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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那日晚上送走了莊泓銘,韓錫嘉只覺得腹部抽疼的異常厲害,目送著莊泓銘走出家門,終於痛得跌倒在地,他一手死死地抵著辦公桌的一角,試圖強撐著站起來。
      “宛瑜!”
      高宛瑜聞訊而入,見這般情景心中一怔,方寸大亂。
      “先生感覺怎麼樣了?”
      “你快去——快去拿我的藥箱來!——快!”韓錫嘉聲音顫抖臉色發白冷汗淋漓。高宛瑜已然是手足無措,她快步跑到房間找藥箱,手卻一直不住地顫抖,找了好久才終於把藥箱找出來。
      “水!水呢?——宛瑜,你先別慌。”韓錫嘉無奈,見高宛瑜又跑去拿水壺,那隻提起水壺的手戰戰兢兢,倒水的時候把水灑了一地。
      “我沒事的,宛瑜,你冷靜些。”
      高宛瑜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要鎮靜,喂了韓錫嘉服下藥,扶他到床上躺下,見他眉頭漸漸舒張,那心慌的感覺才得以消散,深夜時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韓錫嘉幾次在夢中疼的醒了過來。
      她扣緊了他的手,他才得以心安。
      自然是一個無眠的夜,兩人再一次從迷糊中醒來的時候天方拂曉,高宛瑜看著窗外晨曦,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韓錫嘉也無言語,兩人就這樣默言地靠在床上,各自把頭扭向不同的方向。
      “宛瑜,以後這樣的情況常有,自我離開之前,便要幸苦你一段日子了。”
      “先生!”高宛瑜慌忙捂住了韓錫嘉的嘴,話音中帶有哭腔。
      “宛瑜,別這樣——北伐未成,我斷不會輕易就走。”韓錫嘉說到這裡,竟面帶微笑。
      她從他眼睛裏讀到的仍是對革命的憧憬,她心如刀絞,腦海內空白一片,仿佛是痛到了窒息,痛到了極致,方才有了些微弱的掙扎。
      “先生可真是一代的英雄呵,你至此心中仍舊只想著革命,怕自己的身體對不住革命,卻又何曾想到你這樣做會對不住我呢?先生又何曾顧及過宛瑜的感受?”
      韓錫嘉聞言一愣,沒有答話。高宛瑜卻固執地扳過韓錫嘉的頭。
      “望著我!”
      “回答我!”
      “宛瑜…..你知,你知道的——我…..”韓錫嘉目光游離望向天花。
      “呵呵呵…..”
      窄小的空間內,迴蕩起高宛瑜淒厲的笑聲。
      “原來有是我在逼你麼,從頭到尾,原來都是我自討苦吃。”她想起當初在日本的時候,他和她有了情分,他卻總是抗拒不前,她苦苦追求,他才終於同意和原配夫人離婚,才終於同意和她一到攜手,她忍受著黨內大員各種鄙夷的目光,只對他百依百順,盡是小鳥依人的樣子,所有人都習慣了她以溫順的面目示人,卻忘記了她本身的錚錚鐵骨,若非她當初義無反顧,又怎麼會有今天成為韓錫嘉的夫人? “你說的沒錯,宛瑜,我從來就說過,我是一艘漏水的船,你跳上來,我並不擔保你的安全。”
      韓錫嘉語氣冷淡,高宛瑜卻笑著搖頭道:
      “罷了,我縱使是錯,也絕不會後悔。”
      “宛瑜,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韓錫嘉說完這句話便低下頭去,閉上眼假寐。
      “你說什麼?”高宛瑜料不到韓錫嘉竟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她已經把自己的一切給了他,把最好的交付了他,他卻勸自己回頭是岸。
      “韓錫嘉!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她的失態,卻全都化作了他心上的鈍痛。韓錫嘉任由高宛瑜吵鬧,腹部的疼痛感早就壓抑了全身的神經,又何妨加上心的痛楚。
      韓錫嘉至此要求和高宛瑜分房。
      一切變化卻隱藏的極好,至少來到韓家商討事務的幹部將領看到的仍舊是一副夫妻和睦的情景。
      過了一月,莊泓銘又帶著鄰國蘇紅黨的使者前去拜訪韓錫嘉。韓錫嘉對鄰國的蘇紅黨革命早有耳聞,他們和青嵐黨走的是不一樣的體制道路,短短三年卻取得了莫大的成功,全國上下已經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韓錫嘉對這位來客十分友好,專注地聽著吸收經驗。
      “不知道大使今日來訪有何請教?”
      那使者是個白人,身材魁梧地往廳堂裏一站,而後直接俐落地道:
      “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他操著一口生僻滑稽的中文,韓錫嘉嘴角含笑,繼而挑眉問道:
      “噢,怎麼幫?”
      一席談話過後,韓錫嘉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三月,韓錫嘉派人從廣州調顧渠青回來,又派了莊泓銘到廣州活動,在這個時候,大量的中國蘇紅黨義追隨者與青嵐黨員開始融匯,兩種思想相互碰撞,尤其是在南方革命大本營的廣州,更是反應劇烈。莊泓銘等人宣揚著蘇紅黨義,呼籲國內兩種勢力聯合,名義上仍舊稱青嵐黨。他又借着這種情緒的高漲,開始暗自掌握北伐軍內分散的兵力。
      顧渠青對這些看在眼內,無奈韓錫嘉此時調他回去他不能不從。他心中狐疑不已,自梅紹貽走後,他便深深感到人單勢孤,他一改常態在軍中以友好和藹的態度示人,軍紀嚴明整整有條,希望得到各方的支持愛戴,他刻意地聚斂人心,遠在上海的韓錫嘉清楚地看到了顧渠青的變化。
      莊泓銘回國之日,他再三衡量,最終還是作出了選擇。
      顧渠青風塵僕僕地趕到韓府,敲開門,出來迎接的照例是高宛瑜。他見了她卻大吃一驚,不過是幾個月不見,高宛瑜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面色蠟黃憔悴,見了他也沒有往日鋒利懷疑的眼神,嘴角輕輕扯出笑意,淡淡地道了聲“顧參謩e來無恙?”
      “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謝顧參株P心,大抵是前段時間感了風寒,現在已經沒大礙了。”
      顧渠青點餓了點頭寒暄了幾句,韓錫嘉從裏屋里出來,顧渠青迎頭望去,心中又是一驚——韓錫嘉比高宛瑜更為憔悴,蒼老得令人不忍直視。
      顧渠青心中凜凜,不知道這夫婦發生了什麼事,但也不好問,笑著迎了上去瀟灑地敬了軍禮。
      韓錫嘉滿臉笑意地看著顧渠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樣挺拔得令他羨慕。
      “渠靑,好樣的!你在廣州的成績,我都是看在眼內了。”
      “這全是先生指導有方。”
      “來,快進來坐著,外邊風大。”
      顧渠青心頭一陣溫熱,跟著韓錫嘉入了裏屋。
      坐下不久,韓錫嘉說出了一件令顧渠青極為為難的事。
      “渠靑,我知紹貽犧牲之前,原是想著為你同蘇小姐完婚的。”
      顧渠青斷斷沒想到韓錫嘉會同自己說起這個,不由得一臉錯愕的表情,韓錫嘉笑著說下去:
      “別這樣不好意思,我調你回來的目的很簡單,我只要你在這星期內完成一件事:同蘇小姐完婚。”
      韓錫嘉說得極為認真,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顧渠青更覺出奇,他想不明白韓錫嘉的用意,臉也開始陣陣發燙。
      “渠靑,古語說“成家立業”,也就是“先成家,後立業”,你別用什麼別的藉口搪塞我,我可是一心為你好,你今次完了婚便立即回廣州去,直搗黃龍,一舉便可功成名就。”
      顧渠青低下頭,細細咀嚼著韓錫嘉話中的含義,有韓錫嘉在,他顧渠青又談什麼功成名就的事情,誰又敢逾越半步?他想到這裡,連忙解釋道:
      “先生!渠靑絕無異心!”
      “哈哈哈,你緊張什麼…..我那有說過你有異心?”
      雖都是真心話,來那個人卻都不約而同想到了此前的廣州兵變,韓錫嘉的表情嚴肅了下來道:
      “即使發生了那次的事,我韓錫嘉仍舊用人不疑。”
      顧渠青放心不少,又想起完婚的事,便推搪道:
      “婚姻之事,渠靑還得問問蘇小姐的意願。”
      韓錫嘉哈哈大笑起來道:
      “你即管去問,我且靜侯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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