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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衰草连天无意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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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原因,没有按时更新都是不对的,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国庆本想在家好好更新,没想到来了几个项目,实在是忙不过来,发现大家还在等,实在是内疚....趁现在赶快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啊~不过这两天还是没有更新,实在是太忙了.
透露一下,某临是摄影师,有时候会很空,不过忙起来的时候,时间真的由不得自己安排,希望大家能体谅....
某临没有存稿了,只好写多少更多少了,心急的亲们可以常来看看,想一次看多一些的亲们一周来一次也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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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众人又拔营起程,当晚在三岔口结营休整,第二日又开拔,晚上在偏嶺结营。就这样一站一歇,陆续经过喇嘛洞,七间房,又到了喀喇和屯,从这里开始,终于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塞外了。
本来远远地看到一个硕大的行宫,子皎还激动了一阵,以为那就是著名的避暑山庄。
“避暑山庄?”老王妃一脸莫明,“从未听说过,不过听太后提过皇上确是有意在热河建行宫,还在选址呢。”
子皎缩缩头,难道避暑山庄这会儿还没造起来?
原来这喀喇和屯行宫原是顺治年间由摄政王多尔衮谕建的避暑城,顺治七年七月始建,多尔衮当年十一月出猎塞外,在喀喇和屯住了一个月不到,十二月九日就在喀喇和屯薨逝了,后来顺治帝因罪多尔衮,方谕工程著即停止,这工地也就荒废了五十多年,直到今年年初康熙才下令开始修整,这会儿也不过刚刚修葺了个轮廓,自是住不得人的。
据说康熙的意思是要在这儿多待几天,随便看看行宫修建的进度。
役匠们早已搭起营帐,这会儿正在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草草用过晚膳之后,子皎撇开其他人,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大营,往无人的草原深处走去。
三百年前的草原果然要青翠许多,由于纬度比较高,天黑得比较晚,这会已是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多八点不到的样子,天色依然明亮。
身后大营渐渐远了,子皎不敢再走远,便在长草上坐下,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草原风劲,白云在风中静静地变幻造型。耳边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及膝的长草随风拂动,远处隐隐传来牛羊叫声,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明知心竹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可是坐在如画风景中,却是懒于起身,子皎向后倒下,躺在草丛中眯眼望向天空,那么纯粹得让人揪心的蓝,多么近,又那么远。
恍惚中渐渐迷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正在半睡半醒间,忽听到有人踩着长草窸窸唆唆地向这边走来。
“此处无人,你便说吧。”
一听这声音,子皎一下子惊醒过来,只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慢了。
又听一个略为尖细的声音恭敬地说,“嗻,奴才该死,太子殿下万金之躯……”
“你最好别再让我听这些个废话。”太子冷冷地打断他。
“嗻,索大人让奴才来给太子殿下带句话。”那太监的声音微微颤抖。
“说。”
“索大人说,兵部的简奎五与杜默臣,刑部的阿进泰、苏赫陈与倪雅汉已收为殿下所用,有此五人助力,大事可成也,”他顿了顿,又小心地说道,“此次扈行虽由直郡王负责护驾事宜,可是统领佐尔桑是咱们的人,京中有索大人主持大局,扈行中若有好时机,望殿下能速作决断。”
太子久久地沉默着,子皎冷汗浸透了整个后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出来看个风景打个盹,都能听到这样的谋逆私语,她不想不明不白地被灭口啊……
“殿下,近日相府之外常有形迹可疑之人出没,就是太子殿下身边,也是人蛇混杂,忠奸难辨,若尽是其他阿哥们的人倒也罢了,只是殿下身边的赵信,索大人已经查实千真万确是皇上的人,赵信所涉甚深,殿下千万要小心才是。”
太子冷哼道,“赵信之事我早已知晓,你让叔姥爷不必担心。”
“嗻,殿下英明,”那太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不知太子是否有其他口信,奴才也好一并带回去。”
太子沉默片刻,长吁一口气,“你告诉叔姥爷,就说,皇阿玛对弘晢甚好,对我也并无何不妥之处,一切事宜,待我回京再作定夺吧。”
“殿下——”那太监急道,“皇上确已生疑,今时不同往日,殿下还是听索大人的,早下决断,以免贻误大好时机啊!”
“住口!”太子断然喝止,“你只管回去照禀便是!”
见无法劝服,那太监只得跪下行礼,“……嗻,奴才告退了,望殿下多多保重。”
听声音,那太监窸窸唆唆地走远了,那太子怎么还不走呐?子皎屏气凝神,侧耳倾听,除了风声草声和远处营地的声音,就是太子那细细的呼吸声。
暮色已经降临,天空由湛蓝变为深蓝,明亮的星星像一盏盏灯,半圆的月亮挂在幽蓝深邃的穹空中。
即使是盛夏,草原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身下枕着长草,而泥土的湿气渐渐氲透了她的衣衫,寒意彻骨。而长期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只觉得颈椎僵硬,浑身的关节都难受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还不走呢?
子皎苦不堪言,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把方才的对话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索大人,应该是索额图吧?她的历史虽然一塌胡涂,《鹿鼎记》总还是看过四五遍的,又经过许嬷嬷的强化培训,子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毕竟是本朝风云人物之一,说起来,还算是她这本尊的仇人。
索额图的侄女就是太子的生母孝诚皇后赫舍里氏,作为太子党的主心骨,太子也要尊他一声叔姥爷,在太子年幼之时,明珠与索额图权势相侔,互相仇轧,后来明珠倒台了,索额图一头势大,却也难以长久,因此在去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年九月以老致仕。可惜走下了朝堂,争斗也远没有停止,被康熙日渐摈弃的索额图,早已把希望寄托在了太子身上,现时他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把储君拱上正位。
做人果然还是要有点目标才好啊,不过,塞外逼宫,行不行啊……子皎暗忖,感觉上是注定失败的,比起索额图,太子倒底是清醒一些,毕竟这人生目标还是不要和最高统治者的利益相抵触为好啊。
只听太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子皎忽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了,不管雍正是谁,反正绝对不是眼前这位太子。
无论他等了多久,那个位子终究不是他的。
“格格——”
“皎格格——”
远处传来隐隐的叫声,子皎微微一惊,心竹在找她了,是了,她出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吧,想必心竹急坏了。
听到远处的呼唤,太子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环顾四周,但见衰草连天,不见半个人影,这隐匿在草丛之中随风起伏的细微节奏,此刻听来,越来越像是呼吸声。
他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离子皎仅有几步之遥了。
听着太子缓缓走近,长草中,子皎早已浑身冰凉,关节僵硬,颈后的冷汗泠泠而下,虽然屏住了呼吸,可是如擂的心跳那么清晰地响彻耳边。
太子又往前踏了一步。
绝望中,子皎忽然浮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自己现在跳起来,先吓太子一大跳,然后再亡命狂奔,不知有几分逃生的希望?
太子——据说箭法不错,骑术也不错,不知道短跑的暴发力如何?
想来再怎么样也要比她这副身体要强吧……再说,只要被太子认出她,就算此刻逃了又有什么用?子皎丧气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格格——”
心竹的声音又近了一些。
太子又迟疑了片刻,终于转身快步离去。
听着太子脚步声远去,子皎一下子松了口气,浑身瘫软下来,却仍然不敢起身,毕竟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太容易暴露目标了。
谨慎是美德,沉不住气的人往往死得比较快。
子皎这才刚活出一点意趣,暂时还不想死。
只能听着心竹焦急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天色全黑,子皎才慢慢站起身来。四下一片黑暗,寒意袭人,就算还有暗哨没下班估计能见度也比较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顾不得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便往大营走去。
走近大营才想起来门口是有守卫的,太子只要留个心眼吩咐一声,还怕抓不到她吗?
要不,就这样不回去了?从此海阔天空任我行?子皎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不,还是不行,且不说她此刻身无分文,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仓猝出逃能逍遥得起来才叫奇怪,再说她也是正式注册的固山格格,要是就这么消失了,别说心竹难逃一死,就连这些当值的侍卫恐怕也难逃责罚。
怎么办……
正作没理会处,忽听身后传来几骑马蹄声,子皎头颈微僵,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难道,今日还是在劫难逃……
马蹄声近,当先一人看到了她,勒住马,略带困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子皎?”
是他!
子皎松懈下来,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不胜欢喜的笑容,“四爷!”
来人正是胤禛,他骑了一整天的快马,满脸风尘倦色又兼心事重重,此刻见了子皎明媚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暖,只觉得周围夜色都明亮了几分。
前日蒙古扎赖特部的固山贝子纳逊身故,康熙命胤禛和礼部侍郎阿伊克前往致祭,本当待大殓之后才归队,可是今晨康熙又遣人谕他快马赶回喀喇和屯营地,是以他只带了一名贴身护卫,四匹快马不停轮换着星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这个纤巧的身影,虽然没看清面容,可那抹素白却让他心中一动——除了她,还有谁会着一身缟素?
“子皎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营外?”他疑惑地留意到她的后背是湿的,还粘着几根青草。
“我,我……”子皎不知该如何解释,犹豫了一下,索性直视他的双眼,“子皎此时不便解释,不知四爷能否行个方便?带子皎进去?”
胤禛微微扬眉。
子皎一咬牙,决定信他,“子皎此刻身在营外,不便让他人知晓,嗣后自会向四爷解释。”
胤禛低头凝视着她,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既是如此,胤禛自当效劳。”潇洒地一挥手,“傅鼐。”
跟在胤禛后头的那名侍卫跳下马,向子皎抱拳,“奴才傅鼐见过格格,此地不便,恕奴才失礼了。”
子皎忙道,“傅侍卫免礼。”
傅鼐忙解下长长的大氅又摘下帽子递给子皎,待子皎穿戴好,又牵过一匹马。
胤禛微笑道,“子皎骑马无碍吧?”
子皎忙点头,“没问题。”
“那就好,”他颔首,“一会儿就委屈子皎当一回侍卫了。” 傅鼐会意地从怀中又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子皎。
昏暗中匆匆一瞥,只见那木制腰牌上依稀有年号和衙门的火印戳记,还刻有侍卫阿楚勒,年二十一,面白无须。子皎苦笑,居然连面容特征都有,还好不用贴照片。
子皎将腰牌系好,骑上马,胤禛见她整个身子都被长长的大氅遮住了,不露一点白衣,小小的脸庞也被有些宽大的帽子掩去一半,黑暗中若是不细看倒也过得去,便一挥手,“走吧。”
到得营前,自有侍卫上前核对,见了胤禛忙打千请安,“原来是四贝勒,奴才们请四贝勒万安!”
子皎骑着马,紧张地缩在傅鼐身后,只见胤禛眉头微蹙,一张标准的冰山脸,“起喀,皇上急召本贝勒,你们快些检查吧。”
侍卫忙赔笑,“奴才不敢误了贝勒爷的事儿,爷请吧!”
“规矩切不可乱,” 胤禛扫了那侍卫一眼,又回身对子皎他们道,“傅鼐,阿楚勒,把腰牌拿出来。”
“嗻!”
子皎摘下腰牌递给傅鼐,傅鼐把两块腰牌一块儿递给那侍卫。
那侍卫只得接过,草草看了一眼便躬身递还,“确是无误,贝勒爷快进去吧。”
三人四马一掠而过,在两个营帐中间无人的过道中略停了停。
子皎下马,交还大氅和腰牌,“今日多谢四爷了。”
傅鼐识趣地骑马走开几步,胤禛微微一笑,“既要谢我,还需多些诚意才是。” 难得调侃的语气,炯炯目光直视她微怔的表情。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子皎尴尬又无奈地瞥了一眼傅鼐的背影,斟酌着说,“不是有句老话叫大恩不言谢么……四爷仗义相助,子皎无以为报,只能——”硬生生吞下后面四个字,好险,差点失言,八点档的港片看多了……她额上冒出汗来,“只能来日……呵呵……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四爷请吧。”小器,于他不过举手之劳尔,还要和她计较。
胤禛哑然失笑,“哪里学来的切口,罢了,我还要去缴旨,你快回帐吧,明日得空了再来审你。”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一拨辔头,自骑马去了。
子皎吁了口气,赶快往自己的帐子走去,想到心竹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不由得越走越快。
掀开帐帘,只见心竹双眼红肿地跪坐在榻边,见她进来双眼一亮,猛然站起来,“格格!”旋即冲了过来一下子抱住子皎,哭道,“格格您去哪儿了,奴婢担心死了……”
子皎内疚地轻抚她哭得不断抽动的后背,歉然道,“我去散步了,在草地上睡了一觉……”
“格格!”心竹气结,“您怎么能——”
“心竹……”在心竹有些凶狠的目光下,子皎心虚地笑,“我错了还不行么……”
心竹无奈地摇头,“格格啊,奴婢真是拿您没法子……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奴婢得赶快去通知十四阿哥,他还在派人四处找您呢!”
“什么?”子皎一惊,抓着心竹的双肩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为何不能让我知道?”门口传来一个阴郁的声音,子皎慢慢松开双手,回过身去,十四阿哥胤祯站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心竹倒是面带喜色,“奴婢给十四爷请安了!奴婢正要去找十四爷呢,格格已经平安回来了。”
胤祯哼了一声,“我已经瞧见了,你家格格平安得紧。”
子皎有些慌乱地行礼,“子皎给十四阿哥请安,有劳十四阿哥了。”
胤祯狐疑地注视着她,“这可真是奇怪了,我的人找遍了营地也不见你,难道你跑到外头去了?”
子皎闻言心中呯呯乱跳,十四阿哥会不会告诉太子?或者不用他去说什么,以这小屁孩咋手鲁莽的个性,恐怕早就弄得众人皆知了吧……完了完了,她马上就要被灭口了……
“格格您怎么了?”心竹焦急地问道,“您哪里不舒服吗?”
胤祯脸色愈加阴沉,他大步逼近,那浓浓的压迫感和他眼中煞气让边上的心竹吓得后退了几步,他重重哼了一声,死死盯着子皎的脸,“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可惜子皎不吃这一套,她是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看着他阴云密布的凶狠表情,子皎反而镇定下来,抬抬眉毛,扯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十四阿哥什么时候开始负责失踪人口了?”
胤祯双眼微眯,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茫,“就从看到你家丫鬟哭天抹泪开始的。”
子皎一怔,看向一旁的心竹,心竹的眼圈兀自红肿,见状忙点点头,“格格,确实是奴婢因为找不到格格,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正好被十四爷瞧见,所以……”她期期艾艾地望着子皎,可怜兮兮地咬着下唇,“格格,您要怪就怪奴婢吧,十四爷实在是好心……”
子皎再不知好歹也知道眼前这两人是关心自己,虽然心竹一口一个“十四爷”让她听着不太顺耳,可是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她马上爽快地承认错误,“明白了,是子皎行事不周,叨扰十四阿哥了,实在是抱歉。”表情诚恳,语气也够诚恳,这样总行了吧?
“你——”胤祯却更加郁闷,“你定要和我如此生分么!”
子皎无奈地苦笑,不和你这小屁孩保持点距离能行么……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消沉的表情幽怨的眼神,配上低哑渐隐的嗓音,别说旁观者,就是连子皎自己都要觉得是她在欺负这位十四阿哥了。
前面说过吧,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