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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久别的重逢 ...

  •   欧姬芙艺术酒吧每逢周三便有一期文艺沙龙,今天有关丁画家的议论不绝于耳,毕竟一幅插画创下了十万元的高价,在这个文化市场不甚活跃的城市十分罕见。
      这里的艺术家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于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攀谈,人人心中对丁画家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描摹,景骓远因过早地窥得真身,在茶座一角显得十分沉默。
      他心中的矛盾并未因时间的推移减少半分,他告诫自己不要反应过度,那只是一个相似的名字而已。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桌台,时钟停在两点半的刻度上,酒吧银色的旋转门如水晶球般旋转了起来,一个身着黑色英伦大衣的女孩子出现在了酒吧,步调轻盈,青春明亮。
      那随着步幅跃动的红围巾,是她身上鲜少的色泽,一头乌发高高竖起,显得十分精神,那张脸着实漂亮地不像话,尤其是那双黑莹莹的眼睛,笼着一层瑞雪般静透的光芒,远观而不可亵玩。
      丁画家的到来,自是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哦,上帝,她果真是个小女孩!”梅尔忘记了打盹,显得十分兴奋。
      “梅尔,她不小,26岁,有足够的心眼把你的神经都拆了!”屡屡被放鸽子,景骓远以为所有与“小”有关的东西,都有着某种魔幻般的“伟大”,而今天似乎等待他们的,还是一杯“凉茶”。
      “Boy,girl很漂亮!”
      “Maybe,你知道这因人而异!”
      “Hi,boy,男人要懂得赞美,我们要和girl做朋友!”
      “你确定她想和我们做朋友吗,梅尔?”
      “不管她想不想,我们都不得不这么做,我会为丁画家开画展,她会感兴趣的!”
      授人以鱼,予之以利,收藏家都是出色的商人。
      只是景骓远很快发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和丁画家做朋友,初来乍到的丁画家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成了艺术家们的“公敌”。
      当一个画家大谈创作理论时,丁画家露出冰山脸道:“麻烦您坐下好吗,大家快睡着了?”
      当固定的作品欣赏环节到来,丁画家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瞧着一幅大家交口称赞的人体油画,问那画家:“您画的是身边的这位女士吗?”
      “对,是我的专属模特,丁画家!”那人十分谦逊有礼地回答。
      “您太浮夸了,34A画成了38C,正确的比例在人体绘画中至关重要,我想您是知道的?”她目测着那女人的胸部,让那画家的脸孔立即涨成了猪肝色。
      景骓远觉得丁松落不是来赏画的,是来砸场子的,而后的作品推介会,所有画作无一幸免,都得到了她不苟言笑的评价。
      “您想表达的色彩没有通过你的手调制出来,色彩出现了混乱,感觉也就差了!”
      “您的油画呢,刮刀技巧不佳,以致于这幅画的肌理呢,显得粗糙而模糊……”
      “能看出这位先生您非常欣赏行动绘画大师波洛克的风格,可波洛克的高妙之处,在于他的独创性,您的抽象画临摹的痕迹太多了,以致于更像抄袭……”
      ……
      欧姬芙酒吧的艺术沙龙从来没有这般人人自危、鸦雀无声过,只是这种鸦雀无声又被一个风风火火赶来的身影打破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许兆谦扛着一幅画走来,一个记者想抽些闲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我讨厌记者!”自看清了来人,丁画家不讨喜的言语再度落下。
      “Me /too!”梅尔不悦地瞟过那个记者,附和地发声。
      “各位,今天我不是以记者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位艺术欣赏者的身份来的,丁画家告诉我这幅名为《林肯公园》的画作糟透了,我是外行,所以来问问各位内行的看法?”许兆谦当即将那幅画置于了画架上。
      “技法很出色!”
      “色调很饱满!”
      “光感很舒服!”
      ……
      评论一一落下,丁画家似乎很不得人心,参加此次沙龙的艺术家们的结论普遍倒向了一边。
      许兆谦将目光移向了角落中的两个男人,他知道那位身着夹克的老外身份特殊,若想要采访成功,先要投其所好,这是常文女士的建议。
      景骓远扫视过那幅画作,的确水准平平,和梅尔对视了一眼,“我们不是画家,无法发表专业看法,不如问问丁画家本人,她今天的滔滔不绝,令人印象深刻!”
      将皮球踢了过去,景骓远觉得被围攻的感觉对于丁画家而言一定棒极了。
      话音未落,一个美式口音浓重的声音传来,“我也很想听听丁画家的高论!”,远处已瞧了一阵子的傅天颖,步调沉稳地向大家走来。
      她听说了心渊画廊的丁画家在义卖会大放异彩的事,今天本想会会这位小有名气的画家,未想到却听到了一个意外的评价。
      你终于来了!
      丁松落瞧着眼前长高了许多的傅天颖,昨天的一切历历在目,十年,这场天人之隔的相见,竟走了十年。
      而那冻土中的冰冷,堆积出了她今日如雪般冰冷的灵魂。
      “别人的视角,永远也不如你自己的好,我很愿意表达我的观点!”面对一个极能拿得住场面的故人,丁松落像昨日一般,孤身应战。
      “丁画家还知道欧姬芙,难得?”目光掠过那张过于出色的容颜,讽刺从傅天颖的口中吐出,她很愿意挫挫这位小画家的锐气。
      酒吧传来了一阵哄笑,有着风水轮流转的意味。
      摆放着画架的酒吧中央,那个周身包裹着黑色的身影是那样冷静,以致于那些笑声最终干巴巴地消弭了去。
      “我不仅知道欧姬芙,还知道Blind /Spot!”丁松落走向那幅《林肯公园》,“如果大家翻阅过最新一期的Blind /Spot杂志,就会发现这幅作品来源于一位摄影家的摄影作品,而绘画者对大自然的感受力不佳,这幅画作构图呆板,经过技法上过度地渲染,已然不能看了!”丁松落指着数处败笔的地方,侃侃而谈。
      在四周议论骤起时,傅天颖心中一凛,她只是为了应付一场义卖会,才将一幅取自艺术杂志的习作丢了出去,只是她不觉这位小画家能从自己这里占到什么便宜,“有独立的观点很好,只是要懂得诽谤的界限,丁画家似乎认为我们的眼睛无法欣赏同一种风景,所有画林肯公园的画家都该向摄影家投降,在你的眼中他们拍摄过的作品,我们如何都是画不得的?”
      傅天颖是善于混淆视听的,十年间这种能耐似乎益发无远弗届了去。
      “你不认为画家本身就应该具有一种分辨能力吗?”
      “丁画家似乎认为这里只有你配得起画家二字!”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猜想你要告诉我你也是一位画家?”
      “当然,我就是这幅画的作者傅天颖,我想身为画家的我也该去看看那本Blind Spot了,不然一朝孤陋寡闻,变作艺术界的盲点就不好了!”
      “抱歉让你不快了,可我依然认为这是一幅拙劣的画作,傅天颖!”
      “艺术本身就是值得探讨的,幸会,请问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姓吗?”傅天颖大方地伸出了手。
      “当然,我姓丁,名松落,松树的松,雪落的落,你可以叫我松落,这个名字并不难记!”微笑漾起,倏地夺目到了极致。
      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
      傅天颖无法置信,她屏息着,视线碎乱成一片,景骓远完全理解这一刹的感受,眼见傅天颖脸色极差地摇摇欲坠时,他一个箭步扶住了她,于那个言语没有一丝收敛的身影,咬牙切齿道:“丁画家,没觉得自己很讨人厌吗?”
      视线没有一丝的闪躲,她不该为一个刽子手的记忆和恐惧负责,在这一刻,她多想告诉傅天颖,她就是当年惨死于晋安中学的傅松落,只是报偿才刚刚开始,她希望天幕坠下的惊悚能够继续蔓延,震撼出某人藏在心中的鬼。
      “景先生,在那幅卖得高价的插画中有一张讨厌的脸孔,和你很像,对不起,我不善言谈,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任何惹您讨厌的地方!”
      取过大衣,丁松落平静地步出了大门,身后有个追逐的身影奔来,那是她害怕的。
      昨天的画笔下,她看到了他在笔记本上反复书写着一个可怕的名字“傅松落”。
      她不记得曾经认识他,她是这般疑惑,而他再度拦住了她,“丁松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画家?”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许记者!”她丢给他一个冷眼。
      “别这样,丁松落,我把你当朋友的!”许兆谦好脾气地笑笑。
      “我没有朋友!”抬起黑漆漆的眼睛,她希望他不要再纠缠下去。
      “丁松落,我会去看那本Blind Spot,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我会帮你烧了那幅画,记得只有朋友才会这样做!”在那道不易接近的视线下,许兆谦还是勇气可嘉地笑了。
      记者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丁松落有些无奈,那个身影却一直安静地随到了停车场,当眼前的记者露出真诚的微笑与她道再见时,丁松落觉得自己似乎是差劲了些,她矛盾地转身,言语生硬地与他道了个“再见”。
      许兆谦着实意外,“朋友……,我们是朋友了是吗,丁松落?”
      听闻那“朋友”二字,丁松落惶然睁大了眼睛,一转身便逃进了车内。
      “喂,丁松落——”
      “许记者,我已道过再见了!”丁松落蹙蹙眉头,极快地关闭了车窗。
      “喂,等等,看这里!”敲敲车窗,许兆谦用手指在玻璃上飞快写下了一串有趣的话:“和小气鬼做朋友,感觉棒极了!”
      “会吓到你的!”
      打量车窗上隐约可见的字迹,丁松落于发动车子时,唇瓣一弯,飘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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