍了拍衬衣上粘附的铅笔屑，随手抓了纸笔朝楼梯口走去…
很是有礼节的叩响上司的办公室门，得到回应才推门而入。坐在工作桌前的那个中年男子对休米的态度十分之友好，这和他刚进公司时简直是天壤之别，或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被称之为暴利的东西。果不其然，一阵客气后便是进入正题…
“有一个设计项目，客户要求要找最有能力的设计师来完成，客户资料在这个活页夹里，公司推选你去完成，希望你能交出一件让客户满意的作品。至于其他的工作暂时放放就行，我会安排其他人接受。限期一个月，希望你能完成。”
虽然是令人厌恶的嘴脸，不过休米也只是卖个皮相，顺口答应着接下活页夹，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出办公室。资料被随手塞在桌面一堆书里，说实话，休米从心底没打算好好做，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可烦躁的去便利店转了一圈后却还是无可奈何地上楼翻开资料…
休米几乎是惊呆，手上的咖啡杯被悬在半空中，他半张着嘴惊讶地看着手里的资料…似乎是明白了，所有的疑虑都迎刃而解了。而点破这道死穴的正是活页夹里工整的用五号字体书写着的一个名字——布雷特亚苏特亚
如果现在告诉休米这世界很大，他一定会毫无迟疑的反驳，世界太小…小到画一个圈，然后你我他就都跑不掉了。
让休米惊讶的并不是布雷特的名字，而是自己要设计的东西，这东西恐怕要算得上是这世界上最圣洁的，可此时却颠覆了休米的世界观。他要设计的是一套婚纱礼服……而资料上附加的那张照片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乔
休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进展到这时候会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短短几个月里事态变迁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他开始明白烈的状态异常是因为什么，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搬离布雷特的公寓。这一切似乎得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君子成人之美这种事…还真是烈干得出来的！
那天傍晚，休米很是难得地给布雷特打了电话，约他到Meet喝咖啡。那家复古木屋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夕阳下，晚风撩起挂在房梁上的爬山虎，掀起一层层微波似的浪，只是几年前木屋外的丝兰已经全部枯槁，据说是因为水土不服，一夜间竟近乎于全灭……这让这家悉心经营了近十年的幽静场所失去了很多慕名欣赏奇异花朵的顾客。
休米特意挑选了第一次来Meet时坐过的座位，这张木桌又沧桑了几分，桌角的划痕深深印刻着，那些新出的划痕也在时间的洗礼下渐渐蒙上灰尘……在设计工作室彻底崩盘前，休米和烈几乎是一有时间便会到这家小店坐坐，有时会约上布雷特一块儿，店主杰西卡早就和三人成了熟识，可在那次丝兰莫名枯萎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杰西卡…接手这家店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她总说杰西卡去寻找她的丝兰去了，等她找到的那天，她便会回来，或许那时候店里的生意又会迎来兴隆吧……
等到布雷特风尘仆仆到来时，休米已经坐等了近一个小时。
“对不起，路上堵车了。”
“没事，坐吧。”几乎是异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丝毫没有旧友多时不见的那种兴奋与激动，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契合感下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谁先开口，或许就意味着谁将输掉这场对峙。
最后打破沉寂的不是任何一人，而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催促意味的。布雷特不好意思地示意休米，然后将通讯器放在耳边。
小屋很静，休米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通讯器里传来的细腻的女声，那声音并不陌生…
简单的应答了几句布雷特便挂了电话，可这却足以证明休米的所有猜测。
“你们在交往？”
“…恩。”
“不只是交往吧？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休米搅了搅面前的咖啡杯，似乎是用力过猛，几滴咖色液体顺着杯壁流下，“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发现你换人比换衣服还快。”
不是反问，而是十分肯定的陈述句，告诉布雷特，他是个知情者，坦白从宽。
“……”
没有任何的解释，至少在现在，解释是多余的，布雷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休米也接受不了任何解释。他们需要的都不是一个解释，而是把对这件事情的极度愤怒发泄出来而已。在另一个男主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放心，我没有窥探你的私生活，换句话说——没兴趣！我只是赶巧了接到了你定做礼服的合同。我不希望你和我解释什么你还是喜欢女的，我只希望你要负起责任，有些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代价。”不是暴怒，此时休米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时间削去了一大半，远远不及刚得知真相时的那种愤懑，却而代之的是悲哀。“你还记得我说的吗？如果你只是玩儿玩儿，那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布雷特…你不是同性恋…如果你想只是玩玩而已，那原谅我不能接受，我输不起。
如出一辙，烈也曾经说过的话。
两种不同声调的声音在布雷特脑中回旋，最终达成了一致的频率…
——乔这个女孩真不错，你觉得呢？
——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我父母挺喜欢你的
——我也…挺喜欢你的
——我想要素色定做的礼服，最好是复古款式带蓬纱的那种，我觉得我穿那种会比较好看……
走马观花般浮现的记忆充斥着大脑，堆积在记忆最深处，乱成一团麻。
2015年冬。
乔合上日记本，将它放在床头。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帘间的空隙，微弱的路灯光钻进屋内，染着朦胧。不时路过的几辆晚归的汽车，车灯的暖光映射在床头，透着晶莹的微光…那是泪…
咸咸的泪顺着面颊滴落在软枕上，不一会便沾湿一大片，起初只是无声的淌着清泪，渐渐地耸着双肩开始啜泣，最开始的压制都化为乌有，所有的一切都被泪水所掩埋，可偏偏眼泪却什么也清洗不了…乔将整个头藏在被窝里，整个人蜷缩一团，这是新生婴儿的姿势，因为他们——无助。
被子开始随之颤抖，丝毫也掩盖不住啜泣声，雏鸟般的悲鸣似的，乔低声尖叫着似乎想释放什么，却做不到，她太压抑，他们太压抑…他走后，所有的一切都演变成了灰色……
哭肿了眼，乔伸手去探枕头边上的手机，随后被子里传出点点光亮。她静静地躺着，不再哭泣，浑身无力。
“……我想烈了…”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她似乎是为了确定是否接电话的这个人和他有着同样的心境，如果是的，那他们才能继续交流下去。
“……抽个时间把日记还给豪吧，你这种自虐的行为我真是闹不明白。”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疲惫的男声从听筒那边传来，不知是不是电波的肆意疯狂，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沧桑了不少。
“我想知道他们的事，可我发现越是这样，我的负罪感越重。”
“你有什么负罪感？该有负罪感的是队长，不是你。”
“……”
“快睡吧，已经不早了。”
快要挂断电话的前奏…乔几乎是脱口而出：“艾吉，我错了吗？”
这倒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哭笑不得，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是人类一大习性吗？“没有，你没错，布雷特也没错。别乱想，都是过去的事了。”
艾吉安慰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种心口不一的说话方式，还真不是他的作风。是的，烈已经走了，但事情似乎不会过去，以回忆为圆心画了个圆，囊括了他们所有人，无法逃脱的噩梦。所谓的过去的事也只是意味着再次谈论要用过去式，仅此而已。而记忆却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看着被安置在自己单人床上，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的布雷特，艾吉苦笑着有些不知所措。
2012年夏
休米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时指针已经指向了23点，烈正盘坐在沙发上回头咧嘴冲着他笑，手里拿着立裁用的大剪子，和他纤细的身材真不匹配。
“今天好像特别晚啊？”
“恩，那几个项目都暂时放放吧，我接了新任务，最近都不用做其他的了，你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很重要的任务吗？居然挤掉了其他所有的工作。”
“算是吧…”
“需要我帮你吗？”
“不！…我是说，不用了。”失态，看着烈的脸，休米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或许这个事不应该让他知道，医生说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养病，这样或许能抑制病情扩散。
2012年8月x日
最近发作的间隔时间好像缩短了，不知道和我减少药物用量有没有关系，希望是我太多虑吧。最近工作挺忙，跟着休米学了一段时间服装设计，还是蛮好玩儿的，虽然会很累。
瞒着休米私下减少了药量，这倒是让近来的经济状况宽裕了不少。看着休米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本应该同样感到高兴，但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我明白休米每天千方百计找地方带我出去散心的用意，可我却怎么也变不回原来那样了。
……
Rets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