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笑谈》华那砂

40、小算盘2

　　“众卿家这是何故？”裴灵故作惊讶，颜风在一旁扁眼，心里吐槽，你倒是装，装B就你最行。
　　一个站得比较前面的官扫了某个方向一眼，跨步出列，“皇上，立后之事，随意不得，一国之母，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责任重大绝非颜风此种女子可担，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裴灵一手直着下巴，眼神把每个官员都略一遍，唇边带笑。那些官员们是低着头看不见，从颜风的角度看，不知为何，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颜风——也挺好的呀。”话尾拖得长长的，裴灵一手敲着桌面，嘴角扯着弧度说，那表情颜风不懂怎么形容，看起来有些……嗯，无情。
　　敲击桌面是下意识的行为，颜风瞪着眼看裴灵的手指，敲一下，顿一下，再敲一下，这表示他已经有点不耐烦，需要借助某些动作来分散注意力，避免情绪过激。
　　“颜风出身民间，又从歌舞乐坊，身份底下。进宫以来不循祖训规矩，身着男装随意散漫，还把乐坊习惯搬到后宫，弄得后宫乌烟瘴气。前段时间还冲撞了两位贵妃，无礼傲慢，十分嚣张。”
　　那站着稍远的一个官说了一串，其他官员窃窃私语，说的都是颜风扰乱后宫乱了规矩什么的，有些还挺大声的：“……贱民……”
　　此刻颜风其实没空理会其他人说的话，因为她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旁边裴灵浑身的气压迅速降低，冷得她汗毛直立，她清楚感觉到裴灵十分不满。
　　虽然挺可怕的，但是颜风心里也很开心。会为了自己受骂而生气，裴灵也算是不错啦。虽然认识不深，但自己帮他忙，作为皇帝，他会为自己着想，也不算没心没肺。因为这样的感觉，颜风越发安心，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裴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颜风朝自己笑了笑，于是也扬起了笑容。这笑容十分自信，看起来他早就有底了。
　　裴灵扫视着大小官员，正要说话，没想到却被人抢了话头。
　　“皇上，各位大人，请听妾身一言。”温婉大方的嗓音从裴灵另一边传来，颜风伸出头一看，只见如妃仪态万千地站了起来，朝裴灵行礼，对着文武百说话，声音悠悠扬扬地，竟然传出去了很远。
　　“妾身出身商贾之家，承蒙皇恩，受诏入宫伺候皇上。虽然自小读得几本书，认识的道理也不多，但妾身也有幸能入宫服侍天子。”她微笑着，一派大度，显示着大家风范。
　　“妾身相信皇上，只要是皇上选的，妾身相信此人便是绝无仅有、优秀非凡的。各位大人，还请听妾身一句，既然皇上做出了选择，颜姑娘就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况且今日有外使在场，实在不宜讨论立后之事，请各位大人择期再讨论吧。”说完，她继续仪态万千地行礼，落座。
　　须臾，座下纷纷议论起来，虽然也有人觉得不服气，但慢慢地言论逐渐归于同意颜风准皇后的身份。颜风自己听得是哭笑不得，却见裴灵一直看着如妃，似笑非笑的模样。
　　颜风心里“噔”一下，莫明地心里有些慌。
　　“启奏吾皇。”站在比较靠前面跟祈释远并列的一个人出列了，他低着头恭敬地说话，“皇上，臣私以为，如妃娘娘德貌双绝，雍容大度，颇有我大玥之风范，臣斗胆，请皇上立如妃为后。”
　　这一下子，下面立刻炸开了锅一样，众大臣议论纷纷，再看几个当事人，如妃不断推辞，表情也十分谦逊，但眼神中的愉悦，显示着这样的走向正中她心意。反观容妃却目瞪口呆，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呆愣得反应不过来。而身为如妃的亲哥祈释远从一开始就只是随着大臣们站了起来，却从头到尾都未出声，脸上的表情不动如山，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场面还真是精彩纷呈，裴灵没冒一个字，下面的局势已经变了好几番，真是比小说还复杂多变。
　　颜风兀自感叹，看见裴灵似笑非笑地看自己，那表情似乎在说，看，这就是宫廷政治。
　　颜风耸肩，表示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被卷进来充当挡箭牌而已，她是池鱼，遭到无妄之灾罢了。
　　裴灵喷笑，这下是真的开心笑了起来，颜风朝天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示意他，皇上啊，在这么多人面前，千万别笑到打滚，太难看了。
　　裴灵一手捂着嘴巴，一边跟颜风挤眉弄眼，没办法，你的娱乐效果太强了。
　　颜风抽了一下，在裴灵眼中，她的作用就是娱乐他吧。
　　不知何时下面的议论已经停了，站在前头的几个大臣看见皇上一直在跟颜风在“眉目传情”，可能觉得皇上对颜风喜爱太甚，他们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让皇上回心转意，于是聪明地不再言语了。
　　而有些脑袋不灵光的，就直接撞枪口上了。
　　“皇上，”刚才提议让如妃为后的那个人再次出列，“请皇上决断，废颜风，立如妃为后。”
　　这样的言论已经非常大逆不道了，颜风只见裴灵脸部肌肉不可察觉地跳了一下，收拾了所有的笑意，冷着脸转头看向那人，看了良久。
　　“秦潮，你这是在替朕做决定？”
　　“……微臣不敢。”秦潮行礼，“臣一心为大玥着想，今日请外使们作见证，请皇上决断。”
　　老实说，立后这种“家务事”实在不该在有外使在场的时候说，这样只能让外使坐在一旁看笑话，暗地耻笑玥朝皇帝连选老婆这种事都没办法决定，而且还被大臣们逼到后无退路，狼狈不堪。
　　而秦潮的言论等于给皇帝难堪逼着皇帝让如妃当皇后，虽然颜风不了解他是个什么官，但他触怒了龙颜，身家性命堪忧。
　　裴灵一声轻嗤，“秦潮，当年你爹以死直谏，先皇承诺他子孙世代享有皇亲特权且直谏不死，但这并不表示你就可以随便行事。触怒了朕，一样要被治罪。”
　　秦潮浑身一颤，冷汗不止，偷偷看了一眼祈释远，慌忙道：“臣……不敢，皇上息怒。臣只是……忠义直言。”
　　“好个忠义之言。”裴灵大笑，“秦王爷，朕免你直言无罪。”
　　秦潮瞪大双眼，他以为自己已经一脚跨进了鬼门关，谁想到又出来了。就他刚才的言论，皇上不杀他也要给他仗刑，谁知道皇上竟然不生气了？！
　　“不过么……”裴灵一出声，秦潮的心又吊了起来。
　　“不过秦王爷，”裴灵笑得很愉悦，“朕尚未册封皇后，你怎么说是‘废’皇后呢？好像颜姑娘已经是朕的皇后一样。”
　　他站起来，好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你们说，朕立了皇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