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 情缘（清穿）》快乐小窝

29、传承

　　第一天除了晚上大家聊了一下，她主要负责好好休息，调整作息时间。
　　第二天开始，清雅很老实的跟着嬷嬷学习如何照顾病人、怎样侍药，否则汤汤水水的中药真不容易让病人喝下去。
　　第三天晚上，懒得去族学混日子的弟弟悄悄的对她说，阿玛已经和十三阿哥见过了。结果虽然没和大家说，但看阿玛当晚的脸色还好，看来相处愉快。
　　第四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连袂来家里，打着询问清雅哪天可以正式奉旨侍疾问药的名义，与全家人见了面，并留下进了晚膳。
　　第五天一大早，四阿哥亲自来接了清雅，进了明珠府，正式奉应承差。
　　对于明珠府清雅是很熟悉的，尤其是后院，每逢年节都要小住几日，这次办差虽说是公事，已经在明珠病房旁边准备了给她休息的房间，但清雅称呼二嫂、现帮助二伯母理家负责后院事务、二哥富尔敦（纳兰性德的嫡长子）的福晋早早就收拾了她一贯住着的院子，摆设着她用惯的家什，再把她带来的东西放了进去。
　　清雅先在后院见了一圈人，行了无数的礼，终于从愁云惨雾的气氛中逃离出来。不等她多喘几口气，医正大人又来见她，因为是皇差，格外谨慎的大人交给她满满几页纸的注意事项，让她小心照顾。
　　过后的二天，她一直跟随着原先侍药的嬷嬷更具体的学习、熟悉着照顾病人的过程，人事的安排，直到她完全掌握。
　　第三天开始，她上工了。
　　首先她运用现代工作流程化的原理，把整个工作过程分割成几部分，安排专人专做，并指定了负责人，如果有变化直接吩咐负责人，他们去调整下面更多的属下；
　　然后根据工作量重新安排了仆人工作时间，并进行合理的轮换制；
　　因为是皇差，医正大人用药必然趋向保守和缓，所以又请了几位在京城比较有名气的医馆供奉，不顾医正大人的脸色，每次用药前都多方探问，甚至还派人询问了神父是否有更有效的西药；
　　最后安排了几名常在外面跑、有几分见识的随从，随时将明珠的情况或婉转、或通直的报送给各个应该得到消息的府门。
　　一系列措施紧急实行之后，混乱的局面被有效的控制住了，差事开始有条不紊，整个府邸的气氛终于有所和缓。
　　每天都很忙，请见的、请示的、递话的、回话的、询问病情的、来回传消息的……别人都能轮换，只她不行，白天黑夜的没有准时休息的时候，没办法，只能随时工作、随时休息，困了、累了去旁边的房间躺一下，不等真的睡踏实又被各种杂事摧着起来。除了明珠，她没有心力关注其他的人、事。
　　不知怎么，清雅觉得躺在床上的明珠在清醒的时候，总是用一种评估的眼光观察她，在又累又乏的身体状况下，被无数杂事的淹没中，她无力思考这种非同寻常的眼神的意义，更没办法躲藏，只好做视而不见状。
　　明珠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精力十足，不停的接见族人和外人；坏的时候甚至医正大人已经下了病危结论。
　　清雅就在放松和紧张并行的神精中，努力让明珠感到舒适。
　　这一天，明珠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接连见了好几个人之后，再度召见了纳兰性和。
　　“孝孝，你不用走，留下。”明珠背部垫高，半躺着吩咐刚想离开的清雅。
　　“好的，大玛法。”她有种预感这次谈话很重要。
　　“孝孝，你阿玛曾经说起过你的聪颖，观察你在府中、宫里说的话、做的事，发现你确有做上位者天赋，能够把各种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充分考虑了人事、人力，与各个府门的关系，这些都做的很好。”
　　“都是额娘平时教的好。”这里的额娘指的是阿玛的嫡福晋，叶赫纳兰氏。
　　明珠一笑，“你是我的孙女，说什么谦词！”
　　“是，大玛法。”这种分析透视她的言语无法让她轻松起来。
　　“你什么都好。貌似单纯，心思细密；考虑事情全面，做事周全稳重。”
　　“大玛法高看孝孝了。”夸得她满身的不自在，她自知自家事，自己没那么厉害，只不过比这里的深闺女子多了几分见识而已。
　　“没有，我还怕过于小视你。”明珠眯了眯眼睛，“世间男人身具才干不出奇，但女子身负高才不但少，而且是一面双刃剑，利刃能不能伤人先不提，伤已的危险很高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是孙子就能放下一半心了。
　　“请大玛法教训。”心底有点寒，这样抬举，她很不安，越高，怕摔得越狠。
　　“教训？！不……不是教训，只是想更了解你罢了。”表情极慈祥。
　　“听大玛法吩咐。”忐忑中。
　　“你对家族选择四阿哥有什么想法？”问得很突然，也很直接。
　　“没有，以大玛法您的眼光、阅历，做出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想法。”她吓了一跳，心思一转，又放下心。
　　“说。”语音严肃起来，催促。
　　阿玛在旁边推了推清雅的背，示意她不用顾忌，不要让病中的大玛法着急。
　　“如果皇上对太子忍无可忍，必然趁着春秋正健的时候从容废嫡，否则朝庭这一场震荡，没有别人可以稳得住局势。”
　　“也就是说时间很近了？”
　　“是的。”
　　“之后？”
　　“如果是立长，那么属意大阿哥。”
　　“可能性很小。可，那是我纳兰家一直支持的人选。”
　　“选择，即取舍。选定要的，抛弃不要的。”现实就是这般残酷，只有二选一，没有鱼与熊掌兼得的美事。
　　“嗯。再说。”不置可否。
　　“如果是立贤，那么八阿哥是首选。”
　　“可能性是有的，如今他的人气极高。”
　　“越高越不妙。太子的教训就在眼前，皇上不会错二次。”
　　“压制一下，扫清其党羽以后再立呢？”
　　“皇上的骄傲与爱面子的性格已经刻在骨子里，八阿哥的出身绝不是他属意的继位人，他的福晋也很不妥，子嗣只有妾室生养的一个阿哥……”顿了一下，“何况，他不是唯一的选择。”
　　“嗯。再说。”还是不表态。
　　“还有句话：简在圣心。”就是说皇在他老人家喜欢谁，也许就把大位交给谁了。
　　“……十三？”皇上对他的宠爱已经让人侧目很久了。
　　她故意说：“谁都有可能，不是吗？”——除非康BOOS突然患了帕金森症，否则绝无可能做这种让后人诟病昏庸的事。
　　选了十三，年长且各具才干的哥哥们绝不能服膺，朝局的动荡就不是一天二天能平静下来的；而十三本身的年纪、阅历都需要时间积累，换句话说，十三生晚了，只这一点，康熙就不能选择十三。
　　至于对这个儿子特别疼爱，那是不能与江山社稷来比较的。
　　明珠沉了沉目光，又问：“那四阿哥呢？”除了已经得到的结论，还有没有更大、更重的支持的理由？
　　“除了他的能力、才干，隐忍的心性，做事的勤勉，我纳兰家可以放心支持，还有句古话‘母以子贵，子以母尊’。除了太子和温僖贵妃生养的十阿哥，就属故去的孝懿仁皇后抚养、如今贵为德妃娘娘生养的四阿哥身份最为尊贵。”
　　“好，说得好！可是具体应该怎么操做呢？”
　　“仰而求，怎如俯而就。”不用我们过于主动，如钓鱼姜太公。
　　“哈哈……哈哈……有此一孙，家门之幸、家族之幸啊！”明珠大笑，即使猛烈的咳嗽也没能让他停下来。
　　“伯父，孝孝还小，现在又身处显眼的位置，不够谨慎的地方还很多，您还要细细的指出来。”性和让清雅继续站立听训，自己上前轻抚明珠的后背，等他平静下来才开口，提醒女儿不要大意。
　　挥手让身前的性和退后，明珠再度开口：“孝孝啊，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你，又通过详细的调查，发现你脾气性格、做事风格都很好，唯一让我们不放心的是你的天真――不懂选择、不懂舍弃的天真。”对亲人一点也不设防的天真，让自己人一眼就能看到底，与对待外人的情况相差巨大。
　　“人得有一处心软的地方，否则坚强不起来，无法坚持长久，这是人性自然而具体的展现，这也是呈现出做人的骨气和骄傲的一面。”亲人就是她的软胁，也是底线。
　　“有了选择，亦就是有了放弃。”毕竟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十分期待着她脱离小聪明，而真正的成熟起来。“你能坚持到底？”
　　“当然，这个底线也得有弹性、懂机变。”在不得已时，选择的最终手段。
　　“所以事先要做最坏的打算，选择自然就出现了。”哪个最有利，当然就选择哪个。
　　“……二伯父呢？”现如今明珠府主事是纳兰揆叙，可是那个被“选择”所放弃的？！
　　“他对风向十分敏感，擅于审度时事，做事努力，却碍于见识心胸，使得自己目光短浅，昧于眼前利益，深陷于晦暗不明的大位之争，对自己的选择过于自负，流于盲目。不知不觉背上了一个天大的包袱。”只要一个不小心，转眼就是一场大祸。
　　“……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伯走进窄巷子？”清雅是个偏心护短的人，别人无所谓，但对于亲人，她历来不愿主动放手。
　　“这不是能救不能救的事，让他倒在最放不开的事情上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没有白活一世。”说得没有一丝挣扎的冷酷，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心底有着怎样的心疼。
　　“大玛法，你可以强制他放弃的。”清雅翘了翘嘴巴，就算二世为人，也从来不理解男人坚持的意义，如她上一世的父亲。
　　“做人，可以云淡风轻；但做事，绝不可以心慈手软。”能坚持自己的坚持，也是件幸福的事，他绝不相拦。“发挥善良的天性也要看时间、对象，不要做愚蠢的事，否则害了自己事小，累了全族是大。”拦住了纳兰揆叙产生更大的变数，对纳兰家族的影响更是不易把握。
　　“二伯这样执着，也许是您和性德伯父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从小就生活在大哥的优秀下，说压力也许还小了，往大了说是阴影也可以。
　　“没有担当、不能承担、担不起责任的人不配做纳兰家的人。”很沉重、很残忍，但现实。
　　“您太严厉了。”叹息，生存的压力无论古今。
　　“我是阿玛，更是纳兰家族的一员。”首先考虑的是族人的生存和利益。“人可以失败，但不可以软弱。”也许是对儿子太过期待。
　　阿玛和清雅沉默。
　　这是为了家族得到生存，而作为个体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二十六章完
　　注：纳兰端祥按“天时、地利、人和”来取名字，大儿子纳兰性时，二儿子纳兰性利，小儿子纳兰性和。两个儿子都跟着他在西藏驻防，只有小儿子纳兰性和没舍得跟着自己在外吃苦，从小养在兄长明珠家，与纳兰性德、纳兰揆叙一起长大，直到成婚后才出府另立家门。
　　话说，人家一直要写甜文的，为什么现在写得这么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