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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春光满园 ...

  •   四十二
      杀了许阳顺替云泽报仇,再到黄泉路上与云泽作伴,正已是在勋阳说出了那句『要有心理准备』之后遵循了这一项计划,不料许主任手法低劣,也知道这土匪头子是来报仇的,竟然喊人开枪,摆明了致他于死地。正已是怎么也没料到这一点。
      待他醒来,得知云泽克服了危险期之后,正已平复了内心的仇恨,没打算原谅他们,但也没空想计策,因为他整个儿心思都寄望于云泽的康复上。
      加护病房,正已激动地看着躺自个儿边上的云泽。
      这人浑身包裹着纱布。就连那张好看的脸蛋儿也不例外。上一条下一条,横条的纵条的,密实地将他裹成了个木乃夷,正已眯着眼睛,看的是心理滴滴淌血。
      他不顾自个儿身上的伤口,翻了身,把整个视线都盯在这『木乃夷』身上。心想他可以等,只要人活着,只要有希望他都可以等。分离十年他都等了,更何况这人还是躺在自己身边呢!
      他忍了忍被挤压到的肩上的伤口,龇牙裂嘴地竟笑了起来:【云泽,让哥哥抱抱,嗯。】
      一只手伸进邻床边缘,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扎着针管的手,冰凉冰凉地,毫无反应。正已以拇指抚摸着对方的手背,就再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躺在云泽旁边一睡就是三天,手也握了三天。
      期间探病的访客都没间断过,喊了他几声都没醒,勋阳担心他又出甚么事,便联合医院里的医生随时待命。云泽老不醒来,正已似乎就关在自己梦里似的也不吃不喝,勋阳思来想去也只有祈求云泽能早日清醒过来了。
      一星期过后的某天夜里,勋阳例行检查进了他两的病房。他刚拆了云泽脸上的纱布,对方的眼睛缓缓转动了几下,头左右摇晃了一次,眼睛倏地睁开来,朦朦胧胧,眼眶充满血丝,但意识意外清醒。
      【哥哥!】他沙哑的声音喊着。【要哥哥,要哥哥抱……】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勋阳正要安慰他,忽然正已比他还先一步按住了对方的手臂,柔柔地、轻声地,【云泽别怕。哥哥在。】
      一只热呼有力地手立刻伸过来,紧紧地将云泽抱了个满怀。
      勋阳把病床往正已那儿推了推,云泽抱住正已的腰,死命地往他怀里磨蹭。
      勋阳和边儿上的护士都红了眼睛。他知道这两个人度过了难关,终于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嘴里说:【这鬼地方啊就是有个好处,没人打扰,有人啊一躺就没再出去过,医院还可以将他们送进更隐密安静的地方呢!】
      正已云泽紧搂着对方,两颗心疼的厉害,眼泪都流出来了,根本没空理他们那些人。
      云泽重回正已的怀抱,觉得很是放心。刚睁开眼时,他相当慌乱,惨白的灯光、寂静的房里、输入液……这样的情形十有八九都是梦境。往日,他哪次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下醒来,然后哭喊,然后就是失望,接着就是伤心,可是意外的,这会儿哥哥真的在,哥哥真的在身边……。
      【哥哥…哥哥…】一阵呜咽啜泣之后,云泽慢慢的才注意到正已身上包裹着的纱布条、手臂上的输入液……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顾不得那些个剧痛,再次紧紧的、用力的,抱着正已的腰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从前从前,在遥远的北边大城市里,有座众所皆知的大山,名曰云母山。那儿景观迷人,风水甚佳,因而居住了许多政要官员,因此,也将这整座山的地皮炒得贵兮兮的,一下成了有钱有势的高级住宅区域。
      在这些有钱人当中,也并不是每个人家都有相同身价───赫家就是这样一户人家,自爷爷时代的岁月,就盘距在那儿,顺着好山好水那波势,理所当然也成了『有钱人』。
      大宅子一经翻修,也有模有样地显现派头,不论吃得穿得赶不赶得上有钱人家,至少三代传下来都健康顺利成长。
      但是,就跟世间所有的人一样,并不是在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的云母山里出生,一切就能顺风顺水。
      赫家大少就是个例子。
      少爷一生衣食无缺,貌似潘安才比宋玉,但却被情感伤得体无完肤。
      少爷十三四岁的时候,爱上了小他七岁的弟弟,伴着他玩,等着他长大。弟弟也依赖着哥哥,两人感情深厚难分难舍。
      其实哥哥喜欢弟弟要多一点……
      【别说了正已,我不爱听。】

      ***
      在医疗团队的照顾下,勋阳撑着身子没日没夜地守候,身心俱疲就差没晕过去,他那心上人贞观虽然伴在身边,也几乎散了架,看护正已云泽之外,时不时还要盯着爱人身子。买吃的喝的,外加盯着对方洗澡睡觉,云泽受伤之后大伙基本上都以医院为家,吃住都在这儿了。勋阳那个心疼啊,这几个人可都是他的『亲人』啊,平时悠悠哉哉地过日子,上头给的是最高的薪水待遇,对这两个少爷的健康也格外用心,为的就是收入、爱人两者兼顾,好好地生活,没料到出了这样生死一线间的事,把他吓得……。
      而今,时光飞逝,岁月匆匆,地府里巡一圈儿的两人活回来了,说通俗一点就是走了狗屎运,勋阳陆续为他俩做了最后的检查,看了看伤口,包括云泽的心脏……全没事儿了!
      当夜,他就拉着贞观的手,招呼也没打,客栈也没进,直接回北边度假去了。
      而另一边……
      在等待伤痛愈合的日子哩,不管日子过得如何规律,对于等待的人而言应该是种折腾,是最难熬的才是。但是对云泽而言却正好相反。
      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了。
      臂膀上扎着输入液,额头上还绑着绷带,别说不能外出,就连身上都还带着尿袋呢。加上长久不晒太阳,白皙皙的,看似柔弱,活活一病人样儿,但说出的话却毫不柔弱。
      沉浸在拥有正已的两人世界里,高兴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老想抱着你,正已。】生气了,就随即转过身背对哥哥,就像这会儿一样,拳头都握起来了。
      正已扬着嘴角,没理会他,轻轻笑两声:【怎么,不爱听?是谁吵着要听故事来着的?】他原本是坐在病床边儿上,又觉得病人生气动了伤口不好,就整个人趴到了床上,半压半抱地安抚对方。
      云泽突然扭动身子,还使劲儿扯着嗓门道:【不想听到哥哥曾经有喜欢的人!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正已扳过他的肩膀,紧紧地压了对方一会儿,摇摇头,扬起嘴角,他的心头宝怎么还是这么迟钝?都到了这节骨眼上还反应不过来吗?
      他握了握对方的手,悠悠地说:【嗯,哥哥是你一个人的,也一直都爱着云泽一个人。】
      【……?】
      【是真的。】
      正已看见云泽放了心,清清喉咙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云泽点头,他才又继续开始说故事。
      ***
      入秋,学校开学之后,哥哥一连两次听到弟弟因参加考试而在学校昏倒的消息。他虽然忧虑,但是父母亲都很轻松地说,这是常有的事要他不要担心。
      那段时间哥哥常觉得慌乱,心神不宁,夜里也常做一些伤心哭泣的梦,彷佛冥冥之中已有暗示,将与弟弟分离的日子不远了似的。
      因为父母亲的安慰,哥哥对这些忧虑也确实放心许多,可接下来的一星期突然发生不曾预料的结果;原本要他放心说弟弟没事的父母亲却一下改变口气:弟弟病了,你要跟他分离一段时间。
      分离?一年两次的见面还不算分离吗?
      怎么回事?什么病还要他俩分离?我去陪他,我要去照顾他!
      哥哥惊讶,怒吼。但父母亲却毫不留情地说出伯父一家连夜去了美国!
      美国?对哥哥而言,美国是个多么遥远的国度啊。能让弟弟一夜之间急于飞去美国,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没人告诉他。
      沮丧、恐惧、莫名的不安:要怎样的病痛需要连夜飞到美国去治疗。这个问题,近乎让哥哥崩溃。
      但是哥哥可以等。他压抑着精神崩溃的宣泄,他忍着五脏六腑着烧的烈焰,苦等了三个月结果却等到了弟弟不想回来的消息。哥哥当然不相信这个答案,积压了三个月的情绪倏然爆发,摔锅砸碗,尖声咆哮,浑身颤抖怒喊:要弟弟亲口告诉他这句话。
      天涯相隔的打击极大,父母亲也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会把人逼疯的。
      接着的日子,家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一片愁云惨雾,哥哥像去了骨的一滩肉,瘫在床上,不声不响,不吃不喝……。
      足足躺了一个月后,哥哥重新回学校上课去了。他人都说哥哥脸色苍白,两颊凹陷,下巴尖削,看着憔悴,却也冷漠……。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
      【别说了正已,求求你别说了】
      云泽转过头慌乱地挥舞着手臂再次打断正已,盯着他的脸,眼眶盈盈含泪,突然间叫了声:【哥哥。】之后便哭了起来。
      【嗯?又怎么了?】正已一下慌了。倏地坐起身:【云泽!】
      云泽对着哥哥飞身一扑紧紧将他抱住,泪水也涔涔地落下,随即嚎起来:【哥哥,哥哥,我想不起来了!我知道这说的是我,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第一次见你那会儿,就老觉得你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哇……】
      正已眼眶一红,紧紧将人往怀里揉,喉头也堵住了,随即抬眼望天,用力将那即将夺眶的泪水给逼回去。
      【是哥哥不对,不该再提起这些往事的,那时一听你走了,差点不想活了……就跟这次一样,幸亏你醒了,意志力坚强地醒过来了,云泽,你这可恶的王八蛋!】
      云泽死命地搂着正已那腰。说道:【隐隐记得有个哥哥,总在梦里出现,但老想不起来是长啥样子!】
      【好了别哭,哭的我心疼,云泽……】
      【哥哥……】
      两人紧紧拥抱,沉默片刻,正已在云泽额头上亲了亲:【好好养伤,等好了之后我们回北边去,到那儿生活,父母亲还欠咱俩一场婚宴呢!】
      云泽清俊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还没来的得及由悲伤中回过神,激动兴奋一下呈现:【哥哥是……】云泽一下红了脸。
      【嗯,清风叔说要替咱俩报仇,这一连串的折腾,他说是也得一连串地给折腾回来呢!用不着咱们烦恼。】
      【那么我那个大门呢?】
      【傻瓜,亏你还记得这事,咱爹说了,要大大地举办一场落成典礼呢!】
      【嗯,要等落成之后,立马跟……跟哥哥结婚,然后永远在一块儿。】
      【嗯,永远在一块儿。】
      窗外夕阳西斜,微风轻抚,正已紧拥怀里的男人看着窗外的景象,有些迫切地等待大门落成的日子赶快到来,因为,他好想带着爱人离开这儿!这个地方他还真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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