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豹的故事》月光中的莺

8、惩罚开始了

　　接下来几天的生活也向我证明阿豹确实是生大气了，因为它开始对着我不冷不热，既不吼我也不搭理我，除了晚上还是陪着我睡觉外，几乎完全退出了我的生活。尤其是从受伤后的第四天起，它不再带我去泡温泉开始，每天早上醒来就见不到它，有时候连吃东西的时间它都没有回来，一直会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出现。不声不响地到床上闭着眼睛躺好，我抱着它也不挣扎，但也不会用它长长的尾巴在我背上轻抚，哄我入睡。
　　到第五天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到山洞外面去找它。不过我也没想出去很远，因为上次的事情给我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可是，我刚出山洞还没来得及往外走，就被一阵猛力扑倒在地了。虽然背上只是微微湿润的泥土，可是突然这样直直地摔下去还是挺痛的。不过我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背上的痛了，因为在被扑倒的刹那，我已经被脑海里浮现的大老虎的身影吓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只要一出山洞就碰见老虎，难道我注定是要被老虎吃掉的吗？呜呜……那为什么要分两次吃啊？一次吃掉就好了嘛，呜呜……我紧闭着眼睛开始止不住地在心里痛哭着，好一会儿才发现，我虽然被扑倒了，身上却并没有被爪子按住，除了背上有点痛外其他地方也是好好的。
　　偷偷把眼睛睁开一点才终于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阿豹，不是老虎啊，吓死我了。不过，阿豹干嘛要扑倒我啊，难道它决定要吃我？也不像啊，虽然它现在看上去确实凶凶的，不过好像没有表露出要吃我的意思。在阿豹恨恨的眼神的注视下，我终于意识到我是在跑出山洞的过程中被扑倒的，原来阿豹是以为我又要一个人跑出去玩啊。可是它整天躲着我，我要找它只有出去啊，呜呜……坏阿豹，还这么凶我，都说我以后会很乖了，还整天不理我。想着想着，我心里越来越委屈起来，于是睁大眼睛也狠狠地瞪着它。
　　这场瞪视以我的胜利告终，因为最后阿豹主动退开了身子，并久违地用脑袋在我脸上蹭了蹭。正当我为阿豹终于不生气了，又可以和阿豹快快乐乐地生活的时候，阿豹却用它的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想错了，真的想错了，完完全全地想错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享受着阿豹的怀抱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阿豹一顿猛摇摇醒了，并在我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开始了这段长达半年的残酷训练生涯。因为从这天起，我每天都要很早起床，然后开始绕着它的领地长跑一圈，这时候我才知道它的领地有多大。因为最开始的一个来月的时间我跑完这一圈再回到山洞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到头顶上了，回到山洞就开始装死尸，而且装死尸都会被阿豹打断，因为它会在我装死尸的过程中把咬成了小块的肉干或者果子喂到我嘴里。然后又累，又饿，又渴的我就开始闭着眼睛靠在山洞的石壁上吃东西，有时候差不多要等到晚上才能缓过劲来。
　　这种压迫的强制运动是不人道的，我深深地肯定这一点，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进行了反抗，可是阿豹用它的尖牙和利爪告诉了我反抗就会付出血的代价，并且该跑的还是少不了。于是在这种只能承受不能反抗的悲催日子里，我只能认命地跑着，然后更认命地接受活动内容的增加。
　　最先增加的是爬树这一项目，听起来倒是不难，因为跟阿豹一起生活的这几年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爬树的，不过都是比较矮，枝桠比较多，比较密的树，因为要上去摘果子。于是当阿豹将我领到一棵笔直的，目测估计至少也有三四层楼高，需要把下巴抬到比头顶还高才能看到顶的树面前，还示意我往上爬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在原地挖个坑，然后自己躺进去，再自己填上土。显然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可能出现在我的大脑中，现实的情况是，阿豹看着我爬了几次都没爬多高就滑下来了后，亲自动手跟我一起往上爬，并且放慢了它的动作，让我模仿着努力把自己往树上送。
　　然而，爪子和手指的差别注定了我无法向它一样又稳又快地牢牢爬在树上，并且轻轻松松就往上去了一大截。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每次到了距离地面五六米远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开始脱力地往下滑了。我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往下滑的速度慢一点，一边在内心祈祷阿豹能良心发现不要用野兽的标准要求我一个人类小孩儿，套用一句《甄嬛传》里流传颇广的名句，我真的是“臣妾做不到啊！”
　　我从身体到头脑到心灵，甚至深入到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坚信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爬上那么高的树的，可是在阿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长长的、尖尖的木棍在树下立着围了一圈后，我生生把这些不可能从我身体的每个角落剥离了出来，因为有一次当我滑下来已经快接近那些木棍尖尖的时候，阿豹只是悠闲侧躺在一旁，微微抬了下眼皮，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我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树干，停住身体下滑的趋势再苦哈哈地往上爬了。
　　在这种不要命，当然是不要我的命的训练下，我终于还是在爬树的速度、高度、时间长度上得到了质的飞跃，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小屁屁也和尖尖的木棍亲密接触了好几次，只差没出血了，让我那几天都不能平躺着睡觉。
　　第二个增加的项目是游泳，这一次就更绝了。我感觉自己就是喝多了水，身体已经和水融为了一体，所以才会在水中行动自如的。因为在我还是个不能自由移动的生物的时候曾经被阿豹在水里虐待过，额……这么说有点太毒舌和夸大其词了，不过我心里强大的怨念让我一出口就想这么表达了。好吧，其实就是我还那么小的时候被愚昧无知的阿豹带到水里面玩，然后狠狠地呛了水，之后阿豹就再没有试图让我进过深过我肩膀的水里了。
　　可是这次阿豹好像完全就不打算记起我不会水这件事，直接背着我下到河里，然后它就沉了下去，当然是带着它背上的我。最开始我的反应是紧紧地抱着它的脖子，这样的结果就是它憋多久气我就喝多久水，我想如果不是它只是稍微憋下气就浮起来了，我可能在这个环节就光荣了。就这样喝水喝到我明白它沉下去我就应该自己扑腾之后，阿豹才在水浅些的地方向我演示游泳的基本动作，我那时真的好想时间能够逆转，那么在它第一次把我带到河里喝水的之前，我就要大声地告诉它，你直接教我游泳的动作我也是能学会的啊。不过也许是之前喝的水足够多，让我只看了几遍它的游泳动作我就能学得有模有样了。
　　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在我学会了怎么游泳，并且它在水深的地方把我丢下我也能不慌不忙地自己游起来，并且憋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之后，它开始在我游泳的时候时不时把我往水下拽，只要游得慢了点，或者即使没慢，只是没有达到它想要的速度的时候，他就会拽上一拽。呜呜……都不知道善良的阿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好可恶！好可怕！我一边拼了老命地往前划着水，一边在心里缅怀着那个逝去的善良的阿豹。
　　现在我每天的生活简直比狗都累，每次增加一个项目并不代表着原来的项目不要进行，而是简单地进行了加和，因此，我三个月后的生活已经变成了早上很早起床然后长跑，跑到一个长着不少高大树木的地方就开始交替进行着爬树、跑步、爬树、跑步，一直到那些树都爬完了才跑回山洞做吃的，阿豹已经不会在我跑步和爬树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了，它会在这个时间里去打猎。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偷懒，因为它离得并不远，还会时常来偷瞄一下，唉，它真的很有做传说中的中学班主任的潜质啊！等吃完用阿豹猎来的动物和摘的果子做成的午餐后有一段大概一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一般都是睡得跟什么一样，睡到被阿豹弄醒。然后就是游泳，别看下午只有一个项目，可是游泳一直是阿豹贴身跟随的项目，而且它会时不时地做一些威胁到我生命的事情，例如把我拽到深度已经让我感觉到难受的水底，或者追着我屁股咬我这类事情。所以我的精神得高度集中，而且一般游泳都会有好长时间，等我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软了。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已经不光是达到了我的身体极限，而且已经突破了好多了，可是当阿豹把拿着一根坚实的木棍的我丢在一只野猪面前，并且退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时候我才的知道，原来极限这个东西，它和节操一样是没有下限也没有上限的。其实那只野猪看到阿豹的时候就准备跑的，只不过被阿豹用暴力镇压了，所以才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本来还不知道，对付一只野猪对于阿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它为什么还要左扑右挠地弄老半天，而且还没怎么伤了它，原来是为我准备的啊！更可能或者说肯定的是，它刚刚那些动作就是在给我做示范。我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呜呜……看着面前挂了些彩但是明显没受什么重伤的野猪，我完全想不起阿豹刚刚是怎么进攻它的。其实我看阿豹打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还认真地看过它的动作，当然那时是怀着崇拜的心情和欣赏的眼光看的。现在身临其境的，心里一紧张，脑袋里面都改装浆糊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动作。
　　可是对面的野猪已经等不及了，还没等我理清脑子里的乱麻它就冲了过来，于是我开始了上蹿下跳的一阵乱打，打到后面，我的木棍都已经掉了，开始用手、脚、牙齿战斗起来，身上也受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直到这只该死的野猪快把它的獠牙卡到我脖子上的时候，阿豹才出手解决了它，并让它成为了我们的食物之一。
　　坐在火堆旁，嘴里咬着这只差点咬死我的野猪的肉，我突然觉得好委屈。我还是个小女孩啊，阿豹怎么能这样呢？以前只要我受一点点伤，或者有什么不舒服它都会好好安慰我，还整天带我出去玩，可是现在我在它面前被这只该死的野猪这么欺负，都流血了它还不管我，呜呜……我不就是丢溜出去玩闯祸了吗怎么惩罚我这么多天了还没完啊？呜呜……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和哭声怎么都压不下去，连嘴里的肉也咽不下去了。干脆丢开手里的肉把自己抱成一团大哭起来。
　　阿豹本来还坐在一边由着我哭闹，直到我哭了好久，身体都一抖一抖也没有停下来才跑过来趴在我身边用尾巴在我背上轻抚着给我顺顺气，把头凑到我脑袋旁轻轻地蹭着，安慰着我，就像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一样。
　　其实我这时候已经没开始时那么伤心了，而且哭着哭着突然想到阿豹整天要我做的这些事情好像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在惩罚我，而是希望我变强一点，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就算是要让我变得强大一些，也不用整天那么凶吧，而且我都受伤了也不安慰我一下。所以当阿豹真的过来安慰我后我心里的那一点点委屈也消失不见了，连忙抱住阿豹的脖子，把脸埋在它脖子上的毛发里，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又气不过地骂了一句坏阿豹才又重新笑起来。
　　可能是心境变了，心里没有那些委屈和愤懑，学习近身搏斗的进度比较快，而且由于我常常想到改进一下武器，比如把木棍削得尖尖的，或者把一些坚硬的石头或者骨头镶在棍子上，大大提高了我的战斗力，所以等到我的学习期满，也就是差不多六个月的时候对付一只野猪对我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了。