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风》风歧过客

4、第 4 章

　　“益州奇人异士真是多阿，难怪娘亲选择在那里修行了七年。去年我也走了走，大有收获呢。你知道么，有一种异术，初始使用可以令人神志不清，短时间的昏厥，若是修炼到极点，甚至完全忘记过去，甚至可以编造一个新的记忆。端得神气！不过呢，使用不好，极易使人头脑混乱。当地人施术用来对待最为重要的敌人，能逗在最短的时间使人归顺。”
　　纪扬听着，眼睛睁的老大，几乎要突出来，手指交叠在一起，指节发白，咯咯只响，显示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年轻人微笑着说完，看着纪扬表情，想到以后，脸色也白了一白，对着空气虚划一指，无力的说“看来你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了。呵呵，你一直这么聪明。我，已经和韩星谈过了。”顿顿，“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
　　纪扬心底那根弦终于绷断……惨然一动，韩星，他真的要……抹去我们的记忆吗？你，已经恨我到如此了？
　　“我是来看你最后一面……的，韩星他，就，不来了”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全身虚脱。怎么了，他不是想如何如何恶意的看他脸上的伤心欲绝的表情，好狠狠嘲笑吗？拼了命也要爱的人，决定要抹去你的记忆，你和他最美好的部分，曾经骄傲的说艰难困苦是你们感情的试金石？多好笑啊。什么都是假的。你和他……情比金坚？到了今天，看你还可以怎么说？我要看你伤心欲绝，我要看你悔不当初，我要看你……
　　年轻人心里一阵绞痛“纪扬，看着我，看着我，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么？”
　　年轻人渴望的看着纪扬，不是铜镜中姿容婉约的人儿，脸对脸，面对面，过了一会儿，纪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失魂引……竟然真的有，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真是奇怪，奇怪”纪扬扭过头，慢慢咀嚼嘴里的词汇，“不是，是奇妙啊，奇妙。把敌人变成朋友”抽动了哆嗦一下，全身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忡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又露出一个白痴的笑容“好，好啊好啊，如此一来，天下太平了么？”。
　　“纪扬，小扬”年轻人一遍遍的喊着名字，手指划过熟悉的面容，那反复被压抑的深刻的痛苦忽然全部冒了出来，迫切的需要证明什么。“扬……扬……你想对我说什么么？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老大他就快来了，韩星他，拖不久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纪扬几乎是叹息般的说着“你们不是已经决定抹去我的记忆么？我的记忆没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对你们也就不可能有任何危险……只要小心，不要让我再次不小心知道……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以你们的本事，让所有人不在和我说话，讨厌我，当我是瘟疫，不久好了？不是么？从此以后，只能接近你们的我，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你们可以放心了，因为我会绝对忠诚的，就像是，狗一样……狗一样的忠诚。”纪扬吃吃笑着，笑着笑着。“从认识你们开始，我不久像是狗一样，供你们玩弄取乐，还傻傻得相信，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我不会恨你们，不会再有恨，我，连恨的权利都没有了……”
　　从不知道，原来仇恨的种子早已经心间发芽，阴暗的角落盘匿，纪扬从来没有试过这一刻这么深深的痛恨，仇恨，也没有这一刻无助，无力，这塔，这人，这床，这帐，这烟，这泪，这一切如丝如网，把他缠绕，分分刻刻，密密匝匝，竟无一丝逃离的可能。
　　“为什么？”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眶，想要大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无力的嘶哑，“我，欠了你们什么？我，纪扬……，欠了什么？”跌坐着，狼狈不堪的泪流满面，低低的“不让我爱，不让我恨，我纪扬真的是前世欠了你们么？”
　　年轻人木着脸，一动也不动。
　　“说啊，我是不是欠了你们的？”
　　“你没有欠我们，是我们欠了你的。”年轻人低低的说。面容流露一丝痛苦，接着目光一寒，总总先前所见的真情流露不忍痛苦全部消失不见，“不过，再来一次，还是一样的。”嘴角又挂起熟悉的温和近乎温柔的笑容。拍着纪扬得胸口。
　　纪扬发泄了一阵，不住的喘息着，捂着胸口“我好累。为什么我这么累？不让我好好休息？爹娘，我好累。我真的累了。韩星我……”声音嘎然而止。熟悉的字眼，那人的蛊惑笑容方佛还在身边。曾经是我最渴求的，我只要你的一个眼光，就可以无怨不悔，现在，你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我？忽然低低的笑着，浅浅的笑着，那是无力的，颓丧的，放弃的笑，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别人说的。
　　“韩星，既然他舍得，我为什么还这么拖拉？这样又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是相互折磨而已。不如就趁了他意。”
　　纪扬擦干泪水，爬将起来，正视眼前人，柔和的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好么？郭翎，你后悔么？后悔作她的孩子么？如果要你选择，你有一个机会，你还会做凤后的儿子么？”看着眼前的人痴呆的模样，估计此人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同样是凤后的孩子，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沈麒落榻不羁，高幸偏激另类，郭翎温柔残忍，韩星的孤高沉痛，都是一样的。身为那人的孩子，才是最痛苦的吧？那自己呢，深吸一口气，纪扬用自以为最平静的生平最洒脱的实际耗尽全身力气开口道“告诉韩星，我不怪他。还有一句，我恨你。郭翎，你早该阻止我和韩星的！在知音台，不，在碧螺，在沧洱居，你就该阻止我的！”
　　郭翎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想说说不出口。咫尺天涯，就是诀别。心底唯一的那一点贪念，又明知他绝不会接受。又兼他的身份，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劫人逃跑……心里的苦涩翻腾着，那抽抽的痛，竟好像被爱人出卖的人是自己。强压下心理的沸腾，以无上的意志力保持着镇静。最终说了一句“再见，纪扬”
　　转身而出，心里默默地想，这次，是输了，还是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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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