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半死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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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苗木困之外，电视上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人的生活状况。
比如国民偶像团体中的一人，比如白发苍苍却不失威严的老人，比如……一只看上去让人觉得一只猫怎么可能如此哥特风的黑猫。
苗木困的日常一日一日重复，除了最初的那一日之外，狛枝凪斗再也没有见过她消沉的样子，但是想必她被禁闭在房间内的生活十分无聊，她每日都沉着脸一遍又一遍地翻阅那几本她早应看过无数遍的杂志，或是睡觉。唯一能够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一点活力的时刻，便只有每日早晨她在起床后的类似于晨练的那件事了。
狛枝凪斗真的没能够想明白苗木困究竟是怎么想的——每日起床后冲到门口试图破门而出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尽管她一次都没能成功，她也没有放弃每日一次的“抵抗”。
其实就算说那是“抵抗”未免也言过其实了，苗木困由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将她关在这房间里的人，她每日所做的，不过是徒劳地对房门施加暴力罢了。
她一次也没能成功，但她没有放弃，反而将徒劳无用的行动当做了如同每日吃早餐之前的仪式一般的东西，每日都竭尽全力地冲撞房门、大声喊叫，试图破门而出，狛枝看了这么多日，反而有些好奇她能够将这种行为坚持到何时。
怎么说呢，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倒是稍微有一点像她的哥哥。
……苗木君啊。
狛枝轻出一口气，他试图让自己不要再想有关苗木诚的事情，但是同少年有关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抛出自己的思绪。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会为我担心吗？
什么都没有说就做了这样的决定，苗木君……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
但是，这也是……
没办法的事？
他想了想，确实找不出比这看似苍白无力的解释更加有条理的理由了，于是只好坐在沙发上，自嘲一般笑了起来。
“哈哈……”
按照未来机关的处事方法，绝望残党几乎是不可能如他们所愿被消灭的。
原本期望这世上没有绝望便是完全可以断言为荒谬的理想，若是将绝望消灭至一定数量并控制住其增长的速度倒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很可惜，未来机关并没有做到这样的事情的能力。
希望之峰学园的毕业生创立了未来机关，这个机构得到了足够的支援，也有着一定的实力，但这和绝望一方的势力相比实在是……完全不够看。
何况，绝望传播的速度远远比希望要快。
与之相反——
神座出流的话，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尽管他所期望的的并不是希望。
狛枝凪斗的所愿是保证幸存下来的“希望”们的人身安全，让他们再没有后顾之忧，然后……看到耀眼的希望。
狛枝并不知道神座出流的所愿为何，但就算终点不同，他们也是可以一起走上一段路的吧。
为了他，也是为了苗木诚的所愿，他现在非要留在塔和最中身边不可，然而就算明白这一点……
果然还是很担心苗木君呢。
他这样想着。
罪木蜜柑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嗯，她笑着点头，用沾着血迹的纤细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脸，笑靥温柔得如同画作中温柔凝视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没错，血的气味，火药的气味，战斗的气味，死亡的气味……绝望的气味。
被关在这个似乎很现代化但是总会让人无缘无故想起“腐朽”二字的监狱已经不知多少天了，总是会有人来找她谈话的，不过令人绝望的是这些伪君子居然完全没有用上真正有用的拷问手法，只是很人道主义一样找她谈话，莫非脑子里面的东西早就被虫子啃得一点都不剩了吗？
女人笑得眯起眼来，双手合十，在属于她和另一人的牢房之中很愉快似地一遍又一遍转着圈，路经还有着微弱呻吟的肉块的时候，她毫不在意地一脚碾上肉块的咽喉，那肉块挣扎了一阵之后便没了声息。
安静了。
枪声与爆炸声又传入了耳中，她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根据经验猜想那地方距离她的牢房大概只隔了一条走廊——响起了冲锋枪的声音。
接着世界重归于寂静，那复数的脚步声再也没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某一个人的脚步声。
啊呀，单兵作战？还真是烂到让人想要把呕吐物吐到别人的胃里的情节呢……女人这样想着，以纤细的沾满血迹的十指指尖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发出轻微细碎的笑声，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想起情人时一般。
只有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和少女细细碎碎、声调古怪，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声在这个空间中回响。
“午安。”来人停在了铁门上的小窗前，冰冷的声音准确地传入罪木蜜柑的耳中。
原来现在不该说早安了吗？才吃过早餐不久呢。
罪木蜜柑一边笑着，一边也很有礼貌似地回了一句：“午安~”
她从狭小的窗口中，只看得到毫无情感的红色眼眸。
——见过的眼睛。
罪木蜜柑笑得更厉害了。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生活似乎已经恢复正轨。
看上去就算没有狛枝大家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连我的生活都是。
每天起床，吃早餐，工作，吃午餐，工作，吃晚餐，回房间休息，好像是很有效率很有规律的生活，尽管一时看起来似乎有些机械化且无趣的感觉，但这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最近外部的情势似乎好了一些，多亏了那个塔和集团的援助。
对黑白熊型武器，对光学烟雾污染用净化器，大功率空气净化器，可代替那些被破坏了的系统的导航通讯系统……未来机关也收到了不少来自塔和集团的物资援助，塔和集团所在的塔和市也是现在难得的一片净土。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企业……
似乎是这样呢。
明天就按照神座君所说的，提交有关塔和集团的报告试试看吧。
苗木诚这样想着，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隔壁房间的主人和他在同一时刻推门进入房间。
苗木诚的动作顿了顿。
生活确实没有什么改变。他苦笑了起来。
有改变的，大约只有心境吧。
这一天晚上，他做了梦。
那是梦，也是几个月前他亲眼目睹过的场景。
那是浓烟与火光相交映的景象，那座被火焰吞没、已经坍塌了一部分的建筑之中分明有着还活着的人。
耳边身后是少女的大笑声，面前的情景是她的杰作，这是她的所愿——将绝望自这世上清除。
而充斥了他的感官的，并非来自身后的笑声或是眼前的火海，而是——站在火海与他之间的那个人。
白发的青年张开双臂，像是想要拥抱些什么一般，不知究竟是朝着火海还是朝着天空放声大笑。他的身影在苗木的眼中有些歪曲了，然而那笑声却还是极清晰地传入了苗木的耳中。
狛枝凪斗的笑声，毫无疑问充斥了快意与满足。
你在笑什么，你因何而笑？
因为……那些人的末路在笑吗？
在你看来，他们完全没有改过的机会，只能这样在火海中死去吗？
这样的问题，苗木诚一次都没有问出口过。
他没有问这种问题的立场，他是被救的人，他是因为那些人的死亡而得益的人，事已至此，再去问这些问题只会徒然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烦恼。
然而在梦里，似乎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
狛枝。他出声，那人果真停止了大笑，慢慢朝他转过身来。
“怎么了？”青年笑着，脸上的笑容带着快意，并非他习惯性的微笑。
狛枝他总是笑着的。
白发的青年半侧着身望着苗木，黯淡的月光与火光映在他苍白的肌肤上，令他的笑容显得有几分诡异。
这是在梦中，不需要任何的顾忌，只需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问出口就好了。
“狛枝……”他垂眸，低声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他问：“可以告诉我吗？”
白发的青年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笑着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吗？还是，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因为……”少年死死咬住牙，声音几乎在颤抖。
他第一次，主动说出了这样的话：“因为，我想更加了解我喜欢的人啊！至少，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将要去做什么、将会面对什么——为什么，狛枝从来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呢？！”
这是少年平日一直拼命压抑在心底的感情。
他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明明——你也说过，我们之间不用顾虑那么多的吧？”
梦终于醒了。
白发青年由始至终都望着他温柔地笑。
苗木诚匆匆洗漱，快速穿戴完毕后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整理领带的时候，少年微微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继续等下去了。
因为……怎么看都太过分了，这次的事情。
想起之前神座对他说的事情，苗木诚不由得重重攥住了手上的领带。
生气到简直想像电视连续剧里那样很有气势地放一两句狠话。
他几乎是带着几分怒气，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苗木诚靠在自己的房门上，一时并没有前往餐厅。
他侧过头，看着隔壁房间的门，总有一种它在不久之后便会被白发青年推开的错觉。
少年的眼中终于多了几分神采。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半死半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