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风》风歧过客

5、第 5 章

　　高大房间，厚厚的墙壁，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无情谷。韩星守在门口，郭翎看着他，兄弟俩人相对无言。韩星有些期待，有些不安。而郭翎，心里滔天的恨意，不知道该恨从容面对即将消失了纪扬，还是出了这个主意的自己。稍顷，高幸也来了。他的妻子，卓容也跟在后面。红肿的眼睛，说明她已经知道她的好友纪扬即将消失的事实。她无力改变。就像她的丈夫。不。她的丈夫是不想，也不关心。若不是纪扬的存在可能威胁凤后之子，今天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件事，是四人一起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过了不久，老大沈麒来了，带着平时的散漫，俊目一扫，轻轻的笑着。“开始吧！”
　　不容拒绝，不容改变！轻柔的口吻，却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谁都知道，老大才是决定这件事的决定性人物。他容不得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留在云顶。留在他的兄弟们身边！
　　郭翎眼睛一闭，纪扬，我的扬，永别了。还有，扬，对不起……

　　即将面对惨无人道遭遇的纪扬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神情到还自然。无情谷内，也是个好地方。韩星他们就在谷外。等自己完全忘记过往，忘记自己的身世，他们就会过来接我了吧？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对我好，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我？是吧？也许。可那不是我了啊。韩星，郭翎，卓容，那不是我了啊！你们会怎么对不是我的我呢？
　　房间内，也绝老人周围四盏连体的明灯，亮了一盏。也绝老人苍老的皮肤布满褐色的斑点，仅有一双异于常人的明亮双眼，老人低沉的声音回荡着。
　　“你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吗？”
　　“知道，是为了抹去我的记忆”
　　“在开始之前，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么？”
　　纪扬靠着竹椅，缓慢的说“知道，最坏的结果是……变成白痴，呵呵，不过没有关系。那也比我现在好得多。何况就算变成白痴，那两个人也不会让我流落街头饿死的。他们会照顾我，当成白吃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苦笑着。“可以开始了么？”
　　“还有一句话。”老人精明的眼中流露一丝同情。
　　“最后，还有什么心愿。”抹去人的全部记忆，几乎等于害了一个人。若有可能，尽量完成那人的临前愿望。
　　“心愿么？”纪扬半抬起眼眸，“可惜我不能把我所收的一切还给韩星。我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他们发疯发狂，生无可恋，痛不欲生，要他们后悔，后悔……”
　　老人谈了口气。又是一个执著的人。不过不怕。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带和蔼，轻轻的问这。
　　“韩，韩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刻骨铭心，铭心刻骨。”
　　“你们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还有么？在你算算二十二岁的生命中还有谁是不可或缺的？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你了。你现在还有时间回忆。”
　　“这不是挺奇怪？额外的任务？”纪扬瞟了一眼老人，有些奇怪。
　　“就像是濒死的人会回忆自己曾经的过往人生，我也是不想你留下遗憾。你的时间不多。”也绝老人抚弄手边的蜡烛，缓缓的说。
　　“哦”纪扬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我的童年，少年，没有什么好回忆的。日复一日，都是重复的日子，捡柴，烧火，帮母亲做饭，在冰雪城学艺的时候，跟在师傅后面，与师兄弟们一起学习……但现在他们的面容都很淡啊，想不起谁了。”纪扬摇摇头。继续想着。“有一个人，我没有见过她。可是我总觉得，冥冥中，她一直影响着我，每当我遇到挫折，遇到开心的事情，甚至，我遇到的每个人，或多或少和她有点关系，就好像，她一直用她的影响力试图干扰我的生活似的。就算她已经死了，她依然笼罩我的整个生活，并且将一指下去。”
　　“他是？”
　　“韩星的母亲，凤后。”
　　“你不该。”
　　“不该与他门为敌?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也绝老人不再说话。
　　“是他们不信我。不相信我。我以为他们对我那么好，未必舍得。可是我错了，错的多么离谱啊。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他们是凤后之子，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得。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我。韩星……他”纪扬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竟然也都舍得。”
　　“我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他虽然没有没有说过，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一直是这样说的。我，也愿意，永远佩在他身边，直到我老的动不了。我……喜欢他，我也知道……他也喜欢我。不过，再怎么喜欢，也比不上，也改变不了我是梅若兮和项秀漓的儿子的事实。”
　　“他们容不下梅若兮儿子，我不死，他们永远都不会安心。”
　　“哪怕我已经全无武功，一无所有，他们也不能放心。一定要我把所有的一切统统交出来。我的一切……”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记忆，记得我是爹娘孩子的记忆也没有了，这样他们才能稍微安心。他们会囚禁我，把我当成一个白痴来养。”
　　“这样可以平息他们心中那么一点点内疚。”
　　“毕竟，我还是为他们做过一些事情的。”
　　大厅冷冷回荡纪扬辛酸的回忆。也绝老人，面色不动。进入无我境地。纪扬憔悴这一张脸。最后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