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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昼锦贵胄心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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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的声音清婉如出谷黄鹂,曲调则颇有西域风情,而那把清婉的嗓音唱出的词意浅白,当中意境却似禅非禅,如斯感喟。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胤禛在心中默念着,那女子的声音却低了下去,只留余音缭绕半空,尚有一丝余韵在他心间缱绻不去……
直到丹臻出声,那女子才惊觉地回头,居然是个看起来是如此稚嫩的女孩。
只见她得体地向丹臻行礼,又告罪,胤禛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他注意到她虽然语气恭顺,却没有自称奴才,丹臻却丝毫不以为忤,言语中,两人竟似旧识。
“子皎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子皎无奈地对着胤禛拜了下去,唉,真是见谁都得拜,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胤禛微觉好笑,给他道吉祥?这可是宫里的奴才们相互问候的语句,但他只是淡淡地说,“起喀。”
子皎总算可以站直了,她疑惑地看看这四贝勒,却见他仍是淡淡地看着别处,那么刚才那种被观察、被审视的感觉从何而来呢?难道是这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冒充师爷夫子的丹臻?
“方才……子皎姑娘没事吧?不知姜茶喝下好些没有?”丹臻倒是关心地开口了。
“多谢王爷挂心,”子皎微笑,“子皎好多了。”
“刚才你唱的是什么曲儿?听着倒是挺新鲜。”丹臻问。
子皎脸上一热,“我随便乱唱的,市井小调罢了。”
胤禛微微扬眉,市井小调?听起来倒和往常听到的大不一样。
丹臻也暗暗讷罕,他已经向许嬷嬷打听了子皎的家世,知道她是打小在江南长大的,不过江南小调也不是这个味儿啊,这小姑娘——通文晓音,却都和一般人会的不太一样,当下只是笑道,“怎么不唱了?看来是咱们在这儿碍眼了,我倒想再听听呢。”
子皎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在这儿待了个把月,耳濡目染下来,她多少也明白这个时代对男女大防是多么重视的,像她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唱歌给两个陌生的大男人听呢,即使是像现在这样说话都是不妥的。
又见丹臻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而那四贝勒只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别处,怎么他们没有正事儿要办吗?那看来只能她先撤了,“许嬷嬷那儿还有功课呢,子皎就不打扰王爷和贝勒爷办正事儿了。”说着福了福。
丹臻犹豫了一下,失望地点点头,“那好吧。”他本想得空打听一下她是不是和哪个宗室贵人相熟,但见她一意要走也不好硬留,到底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今日的她比上回礼数周全,却感觉拘束多了。
子皎如释重负,她可不想和这些王爷贝勒什么的走得太近,万不小心又惹点事儿出来,可是有冤没处诉啊。
“等等,”丹臻却又叫住她。
子皎回头只见丹臻冲她微笑着,“上回那幅画,我晚些时候会差人送到府上,不知子皎姑娘何时在家?”
“我……不用了吧?王爷太客气了!”子皎忙推辞,要是送到家里,让阿玛知道前因后果,她还要不要活了,念都被念死了。
“哪里,”见子皎气急败坏的推辞,丹臻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我允诺送给子皎姑娘的,岂能言而无信呢!一定送到。”
平白又多了件心事,子皎暗叫倒霉,又觉得四贝勒那审视探究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两人望着子皎走远,沉默片刻,还是胤禛先开口,“王爷今日约我来此,只是要交待祭器的事儿?”
丹臻脸上柔和渐渐褪去,“四阿哥,我近年来旧疾一直反复难愈,许多事情都力有不殆,手头的事儿但凡能安排的,本王都想趁早安排了,免得……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胤禛听着这话里大有不祥的意味,不由得微微皱了眉,但他为人谨慎,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丹臻,等他的下文。
“上回皇上虽然只封了四阿哥多罗贝勒,但心里对你还是看中的,这些年来,本王看着这么多皇阿哥里头,四阿哥非但行事端方,对太子也最为尽心竭力。”
胤禛垂目道,“多谢王爷谬赞,辅佐太子是我等人臣的本份。”
“不错,我亦如是认为,但是……”丹臻转头直视胤禛的双眼,“犬子衍浔近日与直郡王来往过密,四阿哥想是早已得知。”
胤禛不置可否地笑笑,“衍浔贝勒和大阿哥同在兵部理事儿,原该比旁人走动得频繁些。”
丹臻轻叹,“我直说了吧,万事皆因这嫡长之争而起。”
胤禛面色微变,随即省起丹臻所指并非太子胤礽与皇长子胤禔,原来丹臻生有三子,长子衍时年幼即殇,府中现以二十岁的衍浔为长,十五岁时就被封为贝勒,而十一岁的衍潢却是嫡子,只是一向多病,尚未封爵,想来这衍浔便因此而动起了脑筋,便问道,“衍潢近来身体如何?”
丹臻道,“衍潢自幼赢弱,常加调理却也并无大碍,我已递了摺子,请皇上早日册封世子,以免衍浔多作他念,只怕他不知轻重,与人钻营谋划,惹恼了太子,那就是和皇上过不去了,我这个当阿玛的又怎能在家安心养病。”
胤禛道,“难为王爷考虑得如此周全,想来衍浔贝勒终能体会您的一片苦心。”
丹臻苦笑道,“我的话,衍浔若能听进一半便是幸事了,无论如何还望四阿哥从中斡旋。”
有些话说得太明了也没意思,胤禛目光闪动,“我自当尽力,相信王爷也会对衍浔贝勒好言相劝。”
丹臻连连称是,“大阿哥虽是皇长子,处事却稍嫌急躁了些,”又似随意说道,“听闻皇上下月谒陵,直郡王此次却不在扈从之列。”
胤禛双眉微扬,但笑不语,心中暗暗诧异,这看似淡泊与世无争的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往年凡有巡幸,胤禔大都在扈从之列。去年四月,康熙巡视永定河堤,命胤禔留下负责鸠工疏濬,结果胤禔因一些小事与河道总督张鹏翮发生争执,康熙不悦,将胤禔召回,今年二月份再巡永定河时,就没让胤禔一起跟去,六月幸塞外胤禔虽扈从,但是在京的皇阿哥大多在扈从之列,此次谒陵胤禔又不在扈从名单上,朝中臣子们不免又暗自揣度康熙心中的风向此刻在往哪儿吹了。
丹臻却不再继续,转而开始说祭器物什的问题,胤禛也就顺着他表过不提。
却不知丹臻心中正在暗自摇头,这四贝勒果然和从前大不一样,上回康熙分封各子,一向勤勉的胤禛只封得多罗贝勒,缘由是康熙觉得此子性情喜怒不定,遇事容易急躁,有意多加磨砺,果然大受刺激的胤禛从此开始压制自己的脾性,平日不是忙于事务,就是在府中读书写字、研习佛经,硬生生地把自己磨成了个淡泊的性子。
胤禛和丹臻原本就不算太熟悉,如今一意谨言慎行的他又怎会随随便便地和丹臻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呢?
显亲王担心的事情,胤禛心中雪亮,衍浔和胤禔从往颇密,还帮着胤禔四处笼络臣工,在太子周围安插眼线,这还不够,前些天居然还打上了顾八代的主意,胤禛得知后不由得暗自恚怒,这大阿哥也太急不可待了吧?皇阿玛不过是面上对太子冷淡些,他就弄出这么多动作。
衍浔与乃父不肖之处就在于,丹臻在朝中一向不结朋党,和谁都是客气中透着生分,虽与明珠之子容若交好,但二人来往都是只谈诗赋词曲,不议政事,而衍浔先是入了明珠一党,与索额图一党交恶,然后又和大阿哥走得热络。
从某种方面来说,胤禛对丹臻还是颇为欣赏的。
此刻听着这位堂兄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细絮地说着祭器和户部其他相关事宜,胤禛心中泛上一丝酸楚。
也罢,胤禛暗暗摇头,衍浔只要别做得太过火,他便帮他一把,不然太子那边也确实放不过他。
且说子皎当晚回到家,心中只担心丹臻不知何时会把那幅画送来,又不知魏其珉会如何看待此事,难免心神不宁。
吃完晚饭,那魏其珉忽然到她们小屋来了。
秀瑛忙让喜儿看座上茶,魏其珉却摆手道,“不必忙,我有些话想和皎儿谈谈。”
子皎一惊,难道那画……她抬头看看魏其珉,只见他脸色平和,不像是有什么疑问或怒气,那神情中带着些犹豫——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秀瑛见机忙要带着喜儿回避出去,魏其珉却又阻止道,“皎儿跟我出去吧。”
子皎定定神,向秀瑛笑笑,披上锦缎夹棉一口钟,便跟着魏其珉走了出去。
夜色已然笼罩,院子里杂役丫鬟一个也不见,魏其珉提着一只竹骨绢丝灯笼,昏黄不定的光线照着他那石青补服上的八品文官鹌鹑绣纹,忽明忽暗的,透着几分萧瑟。
子皎默默跟在魏其珉身后,穿过庭院,走出后门,只见一架二抬小轿已经默默地等在那儿了。
上了轿,厚重的轿帘便沉沉地放下,狭隘的空间中一丝光也不透,子皎只觉得轿子摇摇晃晃,忽而左弯忽而右拐地走着。
走了小半刻钟,轿子停了下来。
魏其珉亲自挑开轿帘,伸手将子皎扶出轿来。
只见轿子停在一个深巷小院的后门,子皎忐忑地随着魏其珉向那紧闭的木门走去,魏其珉忽然回过身来,子皎止步不及险些撞上,她后退一步,抬头看向他。
“皎儿,今夜无论你见到谁,听了什么话,都只能放在心里,懂吗?”
黑暗中,子皎只看到魏其珉的双眼闪着微光,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吱呀一声,那小门开了,一个神色木然的中年女子站在门后,“主子等着呢,快来吧。”说着接过魏其珉手中的灯笼在前头引路。
子皎亦步亦趋地跟在魏其珉身后,一路行来,只觉这院落大得比较夸张,不知是谁家府邸,大大小小的花园穿过一个又一个,七拐八弯的绕过四五幢廊屋围成的四合院落,暗夜微光中,那微微弯曲着伸向夜空的重檐下,屋内明亮的光线透过窗上的白色棉纸,安静地照亮着檐廊,偶尔遇到一两个丫鬟小厮,都如幽灵般地退立在路边。
那中年女子终于停在一幢廊屋前,只听那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谈笑声。站在屋前的两个小厮中,一个迎上来接过灯笼,另一个则恭敬地走到那廊屋的门边,轻轻敲门道,“启禀主子,章嬷嬷把人带来了。”
屋中谈笑声顿止,片刻,一个清冷的声音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门开时,子皎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只见房中三人中倒有两个眼熟的,正对门坐着的赫然便是那九爷和十爷,而另一个背对着门的男子也回过头来。
那双如月清辉般淡定温雅的双眸看向子皎,带着一丝探究,些许评估,几分明了,仿佛直看到子皎的心底里去。
子皎怔在当场,刹时间,她能想到的只有诗经中的句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注2]
“奴才魏其珉给八贝勒请安!给九爷十爷请安!”魏其珉走上几步跪下请安。
子皎回过神来,识相地低下头,“奴才魏佳子皎给八贝勒请安,给九爷十爷请安。”一边娉娉蹲下行礼。
“免了免了,” 胤誐道,“都过来说话吧。”
“嗻。”魏其珉恭敬地应道。
子皎站起身,跟着往里走了几步,房门已经关上,她隐约明白眼前这几位爷可能是要跟自己交待些什么,谁让她是棋子呢?
也算是女特工吧,从这方面想想也不是不兴奋的,但是子皎毕竟明白这不是007电影,对她这枚小棋子而言,不但惊险刺激难有之,浪漫柔情亦欠奉,恐怕还很容易把小命送掉,谁让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呢?在封建社会,这就意味着命如草芥。
是谁说穿越好的?要到古代,要穿也得穿成个男儿身啊,像她现在这样,没身份没地位,身不由已,碰上谁都得拜,以后说不定还要出卖色相……
这边子皎越想越沮丧,那边的三位爷却都在打量着她。
这几日得许嬷嬷密报,子皎的表现在众秀女里是拔尖的,行为也都很得体,又经过再三的调查,她的身份绝无可疑之处。
再看这娇怯怯立在那儿的女孩,虽非倾国之貌,却别有一番风姿。
“魏佳子皎。”
“嗻。”子皎一凛,她叮嘱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小心来应对这些天潢贵胄。
胤禟满意地看着躬下身去的子皎,“到底是学了规矩,许嬷嬷教得还不错。”
子皎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本姑娘我就当是在演戏,角逐奥斯卡最佳女主。
然而一直躬着身毕竟是吃力的。
“行了,不用拘礼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给子皎解了围,正是八贝勒胤禩,他在上首坐下,看着子皎,“在内务府可还惯?”
“回八贝勒的话,奴才如何当得起惯不惯的,这本是八贝勒、九爷、十爷的恩典,也是奴才全家的福分。”子皎低眉顺目地答道。
“嗯,”胤禩微微颔首,“你既是我旗下的,凡事儿自有我安排着,我看你也是个知礼懂事儿的,往后有什么差使想必也会用心办好。”
“但凭贝勒爷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有些别扭地说着场面话,子皎心里有点发虚,要给她什么差使了?她忍不住微微抬眼看了看胤禩,只见他仍是用那温和中带着丝疏离的目光看着她——奇怪,这样温润俊雅的人才,为何骨子里透出的是那么森冷的气质呢?这样温和的目光中,又如何搀夹些淡淡的忧伤呢?
一定是她的错觉……子皎复又低下头去,这些皇子龙孙哪来的忧伤,至于那森冷气质么,不用说,自然是用来吓唬她这个奴才的,一个不顺眼,恐怕就会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眼见子皎的眉眼中露出些许不恭敬,胤禟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那双狭长的眼睛更显细长。
好个小女子,学来的礼数不过徒具表相罢了。
胤禩却只微微一笑,笑意却是未到眼中,“何需你赴汤蹈火,只要你用心当差,这事儿总会顺着你的意……罢了,今儿不说这个,让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入了旗都少不了要来应个卯罢了。”
“奴才理会得,认清主子最是要紧不过。”子皎同样带上一丝未到眼中的笑意,不卑不亢回道。
胤禩双眉微扬,“果然是个伶俐的,你阿玛说得没错啊。”
子皎一怔,抬头看向站在边上的魏其珉,是他荐的她?推荐养女去当没有退路的过河卒子?
魏其珉不动声色,“全仰仗贝勒爷栽培,奴才和小女感激不尽!”
胤禩点点头,“用心办差便好,我自不会亏待了你,夜了,道乏吧。”
看着两人告退,胤誐不解地眨眨眼,“八哥,今儿就这么着了?咱们不是该把事儿跟他们交待交待么?”
“八哥可是觉得——这丫头不稳妥?” 胤禟挑起眉。
胤禩沉吟着望向门外,“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丫头。”
胤禟若有所思。
胤誐却大大地不以为然,端起茶灌了一口才道,“八哥也太看得起她了!老九也是,何至于如此小心,任她有天大本事,不过是爷手里的蚂蚱,还能蹦达到天上去不成?”
胤禟脸一沉,“老十,你这莽性子得好好改改,哪怕装也给爷装个出来。”
胤誐不服气地站了起来,“爷装什么?爷才不学老四,那副虚伪样得叫人瞧着糁得慌!”
“老十!”胤禩严厉地喝止道,“这话休要在我府中提起,四哥哪儿不对你十爷的盘了,你我兄弟不都是为了皇阿玛办事儿吗?”
胤誐不敢顶嘴,脸有悻色地坐下猛喝茶,胤禟也有几分尴尬。
“至于这魏佳家的,可用,不可不防。” 胤禩温和的脸上透出几分冷意。
众多皇阿哥中,以八阿哥胤禩在朝野里的人缘最好,对人对事,他都力求尽善尽美,有着“八贤王”的美誉。从满人“子以母贵”的习俗来说,胤禩的生母卫氏是包衣宫婢出身,此时也不过是个嫔,而九阿哥胤禟生母是宜妃郭络罗氏,胤誐生母是七年前过世的温僖贵妃钮祜禄氏,因此这二位阿哥的身份可说是远高过八阿哥,但近几年竟也都跟在胤禩身后,甘为其牛耳,由此可见胤禩的过人之处了。
自太子失宠于皇阿玛,皇阿哥们都动起了心思,大阿哥自是不必说,口碑载道的八阿哥也难免心动,只是储位并非空虚,也只有大阿哥这个莽武之夫才会明打明的生事儿。
欲成大事者,怎能不耳清目明,因此培植自己的耳目就尤为重要。此次选秀,胤禟物色了七八个下五旗的秀女,其中又以这魏佳氏各方面最为出类拔萃,现在看来,也玄哪!
实在是秀女中聪慧机敏的少,平庸木讷的多,但这魏佳氏固然美貌兼备机敏,却总让人不太放心,胤禩微微皱眉,还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只是一枚棋子,最多——最多变成弃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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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康熙行兵宁夏,命太子居守京城监国,后来听到流言说太子行事与平常大不一样,竟似欲逼宫自立,不管是真是假,康熙得询后立马回銮,雷厉风行地处理掉了引起事端的人,但是从此对太子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全心全意地眷爱有加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储君已经长大了,他身后的势力也在随之成长,对自己的皇权造成了一定的危胁。
注2:出自诗经《国风•卫风》中的《淇奥》,大意是称赞男子俊雅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