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香》何以乐天

21、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顧渠青回到家中見到蘇我盈卻不敢提起結婚的事情，蘇我盈此前知道了梅紹貽的死訊，傷心欲絕水米不進了數天，顧渠青何嘗又不是難過的很，兩個人結合的心便也涼了半截，這幾天都沒什麼交流。今晚也照樣如是。顧渠青看著蘇我盈懨懨的樣子，搖了搖頭就轉身出了門，蘇我盈才似乎有了些反應，尖聲道：
　　“這麼晚，出去做什麼？”
　　“透透氣。”
　　未等蘇我盈回答，顧渠青已經大步跨了出去。
　　那夜他索性啟程回廣州兵營，現在滬上的光景壓抑異常，廣州的情況瞬息萬變，他絕對不能在上海久留了。
　　第二天韓錫嘉才知道顧渠青回了廣州的消息，不由得搖搖頭苦笑了幾聲，拿起桌面上北平政府送來的和談書，把它三下兩下撕得粉碎。
　　高宛瑜見狀立即制止。
　　“先生這是為何！”
　　“我韓某這生已經屈服過一次，這一次斷不會再拱手讓人了。”他眼中的無奈和得意，重重疊疊，高宛瑜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良久才嘆息著走開了。
　　七月，顧渠青帶領著廣州新招募並親自訓練過的軍隊一路攻城掠地。
　　九月，韓家軍與北平政府打到了長江邊上。
　　韓錫嘉看著站在高處指揮軍隊的顧渠青挺拔的身影，心中萬分感概。
　　“渠靑，你過來。”
　　顧渠青聞訊趕過來，按照韓錫嘉的吩咐把他扶到了長江大堤上。韓錫嘉放眼瞭望寬闊無垠的江面，浩淼的煙波也是他此生未見。他想放聲吟誦什麼，腹部的鈍痛再一次來襲，他腳下一軟，幸好被顧渠青用力攙扶著，他才勉強站穩。
　　韓錫嘉抬頭向顧渠青虛弱地笑了笑，顧渠青卻面孔冰冷儼如刀霜，他看著韓錫嘉一日一日憔悴，又怎麼可以笑得出來？他下意識又環視了四周，邊間莊泓銘向他們這邊步履輕盈地走過來。
　　莊泓銘穿著暗銀色豎紋的黑色西裝，從江邊的沙地上走來，腳上的皮鞋仍是擦得鋥亮，一頭短髮梳的紋絲不亂，風也吹不起來。他俊俏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仍舊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顧渠青，你怎麼還讓先生站著？”顧渠青聽聞一愣，莊泓銘已經從背後變出一把籐椅來，顧渠青忙扶韓錫嘉坐下，便又見莊泓銘蹲下身，湊到韓錫嘉面前道：
　　“先生，這裡風大，我給您帶了外套。”
　　韓錫嘉微笑著任由莊泓銘為自己披上外套，顧渠青看著這幅親昵的情狀，心中有些不悅，他見莊泓銘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便自顧自地想要走開。
　　“渠靑，留下！”
　　“先生，我還要去軍部處理一些事。”
　　“有什麼事那麼急——就連留下來陪一下我也做不到呢？”
　　莊泓銘倒很是善解人意地解釋道：
　　“渠靑怕是有很多事要忙，先生又何必勉強，泓銘在這裡陪著您就好。”
　　韓錫嘉卻似是不悅地盯著顧渠青的眼道：
　　“你們兩個都必須留下。”
　　莊泓銘和顧渠青對視了一眼，只好無言地陪著韓錫嘉，一左一右守護著韓錫嘉，站在江堤上。
　　“泓銘，你說我們這是和談，還是繼續打下去呢？”韓錫嘉幽幽地問。
　　莊泓銘抿著唇思量了片刻便笑著回答：
　　“和談。”
　　“何以見得！”顧渠青忍不住側目。
　　“好不容易打到長江邊，眼看著勝利在望，怎麼可以議和！”
　　“顧渠青，你那麼激動做什麼？”莊泓銘白了顧渠青一眼，而後又繼續道：
　　“先生你看，打到這長江邊，便是極限了，再北上，江北軍閥大者有三家，小者每州每郡都有，最大的數淮北安氏，軍備精良，海陸空俱全，再加上北平政府的中央軍，勢力互成犄角，要取得北方，談何容易？”
　　韓錫嘉點點頭。
　　“就算這樣又如何！”顧渠青反駁。
　　韓錫嘉笑著把頭轉向顧渠青。
　　“先生，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渠靑不才，卻自信有打下北方的能力。”
　　韓錫嘉聞言微怔，笑意愈深。
　　“渠靑，泓銘，江上風大，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