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被整容了》行千尘

2、蛇一般的女人

　　半个月后我从日本回来，以公司原本预算价格的一半完成了这笔军火收购，他们以为这是奇迹，我是奇才。没有人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我用一年的时间去完全掌握公司，并完成了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兼并，几乎用不着流血和地盘拼杀，就让公司成为整个南部首屈一指的组织。我知道，一般人的确做不到，也想不到。此后，便把公司交由三大亲信主持，并非完全相信他们，而是我确信随时可以控制他们，掌握公司。
　　一年后，我按照约定，来到了伦敦，接过她给我的证件。从此，我从国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苏沁诗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以一个叫唐葑的医学生的身份存在。
　　她用一年的时间告诉我该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该有怎样的生活习惯和癖好，如何成为唐葑。她喜欢用琥珀色的眼眸长时间地端详着我。平日里，她的眼神平静得除了轻蔑难见一丝波澜，看我时却总带着一种诧异。
　　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过，投射到她琥珀色的眼眸上有种令人惊艳又恐怖的味道，却不以为意地用修长的手指扬着那杯红色的饮料，酒杯中泛着红色的细沫，映衬着她黑色的连衣裙，红与黑，她要的就是这种与时间般永恒的颜色。长时间的端详之后，她甚为满意地笑笑。
　　她是谁呢？帮我度过危机的山口组总组长的义女井上熏子？那是之前我认为的。现在，她认为她是我的主人，凭她有能力让我身不如死，只要她一个念头。不过这是她认为的，这个被称为King的家伙，连名字都透着狂傲。
　　“办完这件事就给我自由？”我把一根针筒放进白大褂中，然后对着镜子把头发扎成马尾。
　　“你可以选择相信，不过就算我反悔你也没有办法，不是么？”她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回头笑着说道。
　　“你以为这是很简单的小事么？还不如让我去炸了白宫简单，”我耸耸肩，故意笑得无奈。
　　“以你现在的能力，炸白宫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走了。”我边系完右脚的鞋带边淡淡说道。
　　“以你的聪明，应该明白不论你到哪里，我都能感应到你。”King在我弯腰从玄关拿出帆布鞋时幽幽站在我身后，突然冒出一句。
　　我站直，转身，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眸说道：“放心，我不会做倒戈这种蠢事，但谁说我不会找机会杀了你？”
　　“我期待着。”她嘴角微扬，带着势在必得的戏谑弧度，似乎好笑地在看一只笨拙的宠物对她提出的挑战。
　　至于我是怎么样认识这家伙的呢？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因为向山口组收购军火的事一筹莫展，在富士山脚下散步，那时暮色已深，五月的山风吹来，夹杂着细雨，还是有些凉意。我心烦意乱只沿着条荒芜的小路走去。越是烦躁的时候越喜欢人烟稀少的地方，若是有什么蛇虫，我自然也是不惧的，随身带着军刀，斩杀它们并非难事。
　　分析着如果明天对池田这只老狐狸开口价格的利弊，正出神，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近处一道黑影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我本能地拔出腰间的军刀，一看不过是只黑猫，用碧绿的眼眸凝望着我，然后就向前方跑去。松了口气，却感觉肩膀被一只冰冷的手搭上，正想一个过肩摔，那只手却不见了。
　　我本能地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毫无征兆，树上突然惊起一群飞鸟。
　　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非常强大，这种情况还是……走为上策！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这种心存畏惧的逃亡在我的生命中并不常见，却冷不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了手腕，蛇一样冰凉的缠绕感，渗入肌肤，直达骨髓。意识到逃脱不了，我索性停下来，看清了那人：
　　女人，穿着黑色丝质睡袍的女人，给人乌蛸蛇一般的感觉。我不经诧异，怎么会有人穿着如此不方便的睡衣做出突刺敏捷的动作？！她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身形小巧，琥珀色的眼眸有种令人惊艳的味道，似乎难以从她的眼眸里看出半点波澜。她面无表情地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我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惘，不知她有何目的。她走得更近，试探性地叫道：“唐葑？”叫完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透或者传递着什么的样子。
　　“什么？”我更加疑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的一个故人。”那一刻，她似乎比我还诧异。
　　“还好那人不是你仇人，不然以你那身手还没等我开口就被你解决掉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也许你可以留下。”她说得高深莫测，而我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人，也讨厌被人控制在手里的感觉。
　　“你的表情和她真像，就连刚才皱眉的样子也一样，真好。”我确定她说话时一定是肆无忌惮，不然谁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这种话。
　　“然后呢？”
　　“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而你，相应的，也要为我做事。”她说时眼中似乎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
　　“小姐，你要和我谈生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事到如今，我倒反而放松了，至少我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军火。”她从鲜艳的红唇里轻轻吐出两字，带着蛊惑。
　　“如果我说要的是自由呢？”既然对方把我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不如调侃她一番，这也许就是我的人生态度，看到哪怕一丝的希望也会奋不顾身地去做，但若被逼到无奈的地步，反倒放松了。
　　“恐怕你要付出的代价正是自由。明天见！ ”还没等我说什么，她却妖娆地摇摇食指示意我什么都别说，然后一步步没入荒芜的草丛……
　　一宿未眠，在黎明的晨曦里，意识逐渐模糊，醒来时，午后的阳光正好，静静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静谧，阳光作伴，那一刻，也许我放下了所有的欲念、仇恨、疑惑，甚至想着也许一直这样也不错。就这样，留在日本，或者是世界的某个角落，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安然地过着日子，享受每一天的阳光。
　　起来，冲了澡，换了身浅灰色的棉质运动装，似乎终于洗去了刚才的沉沦。谁都可以放弃，我不可以。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制造了拿起车祸？不想手刃杀父仇人？
　　下午，我尽量放缓脚步，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慢慢悠悠地到往佐藤的江户式古老宅邸。刚到木质的移门口，就听到里面飘来日本的江户时代的乐声，也无怪乎佐藤把宅邸建成江湖风格了。
　　若是没有心理准备，贸然进去可能会被吓一跳：首先是看不出性别的白脸人浮现在幽暗的背景前，拖着比京剧还长的唱腔，舞台上似乎还飘着浮世绘的落叶，再配上日本特色的音乐，逐渐上升，到了最高点又陡然下降的音调，给人悲戚哀叹，仿佛秋坟夜听鬼唱诗。那时佐藤那里正在观赏歌舞伎表演。我虽是曾在书上大致了解过歌舞伎表演，但是真正的身临其境，还是另一种感觉。
　　我入席时，似乎被一种奇异、阴冷的感觉缠绕，那里面……似乎有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