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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丁松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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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杯“茶”放凉,似乎比想象的时间要长。
当星子现于天顶,丁松落方小心翼翼地返回了心渊画廊。
她在路口四处张望,因长夜带来了可容纳她的黑色,心中一安。
取出卷帘门的钥匙,手指还未碰到门壁,地上已无声落下了一道瘦长的影子,连续的快门声骤然划破了空气,刺白的镁光灯频频闪烁,像一张网落在了身后。
光亮总带给她诸多的不适,这世上没有比记者更难缠的人了!
眸心飞快地跳跃,警觉再度跃上心头,她放弃了返回画廊创作的想法,右边是一处被灌木包裹的花园,她只身踏过积雪覆盖的草坪,径自向西面跑去。
寒风扑面,瓦檐处的碎雪在路灯下飞翔,迂回的巷子,人影幢幢。
余光触及那紧追不放地身影,丁松落那不服输的性子又飞上了心田,脚下的步幅也不断地加快了去。
丁松落可是时速200公里的自动挡宝马,跑三条街都不在话下!
不知为何,想起年少的情形,她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是她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一个记者的能耐,在一处废弃的平房前,那个高大的黑影一下子掠过了她,她的手臂被利落地反剪住了,整个人此刻如面壁思过般地只能与墙壁干瞪眼。
景骓远没有想到一位艺术总监要以这样的方式会见客户,只是他的耐性早已消磨殆尽,他不能每天喝着丁画家奉送的“凉茶”,一无所获。
今夜出击,成果斐然,他想他会告诉这位“丁画家”一些业界的规则和一个人该有的“礼貌”。
在他试图文雅一些的时候,一声怒气腾腾的叫嚷几乎要刺穿他的耳鼓。
“许兆谦,我说过我不接受你的采访,也没空和你喝茶,放开!”
眼睛一震,景骓远全然楞住了,而后他想梅尔或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松开了手,抬手摘下了她的帽子,一道光泽优美的河流自上方流泻了下来,证明了他的判断,而那张骤然转过的脸,秋水高挂霜华,有着工笔画般的细腻灵韵,这种清灵之美在喧嚣的都市中显得稀有而珍贵。
艺术的经年陶冶让景骓远轻易便忽略了眼前惊艳的容颜,他试图寻找出一个画家非同寻常的特质来。
他想是这双如渊的眼瞳,晶晶然带给人一刹的幻觉,似曾相识又分外陌生,那漩涡般迷离的黑色,会让人在一瞬不瞬地打量中,神智飘忽,一下坠入到那缕神秘之中。
时间总是在最不经然的时候,打开记忆,丁松落也楞住了。
她忐忑着,因为那个她没有完成的梦。
而今时今日,她已无法向她的赠梦人申辩些什么,无人知道,那幅《尘雪》是何等的血色弥漫,而当她提笔描摹那幅昨日的风景,彻骨的仇恨便将她化为了眼下这个陌生的女子:丁松落
“郑小杰想必已代为转告过了,我是景骓远,来画廊拜会了多次,你应该就是那位丁……”景骓远无奈地顿住了,“对不起,你的信息很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他解释着这场误会,看到一抹孤淡的视线,迎视了过来,“我姓丁,名松落,我的画才是我的名片!”
“什么?”
这个突然闯入的名字,让他于迷惘中屏息了一阵,而对面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在这样的一个夜中再度向他吐出了一个浑浊不清的名字,“松落,丁——松——落——”
耳朵嗡嗡作响,景骓远深深皱眉,当那只纤巧的手掌伸过来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地发出了一句追问,“松树的松,雪落的落?”
“是这两个字,我出生在冬至,名字取青松翠茂,雪落无痕之意!”丁松落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