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狛苗]希望囚笼》画沉黄昏寒霜落

65、半解一知

　　果然……还是先看神座君想要我看的那一份吧，无论怎么说，现在我们还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同伴，他想要我看的东西应该会对理解现况有所帮助吧。
　　他如此想着，取出了那个似乎是在最近被动过的文件夹，坐到了桌前。
　　翻开第一页，苗木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
　　希望的战士……？怎么感觉有点像是什么动画……
　　文件夹内有着数页希望之峰学园附属小学的学生资料，是分别叫做塔和最中、新月渚、烟蛇太郎、空木言子、大门大的五个孩子的学生资料。
　　没有听过的名字。
　　将小学生的资料浏览之后，他看到了其后连续不知多少页的报纸新闻，有人把有关某一条新闻的相关报道全部收集起来了——有关希望之峰学园附属小学的五名学生集体失踪的新闻，不知多少间报社的头条报道，标题几乎清一色地使用令人感到惊悚的夸张大号字体，此外还有对于孩子的家人和学校的老师进行专访的专题报道……
　　希望之峰学园本来就备受外界瞩目，就算是与本科学生差别待遇严重的预备学科也已经有不少家长愿意一掷千金送孩子入学了，遑论小学部……虽然小学部和预备学科一样，同希望之峰学园本部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得益于其名声以及极高的进入名门中学的几率，也算是很有名的小学了，记得学园中的不少教师也都乐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希望之峰学园附属小学。
　　这样备受瞩目的小学的学生失踪了，而且是五名学生一起失踪，怎么看都是轰动性的新闻，然而这么轰动的事情，苗木竟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找出有关它的任何讯息。他确信，他是直到此刻才得知这件事的。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占据了这么多间报社头条的新闻，他没有理由会不知道的啊……
　　苗木有些茫然地翻着报纸，突然注意到了一则新闻中提及的日期。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那件事。
　　苗木诚感觉自己的手似乎在抖，他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要变凉了一般的寒意。
　　他并没有亲眼目睹那起事件的发生，只是……他隔着隔离带，望见了被鲜血浸染了的地面。
　　警笛声和白衣的医护人员的身影许多日之内都在校内盘桓，本科开始停课也是在那段日子。苗木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的十几日之内就会出现如此多的负面事件，学园甚至没能够来得及一一同学生的家人取得联络便决定了要将还留在学园的学生们关进坚固的堡垒之中保护起来。他在校外人员全部都被强制隔绝在学园之外之后，又去了那件事发生的地方。
　　和最初在远处看见大批警车和救护车时相同，他这次也站在远处，只是远远望着那一片地方。
　　苗木还记得，那是月光极亮的夜晚。
　　地上有着被冲刷了不知多少遍都未能完全洗去的血迹，那血迹与一边的树影一同在地面上扭曲、蔓延，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在血与影之中。一瞬间席卷他的恐慌与不安终于在那之后化身为现实，将他和其余十三位同学淹没在了阴影之中。
　　那件事，是一切的起因，是江之岛盾子早就布置好的导火索。
　　发生在那件事之后的话……
　　苗木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轻出一口气，继续看着资料——发生在那件事之后的话，他就确实没有可能知道了。因为在那不久之后，他们就可以算是被断绝了和外界的资讯交换，进入了重重壁垒之中被保护起来。
　　——原本，他们还没有必要那么早进入那个庇护所，但是暴乱极为突然地席卷了校园，学园设置的障碍和壁垒都被轻易地冲破，苗木诚因此差一点没能够进入旧校舍。
　　现在想来，那实在是太奇怪了。学园的安保设施一向令人信赖，就算是不在现场也可以进行远程控制，理论上应该是会比大多数地方都安全的，正因如此一些家长才同意让孩子留在学园，然而……那重重壁垒被轻易打破了——在令人不敢置信的短的时间内被冲破了。
　　如果这也是江之岛的所为，那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她的计划难道不是让同班同学互相残杀吗，令那群暴徒突入学园之中的话，不是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干扰吗？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去问了，这种事情大约也只有江之岛本人才能够解答吧。苗木摇了摇头，继续翻页。
　　被剪贴的报纸之后是……调查报告？
　　塔和集团机器人生产线……？什么东西？而且，塔和？
　　苗木又向后翻了几页，突然愣住了。
　　概念设计图。
　　上面画着的那个，无论怎么看都是……黑白熊？
　　苗木向前翻了几页，读了许多遍才确认，这确实是塔和集团处于开发阶段的机器人设计图。
　　此项目的负责人是……塔和最中。
　　那个失踪的女孩？双腿残疾的绿发女孩？
　　是她……负责黑白熊的制造？
　　怎么会，那么小的孩子……不，毕竟是进入了希望之峰学园附属小学的孩子啊，大概和本科生一样，还是不要以常理来推测比较好……等等，塔和最中和塔和集团……这么说的话就很好懂了——
　　这么说，她和她的同学被江之岛绑架，之后塔和集团为了她被威胁着生产了大量黑白熊吗？
　　之后似乎还有资料。
　　除了塔和最中之外的四名孩子的家人被不明人物残杀的调查报告，以及……
　　苗木诚屏住呼吸。
　　那是一张因为被过度放大而显得模糊不清的照片，角度是一条小巷的上方——很显然，这大约是监视摄像器拍摄出的照片，尽管这照片显得有些模糊，苗木还是可以分辨得出照片上的人来。
　　那五个孩子，以及……他十分熟悉的金发少女。
　　孩子们围着少女，一起笑着，好像在庆祝着什么。
　　他们的旁边，是几具血肉模糊的成年人的尸体。
　　这张照片是这份文件的最后一页。
　　苗木坐在桌前发了一阵呆，然后长出一口气，合上了文件夹。
　　资料室的入口处适时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今天很早的时候最中就去了塔和集团的总部，并且指名只让白熊跟着她去，让狛枝凪斗留在她的居所待机。
　　没办法，出于各方面的考虑，现时狛枝只能遵从她的命令。
　　不过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原本无论怎么想都会很无聊的时光，也因为昨天的发现而变得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苗木困终于起床了。
　　她所居住的地方是两室一厅的房间，其中设施齐全，但是和被江之岛监禁的七十八期生相同，苗木困只有几本旧杂志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至于电视、电脑一类可以用于与外界交换信息的电子设备，她是完全接触不到的。
　　这么想来，她似乎比她的哥哥还要惨一些。七十八期生在被关起来的时候至少可以互相交流，而苗木困则是一人被禁闭在房间之内，无法同任何人交流。
　　困在餐桌边站定，对着门的方向摆出了架势。
　　啊，这是要做什么？
　　此刻，少女脸上也出现了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她重新站直，就这样在餐桌边开始做热身运动，活动筋骨。
　　狛枝微微偏了一下头，眼中难得出现了疑惑。
　　……晨练？
　　然后，他看见少女再一次站直，之后——气势汹汹地朝着房门冲去，用尽全力拍打着门，大喊大叫着什么。
　　虽然听不到她在喊些什么，不过还真是很有气势啊……
　　少女拼尽全力地砸门，试图破门而出，但若是做这种事情有用的话，她此刻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果然，短短几分钟后，少女便放弃了抵抗，她毫无仪态可言地把自己重重摔到沙发上，随手拿过一本杂志读了起来，杂志的封面上是狛枝凪斗最讨厌的平面模特。
　　又过了一阵，少女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看向了门口，她说着什么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向了房门处。
　　房门边的一个小口打开，一个盛着看起来营养丰盛的餐食的托盘被弹出，苗木困习以为常一般拿了托盘，走到餐桌边坐下，开始进食。
　　狛枝看着面无表情地进食的少女，稍稍有些疑惑。
　　她这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吗？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苗木困都是非常弱小的人——没有受过什么特别训练，手无寸铁的普通女生。她的父母与兄长全部都不在她的身边，无法成为她的依靠，现在苗木困的处境也十分悲惨——被她不认识的人抓住，然后关到谁都没有的房间里监禁起来，不知何时会被杀掉。
　　嗯，对于最中她们来说倒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死掉吧。
　　毕竟是苗木诚的妹妹，最中不会让她死，但是另外的四个孩子一定是会想要让困经历极致的绝望与痛苦之后再死去的，最中只要还对于她的伙伴有所顾忌，就一定会设法使用能够说服她的伙伴们同意的方法进行她的游戏，这样一来……
　　余地不是很大吗？
　　最中的最终目的暂且不论，如果苗木困要和那几个孩子进行“游戏”的话……
　　既然你的对手只是那几个孩子，你还是有活下来并成功脱逃的可能性的——只要你坚强到能够接受现今外部的世界。
　　狛枝凪斗昨天曾问过最中，游戏的主场选在什么地方。
　　最中望着狛枝笑了一阵才说话：“还不知道哦，到时候看情况决定好了。”她笑得很开心，毫不在意一般道：“反正无论在哪里都差不多嘛……”
　　苗木困正在用银制的餐叉狠狠地将她盘中的煎蛋捣碎，表情像是见到了敌人一样。
　　说起来，我这样隔着屏幕窥视被监禁的少女的日常生活是不是光听起来就显得很不对劲了呢……
　　狛枝叹了一口气。
　　苗木困站起身，她餐盘中的早餐没有怎么动。
　　她走到阳台边，玻璃门后有着重重铁栏，她只能从铁栏的缝隙中望到外界的景色。
　　少女望着窗外的天色，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过身，背靠着理应打不开的玻璃门坐在了地上。
　　她口中说了些什么，狛枝凪斗是完全听不到的。
　　他只能看见，少女屈起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这就是苗木君的妹妹。
　　——这就是，超高校级的希望的妹妹。
　　处于绝对的弱势，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毫无疑问，她处于绝望之中。
　　白发的青年长久地望着屏幕，似乎微微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说

　　5月31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